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神器有靈(五)

那并不是一處尋常的遺跡。

古黎幾人在客棧裏布下重重陣法禁制, 也只是讨論了一兩句, 不過只是這一兩句, 安然也推測出了這處遺跡的不凡。

“要去嗎?”争流放下茶杯, 淡淡往她那裏掃了一眼。

安然撥着袖子上的暗繡, 露出一抹極淡卻與以往不同, 格外真實的笑容, “自然。”

她在三千界中歷練,雖歷紅塵, 卻也離大道稍稍遠了一下, 能與同道切磋交流, 當真是……求之不得。

……

古黎一行人只在北辰城留了一日, 離開的途中去采買了些丹藥符箓,便匆匆踏出了北辰城。

安然幾人自然不會真的就那麽綴在他們後面, 縱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去哪裏, 但通過他們話中的“歸元”二字,安然測算了天機, 推算出了他們要去的地點。

不在三國地界,而是極為遙遠的北方, 北方寒淵山。

寒淵寒淵,可見危險,即使寒淵山不是真正的寒淵, 也非是什麽善地。

小五不客氣道:“赴死之途。”

安然輕輕搖頭,語中含笑:“非也,他們有外力相助, 豈會輕易枉死。”

小五氣鼓鼓瞪了她一眼,改口道:“九死一生。”

他看似孩童般稚嫩的目光此刻表現出某種無機制的冰冷,此去五人,不知能回來幾位。

一位?還是兩位?

安然彎了彎唇,溫聲道:“一個人該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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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五人都是小輩,不管他們從哪個地方得知了那處不凡的遺跡,他們都該知曉只以自己的能力并不能獨闖遺跡,上報宗門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們還是決定去了,瞞着宗門,瞞着長輩,獨自去了。

是貪婪還是少年意義,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做出了選擇。

小五輕哼一聲,卻再未說話。

安然摸出一把扇子,不知是何物織就的錦緞入手光滑,輕輕一扇,淡淡的香氣彌散,清風拂面。

“小五若是不忍,何不救他們一命?”

小五圓溜溜的大眼睛望來,充滿憤怒:“你想做就做!何必非要尋我做借口,何時染上了這般毛病!”

當他不知道這本就是她的計劃嗎?她怎麽可能輕易容忍那位的計謀得逞。

安然無辜一笑:“此話怎講?若是小五不願,那便不救了,本是他們的命數。”她站在窗前,半側着身,側臉玉一般通透白皙,美眸輕眨,帶着入骨的涼薄。

并非本性,而是強者慣有的姿态。

那些小輩的性命在她眼裏不值一提,何況是自己做的孽,又怎能怪別人不救他們。

小五又氣呼呼瞪了她一眼。

安然注目着天邊幾個黑點,那是遠去的古黎一行五人。

“且看他們的本事吧。”

能回來就回來。

玄衣玉冠的男子神情漠然,一言不發。

……

北辰劍派。

白衣的少年面容俊朗,眉眼天生自帶笑意,自山峰上下來,一路人皆是含笑致意的師兄弟。

“祁晨哥!”山腳下,正與他人說話的少年回頭一望,不由揮了揮手。

“小東。”

祁晨加快了步子,上前攬住了少年的肩膀。

正在說話的衆人也聽到的動靜,看清來人,都笑着打招呼:“祁師兄。”

這位祁師兄可不簡單,考核那日出了些差子,沒過多久,掌門真人又重新辦了一個拜師大典,大典之上,這位祁師兄當場被掌門收回關門弟子,身份大不相同。

誰說劍修不通變通,祁晨被掌門看重,一躍進入自己之前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對此,祁晨暗暗可惜,怎麽不是打臉劇本?反而成了爽文套路。

不過爽文也有爽文的好處,祁晨這兩年來受到的教育以往皆不能相比,不說實力,內涵大大不同,走出去勉強有了個名門大派弟子的模樣。

而且祁晨憑着自己開朗愛笑的性格,很快在一衆內門弟子中打開了局面,徹底站穩跟腳,連平時古板嚴肅的于風沛師兄都待他有了兩分笑模樣。

比如此時。

祁晨攬着葉東的肩膀,湊過去挑眉笑道:“在聊什麽,這麽熱鬧?宗門又有什麽好玩的事情不成?”

祁晨也是入了北辰劍派才知道,劍修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麽枯燥無聊,真正入了道途的弟子有許多新鮮事說都說不完,也并非尴尬個個弟子都是他初次測試資質的那位陳師兄一樣冷漠高傲,那般态度通常是對待外人的。

一個之前正在唾沫橫飛的弟子即刻道:“不是什麽好事,”他擠擠眉眼,露出一個你懂我懂的笑容,“畢長老家的古黎古師兄你知道吧?他和幾位師兄師姐兩年前出去歷練,最近剛回來。”

祁晨有些疑惑,他倒是知道那位畢長老在宗門風評不好,但古黎師兄為人還算不錯,他道:“莫非古黎師兄他們歷練出了事情?”

“可不是嗎!”那名弟子道:“出去五人,就回來了古黎師兄一位,那些個師兄姐們的師父正在掌門那裏鬧呢,要畢長老和古黎師兄給個交代。”

祁晨掃了他們一眼,不少弟子面上雖沒表露出來,但眼中卻都有類似的幸災樂禍。

顯然,那位畢長老的倒黴已經蓋過了他們對同門身死的悲傷。

可見畢長老在他們心裏有多不好。

祁晨輕咳一聲,眼中透着警告,示意他們收斂一些,到底剛有同門身死。

那名弟子沖他眨了眨眼,話題一轉,說起別的事情來。

祁晨和他們八卦幾句,就與有些日子沒見的葉東一道去聚聚了。

坊市一家酒樓裏,祁晨和葉東坐在雅間用飯喝酒,不可避免也提到了宗門最熱的話題。

葉東即使長開了也給人可靠老實的眉眼間少有的流露出一絲厭惡。

祁晨默默看在,心中暗嘆畢長老做人該是有多失敗啊。

宗門九成九的弟子都不喜歡他!

畢長老其人身份特殊,他是上代掌門親子,因與這一代掌門年紀相差極大,上代掌門卸任時修為不足,自認自己錯失了掌門之位,之後行事有些偏激。

具體表現為壓榨弟子,剝削弟子,他管着宗門內油水最大的鴻飛院,惡意克扣弟子資源,在弟子們那裏可謂深惡痛絕。

本可靠着自己超然的身份在宗門如魚得水,他卻偏偏要走向絕路。

酒樓內,祁晨搖了搖頭。

北辰劍派大殿裏,北辰真人也默默搖了搖頭。

畢長老一下子就炸了,“聞政!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我做錯了!”

他環顧四周幾位長老,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都是一起去歷練,獨我弟子一個回來,說明其他人沒本事,沒本事還來找有本事的茬,豈非可笑!”

他咬着最後四個字,字字落地有聲。

幾位長老皆面露怒意。

北辰真人無奈扶額,他這個師弟,是真想讓他大義滅親不成?好吧,他的确想,只是做人做到這個程度,他就一點不反省?

都沒發現現在宗門裏沒一個人肯為他說話了嗎?

“師弟,”他一擡手,止住了幾位長老将要脫口而出的話,看向自己的師弟,熟悉又陌生的師弟。

物是人非,昔年單純一心向道的師弟早已不再,沉溺權勢,壓榨弟子,目無宗門。

畢長老高昂着頭,等他說話。

“畢師弟,”北辰真人又沉沉喚了一聲,“此事你無錯。”

“掌門……”幾位長老急急出聲。

畢長老神情得意。

“維護弟子,并不算錯,”北辰真人搖了搖頭,看向畢長老身側的白衣青年,北辰劍派正式弟子都着白衣,古黎也穿得很有北辰劍派的特色,他露出一個溫和不失威嚴的笑容。

“古師侄,你師父無錯,你卻有,你帶着四名師弟師妹出山游歷,卻致使師弟師妹們喪命在外,此是錯,可服?”

俊秀的青年微微低頭,恭敬道:“弟子知錯。”

北辰真人随意看他一眼,神識不動聲色在他身上一掃而過,他道:“如此,便将你們此行目的經過一一道來。”

他神情嚴肅,一共四名精英弟子死亡,實非小事。

古黎眉間一皺,帶着幾分痛苦,沙啞的聲音在大殿回蕩。

随着他的話語,連之前不滿的幾位長老和得意的畢長老都安靜下來,越聽越慎重。

一處上古遺跡。

實力不明……

北辰真人輕輕敲了敲大腿,微微阖上眼眸,這并非第一次有上古遺跡現世,但聽古黎所描述,這次的上古遺跡絕非之前所比。

莫名的,北辰真人想起自家劍池的那名男子。

元嬰之上的力量啊……

北辰真人心底哀嘆一聲,托那位的福,他剛尋到突破跡象,現在看來,怕上短期內無法閉關了。

上古遺跡再度現世,也不知是福……是禍。

……

自家洞府內,白黎揮退了侍候的道童,捂住胸口,半晌,嘴角一絲鮮血湧出。

他目光複雜晦澀。

這次實在是大意了,他實力不足,實在不該貿然前往那處。

師父被掌門真人留下,恐怕不會再回來了,他也要低調一段時間了。

正好他需要養傷,也算是理所當然。

俊秀的青年嘴角越來越多的鮮血流出,古黎不甚在意的擦了擦嘴角,就在他低頭的剎那,五官之上黑氣隐現。

出衆的面容染上一層陰霾,莫名多出了幾分詭谲,青年一無所知。

古黎取出幾枚丹藥服下,打坐療傷。

然而那只是外人所見景象,心湖深處,古黎來到一處莫名所在,對着隐隐看出是人形的灰影恭敬行了個禮。

“老師。”

不等灰影回話,古黎彎腰的弧度更大:“此次是弟子太過急切,多謝老師不棄,又救了弟子一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好冷清,小天使們別開學了就抛棄我啊……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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