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秒鐘, 兩秒鐘,三秒鐘…

宋初亭靜靜地依偎在男人溫暖的懷中,她以為他是要将自己抱起來, 就像過去每一次她出事時一樣。

但是,足足三十秒鐘過去…

江慎仍舊保持這個姿勢, 将她輕輕地擁在懷裏。

他半蹲在地上,一只手臂環在她後背, 一只手臂環在她膝蓋, 但都沒用上力,而是小心翼翼地,宛如她是一個脆弱的玻璃娃娃, 呈一種保護姿态。

又過了五秒鐘。

宋初亭呼吸慢慢有些不均勻, 耳尖泛紅, 發燙。

她大概是知道了——他是在輕輕地…擁抱她?

第一次呢…

宋初亭仍舊有些不敢置信, 眼睛瞪圓, 心髒在胸膛裏怦怦怦的瘋狂亂跳,幾乎要躍出來。

男人低下頭,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頭頂,真實的, 帶着他醇厚的煙草氣息和雨水的濕氣,充滿了安全感。

宋初亭輕咬住下唇,一種溫暖的幸福感慢慢充盈,漲滿,她感覺自己就像搭乘熱氣球, 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她心跳得愈發急促。

“叔,叔叔…”過了會,她生硬地伸出手臂,想要回應他,想要去環過他的脖頸。

“嘶…”

一動,手臂傷痕裂開得疼,她不禁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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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這才驚覺,他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愧色——他不是沒有注意她的傷,而是剛才柔軟無依的她,太讓他心疼了,他情不自禁想要抱抱她,給她一丁點溫暖。

“對不起。”江慎俯下身,雙臂環過她小腿,立刻将她打橫抱起,低聲:“我來時見那邊有個山洞,我先帶你過去。”

宋初亭怔了一下,不知道他這“對不起”三個字,又指的是什麽。

這是一個還算寬闊的山洞,江慎拿手電筒掃過一圈,看見嶙峋起伏的天然石壁,地上有凹凸不平細細碎碎的石頭。整體環境有些潮濕,但是要比外面淋雨好很多。

江慎簡單清理出一塊平整的石頭,把手電放在一側,然後将襯衫脫掉,墊在石頭上面,這才将她放下。

他接下随身攜帶的背包,從裏面拿出急救醫藥箱。

“你還帶這個啊…”她臉上還有些紅暈,剛才都沒有注意。

“嗯。”

江慎沒再多說,從她接下軍旅劇開始,來這訓練的第一天,背包裏就裝有這些。

他垂下眼皮,飛快拿出碘伏和棉簽,先給她胳膊上的傷口消毒,再用繃帶細細包紮。

這些傷痕有深有淺,都是外傷。少女皮膚潔白剔透,這些紅痕就像是無暇瓷器上的一道道裂痕,有些刺眼,讓人看了便不忍。

處理完這些後,他将背包墊在她受傷的右腳下,慢慢擡高。

她的腳踝一動就疼,宋初亭皺起小臉,發出“嘶——”的聲音。

“忍一下。”

他緊皺眉頭,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然後他伸出手,飛快拆開她的鞋帶,往後一推,将她的軍靴脫下。

外面淅淅瀝瀝下着雨,山野的風很陰涼,男人的大手卻溫熱粗糙,撫在她肌膚上,暖和又舒服。他将她那只印有一顆顆草莓的淺粉短襪卷起,小心地褪過踝骨,然後腳後跟,腳掌,帶有厚厚槍繭的指腹不經意擦過了她的肌膚。

霎時,一陣酥麻觸電般的觸感掠過,細微的癢。

宋初亭不禁身體抖了抖,蜷縮起腳趾,輕吟出聲。

聲音又甜又軟。

江慎拇指竟不自禁地摩挲了一下她細膩的腳背。

他動作極其自然,極其順手,摸完才意識到不對,手僵硬了。

宋初亭也跟着一愣。

她臉霎時更紅,眼睛亮晶晶的,濕潤羞怯地望向他,似乎忘記了全部的濕冷與疼痛。

江慎心底大駭,立刻讓自己回過神,清清喉嚨。他俯身,竭力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仔細檢查她的傷勢。

宋初亭也低下頭,只嘴角偷偷揚起,彎彎的。

江慎看了一會,見女孩腳踝骨頭沒有錯位,應該只是扭到,或者輕微骨折,他緩緩出口氣,将繃帶呈八字型細細給她固定好。

一擡眸,又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他嘴唇繃了繃,也有些不自然,放開了她的腳。

約摸十多分鐘後,傷勢基本都處理好。

江慎緩緩站起,将急救包收好。

一時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外面雨水濺在石頭上,發出噠噠噠聲響。風吹動樹梢,透出暮秋深夜的蕭索凄清的冷意。

山洞裏卻剛剛好相反,溫暖,甚至有點火熱,還有幾分心照不宣的旖旎,沉默中都帶着說不出的心悸。

半晌,江慎低咳一聲,打破了這有些不自在的沉默,他掏出手機看了看信號——一格都沒有,又看看時間,緩聲對她道:

“估計要等到天亮才有人過來,這裏不好找。”

“哦…”宋初亭還以為他要和自己說些別的,有些失落。

江慎沒再說,往外看去。

他是在山腰發現不對的,生怕她有事,立即下來,也沒時間再折回劇組通知——而且要是真危險,劇組幫不上任何忙,只緊急給劉文通電話,讓他通知劇組,再立刻向上彙報,盡快調一中隊過來。

只是…江慎望向山洞外,雨勢不減,積水越來越多。光進入這座山就比較難。

出警再快,也是需要時間的。

他收回手機,望向黑暗中模糊的山頂,眼眸暗光掠過,忽而問:“你是怎麽掉下來的?”

宋初亭抿緊了唇,暗暗攥拳。

江慎盯着她,見她面色非常蒼白,非常疲倦,暫時似乎不想說,道:“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出去說也一樣。”

宋初亭極輕地“嗯”了一聲。

江慎以為她擔心出不去,聲音放緩,“不用怕,就算沒人來,等天亮雨小些,你傷好點,我也可以背你出去。”

就是山勢險峻,沒有開發,他一個人帶着她比較危險罷了。

“我不害怕的。”

宋初亭搖了搖頭,小聲道。

其實如果不是要去找秦璐算賬的話——

她反倒希望沒人來找他們,只有他們兩個人,越久越好…

宋初亭想了一會,暫時将秦璐的事情壓了下去,目光轉向身側的男人,發現他也剛好在看她,兩人四目相對,呼吸同時一屏,又都快速別過了頭。

山洞裏霎時更安靜了,一股奇異又暧昧的氛圍蔓延。

手電筒光只有一豎,投在牆壁上,一小縷光芒鍍在他高挺鼻梁和棱角鋒銳的下颌,他半張臉沉在晦暗陰影中,那道從眉弓到眼尾的冷鸷的疤痕,此刻都顯得溫和,柔情起來。

**

半小時後。

江慎從洞外回來,懷裏抱着很多竹葉枯樹枝,他放在地上,拿衣服吸幹上面葉子的水分,拿打火機點燃。男人手勢娴熟,沒幾下便燒着,手電筒關閉了,天然的火光照亮着山洞,搖曳,火紅,溫暖。

江慎坐到她身側,拿起水壺喝了兩口,兩條腿岔開,背脊微屈,一只手肘搭在膝蓋上。

宋初亭很困,卻怎麽都睡不着。

她沒再想秦璐的事兒,而是想到這一晚上他的态度,和過去大相徑庭,溫柔主動了許多。

她抱着胳膊,心髒怦怦怦狂跳。

可是…兩人似乎就這麽暧昧着,他也始終沒有…

“叔叔…”

宋初亭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輕聲道。

“嗯?”

宋初亭:“您能不能過來一點,我…有點冷。”

江慎一頓,屁股挪了挪,坐過來些。

但還是離她有一段距離。

“……”

宋初亭有些無語,揉揉眼睛,小聲虛弱地說:“我讓你坐過來,你離我那麽遠,我還是會冷的啊。”

江慎抿抿唇,躊躇半刻,還是靠過來。

這一次,他們兩個人靠在了一起。

江慎将那件襯衫墊在她石頭上,身上只餘下一件黑色背心。

他們挨得很近很近。

宋初亭只要稍微一動,纖瘦的胳膊,便會觸碰到他有力強壯的手臂。

她目光下移,看見了他古銅色的肌膚——這是一個成熟男人的身體,肩背寬闊,高大結實,有着恰到好處的肌肉,和健身房的不同,不誇張,不油膩。是風霜雨雪中打磨出來的,幾道傷疤,充滿野性的力量。

她看得很專注。

江慎略有些不自然,想到一事,拿過旁邊的背包,從中掏出只保溫杯。“之前忘了,在基地裏給你熱的。”他扭開,低問:“喝熱牛奶嗎?”

“好啊。”

宋初亭剛才喝過他水壺裏的水,但那是冷冰冰的,聽到有熱牛奶,眼睛亮起來。

江慎一直将杯子遞到她嘴邊,宋初亭小心翼翼擡手捧着。

保溫杯效果很好,牛奶熱乎乎的,還有點剛剛好的燙,奶香四溢,她咕嘟咕嘟喝下一半,霎時感覺整個人都暖起來。

“你要不要喝?”她胳膊疼,也沒擰上蓋子,遞給他。

“不用,留着你一會喝吧。”

他怕熱牛奶撒出來,立刻轉過身,要從她手中接過杯子——

宋初亭離他極近極近,也正好探出頭,他這麽一轉,她的嘴唇剛剛好印在他的下巴。

上面一圈青色胡渣,有些渣渣的。

觸感…很神奇,也很奇妙。

宋初亭一愣,下意識地輕輕蹭了兩下。

江慎身體猛的僵硬。

少女嬌嫩柔軟的嘴唇貼着他肌膚,濕濕的,軟軟的,呼吸間,還帶着一股甜甜糯糯的奶香。

他指間撚了撚,垂下眸,對上她琥珀色的眼睛,澄淨得仿佛林間清泉,可在那眼底,火光閃爍,燃燒着熾熱強烈的感情。

她像是來自林間、清純又妖嬈的,勾魂攝魄的精靈。

他竟情不自禁,被蠱惑一般,稍稍低下頭。

宋初亭也剛剛好仰了頭。

兩人嘴唇相貼,□□無縫。

——碰到的一瞬,彼此都顫了一下。

緊接着,男人濃烈氣息便從他唇邊溢出,肆意地蔓延她的唇舌,糾纏,占有。

宋初亭心尖亂顫。

她從未接過吻,只覺得如此奇妙——如同被電激到,渾身觸電般顫抖,耳朵紅彤彤的,一種幸福欣喜的情感在不斷分泌。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回應,生澀笨拙。

短暫失神過後,她又像是無師自通,不甘示弱般,嘴巴微微撅起,試探性地小口小口啄着他的唇,像是要把那股他的氣息壓下去。

江慎微愣,覺得小丫頭可愛又好笑,身上甜甜的奶味愈發柔軟,撩人,他被勾了起來,嘴唇愈發貼緊,慢慢地、重重地,不急不緩地壓着她,氣息再次鍍進她的唇舌,侵略着每一個地盤。

男人吻技比她熟練許多,強勢。

宋初亭後脖頸都酥麻起來,渾身發軟,又羞又惱,露出小小牙齒,突然咬住了他。

“……”

他一頓。

靜兩秒後,男人暗沉漆黑的眼睛帶了點懾人的光,一只手擡起,按在她的後腦勺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甘願做魚,七秒記憶的地雷,謝謝小白菜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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