第14章 江湖第一神醫
姜逸北本來身上就沒多大力氣,還沒掐死展安,自己先體力不支了。
實際上他身上的傷倒是小事,主要是他中的針上帶毒。也是因為不知是何毒,也不知毒性強弱為何,他才一時沒敢妄動,用的木鳥傳展安和沈右過來的。
展安和沈右帶着姜逸北去了城中唯一的一家醫館,醫館名為回春。裏面的大夫號稱是江湖第一神醫,名為柳倚春。
說來柳倚春出現在不染城的原因,大概也是一個謎了。
一般來說行走江湖的人都不會動大夫。畢竟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需要大夫救命了。而且柳倚春醫術了得,并且性格溫和。雖然成名已久,但是從未有人說過他有過見死不救的例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戶人家,被人懸了暗花金,高挂在江湖暗花榜的前二十。弄得現在好好一位心善出塵的大夫,卻只能在這人渣堆裏救江湖敗類。
姜逸北被送進去的時候恰好遇到唐三叔離開。唐三叔之前答應了舸笛要給柳倚春帶句話,所以才在這裏。
雙方打了個照面。展安背着人累了個氣喘籲籲,連聲“三叔”都顧不上叫,直接進了門把人給摔椅子上了。沈右看到三叔點了個頭示意,便跟着一起進去了。
柳倚春原本在內室,聽到有人才挑了門簾出來。此人穿着一身青衣,面皮白淨,整個人透着一股讀書人的儒雅,不知為何帶着幾分病容,氣色不佳。此刻出來一只手上還捏着一只曬幹了的蜈蚣,大概是正在抓藥。
展安一路把姜逸北背過來的,現在坐在一旁拿着茶壺就往嘴裏倒,都不需要杯子的。喝了好幾口茶,好不容易抽個空出來,才道,“煩勞柳先生給看看這人。要是沒救了,屍體就留給先生做藥引子了,反正我是不背了。”
柳倚春笑道,“屍體我可不敢收,做大夫的都膽兒小。”
這時的姜逸北自己已經不大清醒,昏昏欲睡。能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回春館,但是卻沒辦法開口說話。
要是能說話,就奔着展安剛剛這句話,這倆就又能掐起來。
柳倚春瞟了姜逸北的臉色,“中毒了?”
他走過來翻看了一下姜逸北的眼皮,又取過一柄匕首劃開了姜逸北的指尖,擠出一滴血來聞了聞味道。
柳倚春原本輕松的神色突然變了幾分。
旁邊的沈右瞧着這神色,開口詢問道,“真有性命之憂?”
柳倚春擡起頭來看着沈右,眸子底閃過些什麽,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
沈右:“柳先生但說無妨。”
柳倚春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避而不談道,“無關傷情。”
只是這毒,他曾是遇到過的。也是這毒,帶走了他的一生摯愛。
柳倚春終究還是一顆仁心,先把自己的情緒擱在了一旁。然後轉身取了一瓶藥丸倒出來三顆,喂進姜逸北嘴裏,先給他壓制毒性。接着讓人把姜逸北帶進內室,平放在榻上,解了衣物,循着血跡剖出了三根嵌入身體的毒針。然後以針灸相輔,不過一炷香,姜逸北嗆出了一口黑血。然後人才算徹底轉醒。
柳倚春撤了針,在姜逸北身旁問道,“姜公子可否告知在下,剛剛是遇見了何人?”
姜逸北這人皮實得很,一口毒血吐出來,整個人就感覺好了許多。也就不願意在床上躺着了,撐着坐了起來。
姜逸北:“說是姓姚,柳先生這般神态,可是認識?”
柳倚春不接。
這毒他這一生也就碰到過這兩次,總不至于是第二個施毒人的。
姜逸北平日裏也算是得了柳倚春不少照顧,平日裏有個傷病都是柳倚春幫忙瞧的,連抹在那個瞎子脖子上的藥膏都是柳倚春調配的。
所謂拿人手軟,所以現在柳倚春不答,姜逸北也不好追問。
姜逸北笑道:“這次煩勞柳先生,日後必有酬謝。只不過我今日還有事,就不耽誤柳先生了。”
展安在一邊道,“什麽急事,出恭嗎?毒入體難清,你這剛剛一口血不過保下命,現在又要急着要去哪兒作死?”
姜逸北失笑,半真半假地道:“那瞎子被人抓了,我要不去救怕是下次能帶回來一窩小瞎子。”
姜逸北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非跟“孩子”這個點杠上了。可能是當時那姓姚的撫摸那瞎子眼前白絹布的手法實在是太過暧昧了,導致姜逸北受到了沖擊也說不定。
不過此時除了展安,屋子裏剩下的幾人都是一愣。壓根沒人注意到姜逸北話裏的調笑。
沈右道,“你說的是舸……葛公子?”
姜逸北:“除了他你還認識別的瞎子?”
沈右略一沉吟,也不知道是再想什麽,然後道,“你先養着,我去。”
姜逸北:“你去?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沈右:“在哪兒?”
唔,姜逸北暫時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他可以知道。
姜逸北笑着轉頭看向柳倚春,“這就要問柳先生願不願意幫忙了。”
柳倚春:??
————
不染城外,小善村。
此時已經是深夜,新月如勾,風影撩動。
舸笛被綁在一張太師椅上,尚未清醒,頭側向一邊,神情不安,像是在做什麽噩夢。
他覺得很冷。
自己的眼睛裏好像在往外流出溫熱的液體,黏膩的,滾動緩慢,帶着臉頰上有一種癢癢的感覺。
周圍好像很嘈雜,自己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自己旁邊好像也躺着人,像是個女人,自己能聞到她身上傳過來的脂粉味,混雜着血腥氣。她的呼吸節拍紊亂而急促。
有人在向自己這邊走近,靴子踩在地上發出“水面”濺開的聲音——是一灘一灘的小血窪。
他聽到那個人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緊接着是抽出刀劍的聲音。
“他還不能殺。”
“哦?怎麽,你伺候了那麽久,舍不得了?”
“他現在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知道鑰匙在哪兒的人,你要是想今日之事功虧一篑,大可以動手。”
“…………”
舸笛聽到長刀瞬間揮下而帶來的劃破空氣的氣流聲。
刀落在自己的一側,急促的呼吸聲停了。随着剛剛“噗——”的一聲,血濺了舸笛一臉。
…………
瞬間就好像腳下踩空一樣,舸笛感受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瞬間驚醒。
是夢。
他有些疲憊的長舒了一口氣,有些想要擡起手按按隐隐作痛的眉心,卻還沒提起就感覺到自己被什麽東西拘束住了。
“堂兄醒了,睡得好麽?”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來。而後便是那人站起身推開凳子,向自己這邊走過來。
舸笛:…………
他現在既看不清來人是誰,也被束縛着無法動彈。手腳分別被固定在了扶手和椅腳上。
“親人重聚,堂兄做什麽這麽冷冰冰的。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舸笛默了半晌,最後開口道,“看你活得這麽好,我是不是該感嘆禍害果真是遺千年?”
那人笑着道,“堂兄還是這麽好的涵養。我還以為找到你的時候,你一定會要拼死來取我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