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神器有靈(六)
灰色的霧氣若隐若現, 低沉詭秘的聲音響起:“下不為例。”
古黎微松一口氣, 恭敬道:“是。”
他站起身, 依舊神态恭敬, 按照慣例輕聲詢問一些修行上的問題。
灰影一一解答。
如此許久,古黎才從心湖深處退出。
灰色傅霧氣下一瞬便散了開,彌散在心湖之中, 等待他下一次的進入。
“古黎師兄。”
有人在門外輕叩禁制, 古黎睜開眼,自蒲團上起身, 稍微一掐算時間,“原來已經過了一月。”
他帶累幾位師弟師妹身死,縱然幾位長老明面上不會說什麽,可心底如何想誰也不知, 且他的師父畢長老又被掌門真人處罰, 掌門為他好,便罰了他去看守宗門一處礦産。
看守礦産本是肥差,但古黎要去的那處卻是一處嚴寒之地,掌門寬憫,知他有傷在身, 特寬限了一月。
此去既是懲罰,卻也是磨練。
想想去了那處礦場可脫離北辰劍派衆真人的目光,古黎輕勾起唇,露出一個溫和笑容,打開禁制, 含笑道:“見過這位師弟。”
年輕的師弟微愣,這位古黎師兄果然如傳言一般,和畢長老是不一樣的人,他聲音一輕:“古黎師兄,奉掌門真人命,帶師兄去寒明礦場交接。”
古黎點頭:“有勞師弟了。”
他直接将禁制一合,與這位師弟下了山,去往寒明礦場需要飛行數日,因而若是沒有意外,他們會乘坐上古時期便流存下來的傳送陣。
傳送陣時至今日已經沒有陣法師會布置,只有三大派領地上尚有留存,是底蘊與地位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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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到傳送大殿,裏間并無多少人,負責看守此處的弟子見到來人,上前問道:“可有令符?”
“自然,”那位師弟自袖中滑落一枚玉令,“這位師兄請觀。”
看守弟子神情緩和,“兩位請。”
二人正準備踏入傳送陣,外間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等等。”
三人目光看去,白衣的少年郎急步而來,咧嘴一笑,開朗寬闊,使人心情也不由好了起來。
“姜平師兄,”來人笑道:“可是要往寒明城去?我奉師尊之命,也要趕往那處,可否一起前往?”
姜平微訝,“祁晨師弟也要下山?”
祁晨笑眯眯點頭,眼中是藏不住的雀躍。
姜平好笑,似是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山時的場景,他沒問祁晨要去做什麽,既然是掌門的命令,他不說,便不可問。
姜平将古黎介紹給祁晨,祁晨看着這位之前八卦的主角,笑着行了個禮:“北辰真人座下五弟子見過古黎師兄。”
古黎還禮:“見過祁晨師弟。”
祁晨又将自己的玉符交給看守弟子查看,三人一同踏入了傳送陣。
眼前無數畫面迅疾閃開,自傳送陣出來後,祁晨還有些頭暈腦脹。
古黎微微一笑,這位掌門真人的小弟子還是太嫩了,不知為何,他看到對方有些微妙的不喜,發自內心,但他找不到讨厭對方的理由。
将不喜壓下,古黎遞過去一枚碧綠的丹藥,散發着淡淡的醒神清香,“祁師弟可要服用一枚?會好一些。”
祁晨微窘,接了過來服下:“多謝古師兄。”
姜平笑道:“祁師弟第一次坐傳送陣,難免有些不适,次數多了就好。”
祁晨休息了一會,再次謝過兩人的好意,三人在此分別,祁晨的目的地不是寒明礦場,北辰真人派他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白玉小像空間內,青藍道袍的女子微眯眼眸,她有想過可要将古黎早些處理掉,再後來想了想,那位還不知道他的存在,敵明我暗,繼續潛藏下去更好。
她指尖微動,石桌上出現一盤棋,寥寥數子。
……
北辰劍派。
北辰劍派有一面碑,碑高七尺,立于後山密地。
北辰真人自閉關中醒來,蹙眉沉思,近日閉關心神不寧,卻是為何。
明明他剛剛突破,該是欣喜之時。
北辰真人吐出口氣,嘆道:“老天爺果然是嫉妒我,見不得我清閑片刻,又給我找事呢。”
他再也閉關不下去,好在修為已經穩固了,出了閉關室,先去拜見老祖。
“不錯,不錯!”七劍老祖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很是高興:“我北辰又領先一步,看那兩個老家夥還如何狂妄!”
北辰無語,明明最狂妄的是您老人家好嘛,老祖號七劍,以自創的七劍聞名,是個狂妄的性子,最初出名就是直接挑上了其餘兩派山門,震驚諸派,若非他天賦極高,北辰劍派都不想承認這個人。
這話北辰真人自然是不敢說,他又聽七劍老祖講了不少元嬰注意事項,告辭出門,目光只是下意識往密地放置的碑上一掃,當即便愣住了。
那面碑號稱能查天下氣運,是上古時的一樣至寶,只可惜上古至今,如何使用已經遺落在了無盡的歲月中,無人知曉,自然只能束之高閣。
那面碑平平無奇,但因是至寶,北辰真人每次來後山密地還是要看上一回的,對它的模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這次一看,險些以為氣運碑被人換了去。
他快步走到氣運碑前,查看着上面一瞧就感覺不祥的黑氣,抿緊了唇,折回了洞府。
七劍老祖很快随他出來,他左右繞着走了兩圈,突然将手放在碑上,過了一會兒,一貫帶着戲谑笑意的眼睛沉重無比。
他看向北辰真人,指着氣運碑道:“小北辰,這事咱們一家怕是擔不下。”
北辰對他的稱呼視若無睹,只抓住關鍵問題問:“老祖知道它代表的含義?”
七劍老祖驚訝道:“老祖我沒告訴你嗎,老祖才高八鬥,早就摸透了怎麽使用它。”
“一塊碑而已,還能難倒老祖?”他神情得意,眉毛都差點飛了起來。
北辰真人只想呵呵兩聲,老祖的不靠譜一如既往,那麽大的事都不知道告訴他這個掌門。
他習以為常的忽略了不要緊的細枝末節,“敢問老祖,氣運碑如此模樣的含義?”
七劍老祖撇嘴,指尖在氣運碑上描摹,不客氣地嘲笑:“蠢小子,你沒發現這些花紋像是各國的地圖嗎?”
北辰真人順着他的指尖去看,心頭一跳,一條條線确實像極了各國的疆域圖,大一些的城池都能在上面找到。
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确實如老祖所言,此事,他們一家擔不下,“老祖,晚輩這就去邀二派來議事。”
七劍老祖點頭,神情嬉鬧,目光認真。
十日後,兩派代表來到北辰劍派駐地,又是不久,三派聯合發下召集令,召各弟子回宗!
天下為之震動。
這還是數百年來頭一遭,三國皇室與三派聯系密切,因而能夠知曉些內情,極為配合三派的行動,将引起的動亂壓下。
飛雲城內,一名白衣青年行走在大街上,标志性的北辰劍派服飾惹得人頻頻望去,當然,更惹人關注的是他俊朗的外表。
又惹得一名小姑娘投來帕子,祁晨終于悻悻收了自己的笑。
哎呀,可不能再禍害人家姑娘了。
他右手自然垂下,不經意拂過腰間北辰劍派的身份玉牌。
這次宗門急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大事。
三派與世俗聯系緊密,不說民間,朝堂上就有不少弟子出仕,這一股腦召回,連朝堂都要動蕩。
明知會造成的影響,宗門還是做了,可見絕非小事。
祁晨沒有在飛雲城多留,徑直去了城裏的傳送陣,若非他離得太遠,真不想坐傳送陣。
第一次坐傳送陣的後果,祁晨還沒忘呢。
又是一陣頭暈腦脹,祁晨極有先見之明的拿出了一枚碧綠丹藥服下,靈臺一陣清涼,祁晨很快回了洞府。
第二天,祁晨去求見北辰真人,北辰真人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有個便宜勞動力主動上門,哪會放過,連聲對道童說:“快讓他進來!”
祁晨便覺得今天的道童看他的目光格外複雜,摸了摸下巴,難道我幾年沒回來又變俊了?
他正容一禮:“見過師尊。”
面前的北辰真人一身掌門道袍莊重不失華麗,有道真仙的做派極能唬人,但他極吝啬的只哄了祁晨幾息。
很快,祁晨就被北辰真人按在了椅子上,一堆的玉簡差點怼到他臉上。
祁晨哭笑不得。
等他将這些玉簡處理完,三個時辰已經過去了,他走出內室,自家師父舒舒服服得躺在雲床上。
一時之間,他只想大逆不道把這個師父給丢出去。
好在大師兄于風沛及時走了進來,免除了一場悲劇的發生,他目不斜視,北辰真人不靠譜的姿态沒一點影響到他。
“師父,有發現了。”
他遞上一枚玉簡。
北辰真人懶散的态度一收,自雲床上坐起,取過玉簡,又見祁晨也在這,法力一激,玉簡裏的內容投到半空中。
三人面色一沉。
玉簡上道,被抓起來的弟子有一人殺了看守的弟子逃走。
祁晨手指微顫:“師父,大師兄。”
他替北辰真人處理了那麽多的玉簡,也大致知道了三派發下召集令的原因何在——三派中,有弟子修煉了魔功,殘害生靈,屠戮同道。
三派召回弟子,就是為了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
祁晨有些口幹,感受到心底的寒意。
北辰真人瞪了他一眼,“這就怕了?沒一點膽子!”
祁晨苦笑。
于風沛道:“小師弟修道日短,師父莫要欺負小師弟。”
北辰真人輕哼一聲,“日短又如何,我的弟子,就該樣樣比別人強。”有句話他在嘴裏翻來覆去幾次都沒說出口。
修道日短……他只怕這天下再不給自家弟子修道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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