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0-129
120
太子雖然被廢，但沒有失勢。
朝野中處處是他的眼線，其餘的皇子皇女死得死，傷得傷，一個不餘。
封昇策此人心狠手辣，哪怕是血親也殺人不眨眼，行事嚣張跋扈，卻還有根拔不掉的肉中刺眼中釘——
南疆王爺封恒。
這個礙眼的皇叔，被先皇廢去了雙腿，還不忘處處與他作對。他是最後一個擁有繼位權的王爺，甚至老一派的臣子主動請纓，請他出關繼位。
太子一度被廢，如今自稱真龍天子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為了繼位，他需要一個中堅力量作為倚仗。
雲臨山背後的西域之主，成為了最佳的選擇。
于是，封昇策設局，将武林盟主的頸上人頭獻給了原生憐。
如此一來，雲臨山無法再保持中立狀态，只能做出選擇。
服從皇家，還是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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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憐是個聰明人。
他料到太子會有進一步動作，不将人放出山莊，也不與其會面，靜候在主宅三夜。他有耐心，但封昇策等不了了。
他垂涎頭頂那個位置，太久太久。
男人堂而皇之地從正門闖進來，槍刃上血跡斑斑，沾着守衛的殘血。
“原山主，別來無恙？”
原生憐正在沏茶，涓涓細流從玉指間流出，沖卷着碧玉般的葉片。
他未擡頭，靜靜地持續着自己的動作。
“看來原山主是不歡迎我了，白費了吾一番心思。”
封昇策自顧自地找個位置坐下，明黃色的長袍掀起。
“吾為你獻上的大禮，可還滿意？”
雲臨山與武林盟一直不合，人盡皆知。緣由要追溯起來，不光是當年盟主和原生憐那點秘辛，還有正邪之道的分水嶺。
若問原山主最想取的性命，莫過于陸盟主。
這份禮物，原生憐應該是相當滿意的。
應該。
但原山主按兵不動，毫無表态。
原生憐将目光延伸到窗外，想必此時，山下已是刀山血海，仿若人間煉獄。
“太子想說些什麽？”
他的眼神帶冰，刺得封昇策一疼。
封昇策厭惡原生憐的眼神。這個男人，總是天山寒石般，目空一切，仿佛沒有他這個人。
誰人見到皇族，不應該伏身跪拜，五體投地。
而原生憐不同，他從不彎下那顆高傲的頭顱。似乎本就高高在上，立于神壇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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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昇策順了順氣。
若非現在還不是時機，他真想剜下那雙不敬的眼睛，踩落到塵埃裏。
“現在陸盟主已死，武林群龍無首，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
外加禁林軍壓制，那群莽夫的敗落只是時間問題。
“雲臨山以後便是武林的主人，無人敢有異議。”
整個中原大土，再無武林盟，僅有雲臨山。
原生憐不為所動。
“那作為回報，太子想要些什麽？”
封昇策邪氣地笑了笑。
“雲臨山不若與皇室同盟，攜手西域之主，驅逐北面的荒蠻野族，還世人一個太平盛世。到時候整個中原都是我們的疆土，東南西北無人敢敵。”
封昇策發出了邀請。
“我們一起平分天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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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昇策尚未繼位，若是有了西域之主的幫助，掌控百支大軍不在話下。
驅趕北蠻，在民衆間樹立威名，皇位自然唾手可得。
原生憐輕輕吹了一口茶水的熱氣。
“不好。”
封昇策為人陰惡險毒，手段殘虐。
若是此人登基，必定生靈塗炭，民生凋敝。
雲臨山聚集了太多因戰事受苦受害的百姓，他們已經無家可歸，只求一方淨土栖息。
那杯清茶還有些過熱，原生憐抿唇，似乎被燙到了，唇瓣微紅。
“但拒絕的首要原因，還是……”
“我厭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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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昇策瞬間面部扭曲。
他的禦前侍衛已經将主宅封鎖，等待着主子的號令。
原生憐孤立無援，陷入窮途末路，他倒要看看他怎麽逃出生天。
封昇策大笑，連說了三個好。
“原山主，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不過是依賴西域年老力衰的糟老頭建立的雲臨山，不是非要拉攏的。”
封昇策派遣信使，與北蠻王也達成共識。若是割讓領土和貢獻百年的食糧，就可以保住他的皇位。
作為北蠻的傀儡王也罷，他的最終目的，僅有皇位而已。
封昇策使了個眼神，示意身旁的大刀侍衛向原生憐攻擊。
“……”
原生憐放下茶盞。
“哦？太子已經急躁成這樣了？”
他審視着男人的醜态，發出一聲輕笑。
美人一笑，傾倒衆生。
“雲臨山遵循先皇的遺囑，不支持廢太子繼位。但其餘的皇室成員……”
“我記得，尚是存有一個吧。”
南疆王爺，封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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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昇策的表情一滞，又迅速恢複了原樣。
“哦？你以為遠在南蠻的傷殘還能現身救場不成？”
不消片刻，嬌花一朵的原山主就是刀下的亡靈了。
“傷殘……？”
原生憐被逗樂，像是聽見了天下最好笑的消息。
“我祖父與封王爺的母妃乃是舊識，三月前曾有幸會過一次面。王爺的腿疾，能走能行，應當沒有你想的那般嚴重。”
封恒一直偃旗息鼓地藏在南疆，卻沒有完全脫離政治中心。
禁林軍下赫赫有名的将領，不少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士兵。
他們不會聽從虎符行事，僅服從于一個人。
當年戰無不勝的鐵血殺神。
“報太子！！！”
禦前侍衛十萬火急地趕來，顫抖着抱着拳。
“山下傳來消息，我方軍隊不少人脫離了戰場，聚集到北方高地，似乎……似乎……是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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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狀況一片混亂。
一般民衆被原生憐轉移去了西域，西域深山難翻，軍隊無法順利行軍。餘下的數千名戰士對上百萬大軍，防禦線愈發後退。
一具具屍身倒下，仡天淩也負了傷。
左手胳膊被劃斷了筋，一時半會動不了了。
他持着毒劍，在戰壕中前行着，以一敵百，殺出了一條血路。
忽然一匹黑馬向他急速沖來，馬背上的敵兵将刀刃對準了仡天淩，欲圖斬下他的頭顱。
仡天淩身上沒有攜帶當即斃命的□□，力氣也幾乎用盡，處境極其不利。
他強行撐着自己的身體，挺直了脊背，白衣獵獵起舞。
最後……
起碼也要一個光鮮亮麗的落幕。
忽地，一支鷹羽鐵箭從背後掠過，将馬背上的敵軍射了個洞穿。
馬匹失去了操控，驚叫着逃走了。
仡天淩咳了一口悶血。
“該死，誰搶了我的兵。”
他仰起頭，落入一個強健而滾熱的懷抱。
金眸的高大男人将他摟在馬背上，心髒的鼓動震得耳膜酥酥的癢。
“抱歉，天淩。”
那雙略帶粗糙的大手揉了揉仡天淩的耳垂，他的耳垂變得鮮紅欲滴。
“讓你負傷了。”
仡天淩心尖瞬間閃過無數的绮念，于時不合，又硬生生地壓制下去。
他看着交戰的禁林軍，一面從南而來，一面從北侵襲，兩股黑色的浪潮交雜在一起。
怎麽回事？
禁林軍內部反戈了？
戰況向好的方面逆轉，這些奇跡都發生在男人步入戰場之後。
仡天淩心生疑惑。
“你究竟是誰？”
恒莊主輕微地笑了笑，用衣帶綁緊了毒醫滲血的傷處。
“我的真名，叫做封恒，也有人喚我，南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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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況逐步脫離了控制，封昇策癫狂地大叫。
“原生憐！封恒！我要你們求死不能！！！”
他擡手對着房梁一聲暴喝。
“影二十八，将人拖出來。”
一個黑影應聲落地，手中挾持着一個男人。
原生憐的瞳仁一縮，不動聲色的表象，終于有了一絲裂縫。
“你将人藏得倒好，我可是掘地三尺了，才把人找出來。”
影四十虛弱地捂着腹部。
他的傷處剛剛愈合，又在激烈的打鬥中崩裂，流出濃稠的血來。
身後的影二十八神色木然，完全認不得他了，仿佛僵硬的提線木偶，一板一眼地遵循太子的命令。
二十八的體內，怕也是下了什麽蠱。
影四十咬牙，将重心轉到下盤，正欲蓄力掙脫束縛，一把冰冷的長劍架在脖頸上。
封昇策挑起他的下颚。
“這就是傳言中擁有不死之身的人吧？”
他指揮禦前侍衛向前，将原生憐團團圍住。
“吾倒是想看看，他是如何死而複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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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四十憋了一口氣，梗着脖子向那劍鋒貼上去。
幹脆死了也好，別拖了花花後腿。
在那劍矢離脖頸只剩半寸的時候，原生憐出聲了。
他怔怔地，近乎失魂落魄。
“別。”
那句話，不是沖着太子，而是對影四十說的。
字音很短，但影四十聽明白了。
別丢下我。
別、再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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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踹了一腳影四十膝蓋，逼他跪倒在地。
他饒有興致地收回利刃，指向男人。
“原山主剛剛說什麽了？吾耳朵背得狠，聽不清。”
原生憐沒被他的激将法惹到，一心關注着影四十的傷勢。
“放了癡癡，我随你們處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冷心冷情的原山主，原來是個情癡。
“吾也是個宅心仁厚之人，這樣吧……”
封昇策眼珠一轉，拔出一把匕首，踢給原生憐。
“你若當場自刎，吾就網開一面，放走你的小情人。”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還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