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重淮要的從來都不多,可一切對他來說又那麽奢侈,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得獨自擔着。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總不在他面前說實話,而這個久違又深刻吻令人早已認不清放狠話的是哪個人,又或者是哪兩個人,他讨厭死了這種被控制得死死的感覺,又該死的眷戀,他早就不認識他是誰了。

他和她唇貼着唇難舍難分,約摸過了五分鐘才在“啵”聲中終止,氣急敗壞的陸重淮壓着心中的惱怒和愛憎,總結道:“永遠別跟自己女人講道理。”管他何方神聖,她愛的是他就夠了。

盧伊人“噗嗤”笑出聲,看着他黑到透的臉色有意無意地問:“不生氣了?”

“懶得跟你計較。”他說的不計較就是真的不計較,表情看上去沒那麽難看了,老熟人一樣資源共享,“過兩天我飛巴黎,你跟我去一趟,我介紹個人你認識,肯定對你用。絕對會受益匪淺。”

碰上正事盧伊人是不會開玩笑的,問他,“法國人?”

“是個華裔。”陸重淮言簡意赅地介紹,“非常著名的投資商,行業裏領頭的佼佼者。”他看了她一眼,作為回禮也甩給她一份報告,“你參考一下然後趕快把企劃案給我,我不想耗那麽長時間。”

盧伊人接過來看了眼,手上做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兩個人都安靜了,各占一方開始幹活,就像早些年讀書那陣子,放學也是這樣的場景。

說起他們的感情,真正開始似乎是在十年前。大抵是盧伊人雪中送炭的熱饅頭溫暖了這個混不吝二世祖的心,于是從此鐘情,可惜一直沒有水落石出的機會。後來有天在網上聊天,不正經的女王大人興之所至,八起他有沒有喜歡的人,陸少爺沉默了一陣,打了個“有”字。盧伊人順藤摸瓜深挖到底,随口問了句是誰,他在她重複問詢下只說有。當年她盧大小姐的脾氣就不大好,準備打行字就關窗口,但當她手指敲上鍵盤的時候,剎那間腦海抽白……

You,有。萬夫莫當的盧女王敗得慘烈,一時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第二天清醒過來依葫蘆畫瓢拿出陳詞濫調條條框框的教條說青蘋果不好吃。可那會少爺犟得要命,篤定地說,十七層地獄以上是刀山油鍋而十八層地獄什麽也沒有。純情的大衆男神淮哥為着冷情女王盧美人行着喪權辱國的事,對她的每一點恩惠感恩戴德,終于集腋成裘的感動了盧伊人。

再後來兩人感情升溫,盧伊人沒事就喜歡摸他頭,弄得陸重淮咬牙切齒說着你完蛋了,拽她頭發卻扯掉皮筋,一頭秀發散下來伴着風,兩個人都呆住了。那一年陸重淮跟着家裏去新疆考察,喝着老酸奶吃着烤全羊拍照給盧伊人秀。盧大小姐彼時還沒去過少數民族自治區,向往地說她也想吃。于是回來的時候帶給了她一根洗的幹幹淨淨的羊骨頭,在她即将炸毛之際又掏出了一顆心形吊墜,就此定情。她邋遢得不行,抽屜裏屯着大堆的奢侈零食,直到有天陸重淮忍不住給她清抽屜清出一桶包裝袋。中學時代的盧伊人比現在還撩,看他收出一桶路過走廊還幸災樂禍地嘲笑,結果被他瞪了一眼,黑着臉說,“都是你的。”

對比之下,竟然個當年分毫不差。

何冬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默契的一幕,終是輕手輕腳走過去把午餐放到桌上,看了盧伊人一眼,在陸重淮眼神示意下開始彙報重點。

陸重淮邊聽他說邊從盧伊人手上拿過杯裝咖啡給她插吸管,何冬說完懶得在苦口婆心說話,又當着女魔頭的面不好說什麽,正事報完就出去了。

室內安靜得出奇。

盧伊人拿起筷子在盤子上立了立,“你一直在等我對嗎?”

陸重淮不吭聲,她就當做他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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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又繼續道:“我想過要回來,可總擔心你身邊有人了該怎麽辦。那天你對我說你有女朋友......”她沒有再說下去,“我過去顧慮太多,錯過了許多機會,但我想只要最後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放下一半的驕傲,一半為了和你在一起,一半為了我自己。至于有沒有其他人喜歡我,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起碼你要和我一起面對。對不對?”

陸重淮忍着沒去看她的表情,神情肅穆,聽她說完才表态,“我之前之所以說重新開始就是因為我們再沒可能回到過去了。我現在心情很差,你別在這時候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那是情節嚴重只能稍後再審。我為你做的,包括提出複合都是為了報恩。凡事過猶不及,我不是當初那麽好說話了,越過我容忍的底線我真的會把你從天上打下來。商場不是演藝圈,你付出的辛苦沒有人看見,沒有聲音,沒有輿論。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跌入谷底。”他皺了皺眉偏頭說,“我不想傷着你。”

如今的陸重淮不再是生澀處理家庭文件的小當家,手裏動則就是價值幾億的大項目,一邊繼承着家族企業,一邊創建着自己的王國,手段也殘忍狠厲許多,超出同齡人千百倍的優秀。盧伊人始終是女流之輩,身體素質要差許多,不可能像他一樣一天只睡四小時,枕戈待旦馬不停蹄。

盧伊人知道赫方佐這顆眼中釘确實牢牢紮進他心裏了,他現在說什麽話都可以理解。她跳過這個話題問,“上回我那個高價案子是不是你買下來的?”

陸重淮默了默,“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現在不會做對我無意義的事,覺得你設計值這個價才買的,如果什麽事都要用感情來定價,我會像你說的那樣死的很慘。”

活在最真實的愛情裏,所以身不由己。不是因為遇見你,我怎麽知道自己有所不能。

他聲音不帶一毫感情,盧伊人卻能感受到他深切的......愛。

當一個女人聽着她深愛的男人滿是疲憊的說出這些話怎麽能不心疼?在很多人眼裏愛要用試探來證明。可是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那是近似于親人的男人,怎麽舍得設計。就算從前她任性也有分寸,更何況他們現在都成人了。這個世界殺機暗藏,只有聰明人才能心領神會的懂得其中的冷漠含蓄,若是枕邊人還充滿算計,還怎能茍活此生。他默默無聞給她鋪橋搭路,她卻質疑他分別了兩年感情,甚至從始至終以令人厭惡的姿态出現。她給了陌生女孩無盡的關懷,卻在勾心鬥角中再沒給過他一分溫暖。她以挑戰他的底線為樂趣,利用他的感情賺得盆滿缽滿,對比之下無地自容……

她感謝他被她刁難折磨仍舊臨危不懼,感謝千山萬水他跋涉而來,感謝他包容她所有的自私和卑鄙。一生遇見一次所以可貴,千方百計再出現在面前才是真的難得。因為這需要的不僅僅是愛,還有赴湯蹈火的勇氣。

......

也許是盧伊人的推誠置腹,兩個人的關系親密了許多,等後天去法國的時候說話都用不着打草稿了。

飛往巴黎的航班準備起飛,盧伊人沒動面前的屏幕,而是抽了本雜志看,翻了兩頁覺得沒意思,就伸長了手拿他那邊的。

陸重淮感受到她的動作,摘下眼罩,幽幽吐槽,“你這麽依賴我是因為好友圈都成了單機版吧?”

盧伊人懂裝不懂,被戳中也不急,四兩撥千斤道,“至少還有你啊,可以雙人組,打不了撲克麻将,還能下下棋。”

陸重淮準備反唇相譏,突然從後面伸出一只小手,拍了他的肩,奶聲奶氣地說:“哥哥你長的好帥,能不能和我拍張照。回去我就可以說你是我男朋友了。”

淮哥對着旁邊名副其實的女朋友嘚瑟地一笑,盧伊人馬上回頭對着早熟的小朋友柔聲說:“不可以哦,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

陸重淮和她對視了眼,不理不睬,閉上眼睛裝睡,直到飛機着陸才睜開。

一下飛機盧伊人就追着他惡意滿滿的叫他“哥哥”,陸小爺嘴角抽搐,最後忍無可忍的停下腳步,沖着她應了聲,“诶!大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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