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裂痕
柔儀公主果然眉尖抽了抽,應聲說:“他不會謀反,舅舅忠烈為國已死,他怎麽可能?”
蕭琮邑不願與長姐糾纏此問題:“此事未調查清楚,不急于下定論。”
柔儀公主恢複形态:“對,此事關系重大,三弟要查清楚,屬實絕不姑息,可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蕭琮邑自是不會輕易下結論,他慣會容忍,遇到此事任誰都無法公正對待。
沉默一會兒柔儀公主突然問:“三弟是否問過李公子家如何?”
若是別人問蕭琮邑知道肯定居心不良,她不會。
蕭琮邑:“北周之人,生在樓西國大漠,自幼游列各國,是個...殺手。”
柔儀公主閉上眼睛,深呼吸。即便她是個大度不拘禮節的人,無論喜歡男女看的很開,可是終究還是受禮儀教化的女子,沒偏見是不可能的。
只是試探性問一句:“他對你不求回報。應該是真的喜愛你。”
蕭琮邑明白她的意思,很輕松的笑:“長姐,哪天死在他手裏我覺得再正常不過。”
柔儀公主看他無所畏懼的樣子,拉着他胳膊嚴肅的說:“你怎可這樣想?你是皇帝,你若死了天下給誰?父皇又如何能安生?”
“長姐不知,皇宮大院千軍萬馬他想殺誰輕而易舉,我又有什麽辦法。”蕭琮邑又道:“不過長姐不需要擔心,他不是濫殺無辜的人,我們認識這些日子,他從沒亂殺一人。”
柔儀公主松開他,知道又是一個情聖,不顧一切。
雪後天格外藍。
蕭琮邑坐在校場,看趙将軍收來的武人。
看了下表演武功麻麻都不咋樣,不過這個不怎麽樣是對比李孤而言,他過于高強顯得別人太差,蕭琮邑最近又開始潛心教兵法,心想着自己的武功都比不上還談何保護人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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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将軍看皇帝皺眉不滿,走過去附耳小聲說:“皇上,有一行七人,他們專門到臣府上報名,一人就可拳打五十,七人可以打三四百人。”
蕭琮邑挑眉:“真的?”
趙将軍道:“臣不敢說假。”
“你花了多少錢懸賞,背景可清楚?”
趙将軍嘿嘿笑道:“皇上英明,确實懸賞些銀子,不過并未用朝廷銀饷,都是臣儉用下來的。背景調查的清楚,都是雲州人氏,不是夷人那種蠻粗壯,都是習武練仙之人。”
蕭琮邑嗤之以鼻,練仙?
“比孤卿如何?”
趙将軍只見過李孤一次,就是那天晚上,所有人一起上沒過幾招,他想了想回答:“想必是李将軍強些,他步法快又出其不意很難琢磨。不過,這雲州七鼎不容小觑,我看過他們過招,的确相當之厲害,高手中的高手。”
蕭琮邑很滿意他的答案:“你即刻召他們進宮。”
隔天果然帶來這七人,見了皇帝行完大禮,蕭琮邑就先讓他們對抗,對打。一眼就看出明顯保留許多。
當即讓停下來,趙将軍跑過來問:“皇上怎麽讓停下來了?絕活還沒出來。”
蕭琮邑道:“絕你的頭啊,朕要的真本事不是藏着掖着,打不出來都滾,你也滾,朕沒這個時間看你們耍把戲。”
趙将軍趕緊過去訓一頓,拉着頭頭說:“我說高遠,你不是號稱雲州江州第一勇士,皇上都看出來你裝模作樣,他可是練武之人。我告訴你,你再不動手皇上馬上趕你們出宮,你們的賞錢全得如數歸還!”
大約高遠一行人聽到出宮二字,非常緊張。
于是出了絕活,二十多個人搬來的鼎,被高遠一人舉起來!又加上其他六位輕功上去,,除了搖晃一下紋絲不動。可見臂力驚人,而且力氣大到瞠目結舌!
六人下鼎,高遠使出全身甩飛走大鼎,在空中用腳踢破,頓時碎成碎礫!
魏子青專門撿過來一片,真真切切青銅鼎!
蕭琮邑拿着碎礫若有所思,像是看傻了一般。
直到雲峰過來小聲說:“謝郡侯王郡侯太子求見。”
方才回過神。
蕭琮邑知道見面便是争吵,前些日下了旨意明年兩地稅糧直接交朝廷不再二次通界地,他們一直特別不滿。
先涼了他們一天,讓在外行宮等着。真奇怪,都做了大半年皇帝,他們還可以放肆到這種地步。
王郡侯對王皇後死依然不滿,六王又與他交惡,本來有心和皇帝重歸于好,偏偏朝廷又克扣稅銀這是把人往外推!
王郡候大聲疾呼:“臣上祖為國效汗馬之勞,下至為地方百姓謀福,皇上自從登基一直對臣有所不滿,步步退讓不敢造次,皇上是現在是要逼臣”
蕭琮邑冷聲截過他的話:“要如何?”
王郡候往後退一步,突然抽開宮內護衛的劍,他還未動作周圍全部圍上來。
不料這王郡候未指向皇帝,而是把劍放在自己脖子上,臉紅脖子粗逼迫蕭琮邑:“皇上步步緊逼,臣不得不這麽做,若死能谏群臣先帝,那就足矣!”
說着加深鋒利流出一滴血來,謝郡候歷來和他不和,此時也跟着求情。
蕭琮邑直接拿出一把刀來扔給謝郡候:“你也拿着,一起來!”
謝郡候不敢結過,蕭琮邑厲聲道:“今天誰也別攔着,兩位郡候要為大梁死谏,忠勇之臣,死了朕定會好好題寫碑文,讓卿名垂千史!”
他們誰都不敢死,可逼到這個份上只能硬着頭皮上,王郡候提着劍走近一步,蕭琮邑絲毫不懼半分說:“搜刮民膏,越矩犯上,無視國法,威逼郡王,哪一條都得死!你們有什麽資格在朕面前嚷嚷提條件!”
王郡候:“皇上失了體統規矩!”
蕭琮邑一腳踢在他肩膀,本身王郡候年越五十,再身強力壯經不住這猛然一踢,倒在地上,蕭琮邑又眼睛泛紅要殺人!
遠處蕭瑾快步走過來,拉住蕭琮邑插話說:“二位大人當着皇上的面拔刀舞槍成何體統?還不回去反思聽候發落。”
他們走的極快,馬上退回去,再瞧不上皇帝可他真要殺人誰也沒資格攔住。
蕭琮邑大怒:“皇叔意圖是不是過于明顯?”
蕭瑾跪地叩頭:“剛才一時情急越了規矩,還請皇上責罰。”
蕭琮邑:“罰你?朕罰你什麽?皇叔慣會撈名聲樹權威,難管父皇對你厭倦。”
蕭瑾臉色煞白,嘴唇都有點顫抖:“臣知罪,可是這也是為了”
蕭琮邑打斷他:“皇叔是不是要說,天下尚安定,一旦挑起必将混亂,為了百姓為了朝廷。”
蕭瑾不說話。
蕭琮邑道:“皇叔自覺一聲淪落未曾好過,卻是錦衣玉食一樣不缺。真走下瞧一瞧民間究竟如何?朕被追殺三月,看盡疾苦,只要望族不管如何就做高官,才子沒落無從投奔,皇叔不做皇帝怎會想到下一步?”
蕭瑾被一個少年皇帝說成這個樣子,竟無從反駁。
蕭琮邑臨走還說:“他們倆是一定要死的!皇叔随意站隊。”
不知真的上天眷顧,還是聖意天威。
王郡候謝郡候雙雙斃命,死于回去途中。
蕭琮邑曾經想過一百種法子怎麽置人于死地,卻沒想到如此簡單!當即收回兩郡兵權,派人駐守,看住二哥和六弟。
除了家丁鬧一鬧哭一哭,似乎沒更嚴重的後果。
趙将軍馬屁拍的溜:“皇上得道多助,他們都是罪臣百姓棄之自然沒什麽大的反應。況且二人欲刺皇上,這事整個皇宮的人都看到,哪朝都要株九族的事情,當面皇上都仁慈沒有殺人,何須在背後。”
蕭琮邑聽了很開心。
随後吃完午飯看到李孤,原本高高興興的心情,落了一大截。
依然神出鬼沒,讓人說不出的煩躁。
李孤坐在行宮後園低頭用劍刻東西,蕭琮邑轉身就走,并不願理睬。
晚上把行宮寝殿大門看緊,窗戶攔着不準任何人跳進去。
李孤站在門外有一個多時辰沒離開,雲峰覺得一個堂堂大俠名聲響當當的人這樣站着太可憐了,忍不住過去勸一句:“李少俠不必等了,皇上已經睡下。”
李孤有點茫然,沒說什麽。
又等了一個時辰,冬日天寒地凍,身體再強壯受不了這種的呀,雲峰都巡邏結束進殿內休息。
寒風如刀片吹着,臉頰刮的生疼。
沒多久,便離開了。
第二日一大早又過來。
蕭琮邑轉變前日冷臉,很溫和的走過去拉着他的胳膊說:“卿近來可有好好習武?”
李孤疑惑表情。
蕭琮邑笑道:“朕給你找來個對手和你練練,想看看你厲害一些還是他們更厲害。”
李孤有點推脫意思:“我…不想在皇宮動手。”
蕭琮邑臉色瞬間不高興:“這是行宮又不是皇宮。”
李孤還想說話,蕭琮邑甩開他的胳膊說:“那算了。”
佯裝掃興離開。
李孤受不得這種,點頭同意了。看蕭琮邑眉開眼笑,也跟着開心,想來也無妨。
來到校場路上蕭琮邑問他:“孤卿可會舉鼎?”
李孤:“不會。”
“那你力氣如何?”
李孤習武完全是練習劍法,速度,還有力道,舉鼎什麽的在他們看來都低端蠻力,誠實的說道:“一般。”
蕭琮邑拍着他的肩膀:“孤卿最謙虛,哪有習武之人力氣低的?我可告訴你,他們都是朕要用的武将,你同他們打起來點到為止,不能打死他們。”
李孤點點頭。
第一次發現天空藍的刺眼,晴空萬裏,沒有一點雲彩。好像被剝奪的人身,光禿禿,暴露于世。
雲州七鼎非常客氣,先給皇帝行禮,俠客一般跟李孤作揖,李孤冷冷掃一眼并未去回禮。
李孤回頭問蕭琮邑:“他們什麽人?”
蕭琮邑道:“趙卿請來的高手,朕知你武功高強,不過公平起見一個個來,不會群而攻之,孤卿放心。”
李孤信他:“那好。”
一個個來結果每個人都一樣,劍都不用拿出全部落敗。
蕭琮邑對着站在旁邊的高遠說道:“高遠,朕的這位卿武功絕世,世上并無對手。你們稍後一起上,勿要傷着他。”
李孤原本想速戰速決,幾下解決完,忽然七人全部上場,被團團圍住。
不知是不是遇強則強,還是激發潛力。那七人好像換了人一樣,刀槍劍全部拿出來,一同圍上去。
蕭琮邑目不轉睛看着他們,單人還是不如群體,李孤武功再高身段快如閃電,顧前不顧後,每劍都要落在刺身的點,每劍都要擋回去,累的要命。
高手過招,不知打了多少回合還不能區分高低。
李孤突然像發了狂一樣,放棄剛才對蕭琮邑的承諾,一點點空隙時間刺在一人脖子從房頂踢飛下去,那人當場斃命。
他們打的難舍難分,七人死了一個,連李孤外衫被劃破三片,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狼狽,蕭琮邑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和詭異的期待感,這種情緒以至于連李孤極端憤怒的對他喊出:“蕭琮邑!”都不想停下來。
沒錯,一切确實是他安排的,蕭琮邑從開始對抗到現在就期待這個人輸掉,最好輸的一敗塗地,這樣就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不會日夜想念而不得。
從沒想過這次會成功,在他心中這個人太強了,強到無法知道高度深度是多少,眼看着有勝利的希望,根本不理會李孤說什麽。
快半個時辰沒分出勝負,剩下七人直接飛出行宮外。
蕭琮邑趕緊走過去尋人,行宮外面是殘葉樹林,沒多遠就看見一個躺在地上的死屍,依然是一劍穿喉!
地上掉落的是李孤劍上的玉穗,當時答允回宮重新給“斷雪”做一個劍鞘,這是他親手配上去的東西,可能覺得有點女人氣并沒帶上,一直放在身上。
這時候蕭琮邑才慌亂起來,聽着劍聲追過去,尋着慢慢刀劍聲消失,四顧茫然,不知所措。
分頭去找,就在枯草樹枝中,看見躺在地上一身深藍色衣服的人,一動不動。
蕭琮邑只顧跑過去,絆倒在地都忘卻了疼痛,連忙起來跑過去,還未近身那人忽地輕功起身,劍直接飛向這邊來。
只是那劍快到鼻尖收了回去。
李孤頭發散亂,脖子上肩膀都是血,眼睛寒霜一樣陰冷,仿佛他們從來不認識,直接伸手掐住蕭琮邑的脖子,怒喝:“你到底是誰?”
蕭琮邑被他掐的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要重點交待李孤背景,和神出鬼沒原因,ps,真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