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快慢

“嘉月!”

“嘉月!”

“傻-逼妹妹!”

“靠!”虞嘉月終于停下了步伐,轉身瞅她,“你再罵我試試。”

虞三月不受她威脅,小跑上去攆上她。“可是這個事都已經是這樣了,你難道要讓林聲他們再把她趕出去嗎,那也太……”

太不近人情,太冷血,太殘忍。能接的詞彙太多,也太重,虞三月一個也不敢說,怕又招妹妹生氣。

“我不是要她怎麽辦,我就是在生氣已經帶回來這個事實!難道不能改了,我就得高高興興嗎?該生的氣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要生的,就算已經發生了,就算不能再改變了。她家做的這個事本來就是不應該的!”卧槽,她這個姐姐怎麽就不明白呢!

虞三月不明白她幹嘛那麽生氣,好說歹說的,鄭念初也跟她們相處了很久了,怎麽着也有點感情吧,難道還不能把她和她爸分開看。“是因為阿姨問了媽的意見你才這麽生氣嗎?那阿姨要是沒問咱媽呢。”

“那我更生氣!一聲不吭就接進來,想沒想過我媽。”

“你這……無理取鬧啊。”她小聲嘀咕着這個詞,招來虞嘉月的怒目而視。她硬着頭皮問:“你這也生氣,那也生氣,到底要人怎麽做啊?”

虞嘉月感覺自己在屋裏和阿姨理論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氣。“你邏輯不通嗎?事情的起因是錯的,推論出的結果也是錯的!她家接了鄭念初,這本身就是錯的,所有我生氣,氣的是這一條!”

虞三月還是無法理解:“那是阿姨家,又不是你家,你這麽生氣幹什麽。”

“我——”虞嘉月高高的情緒摔下來,氣憤摔碎了,充盈了她的身體,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是啊,都是兩家人了。”

說完又氣沖沖地甩手走了,虞三月沒顧上琢磨她的話,忙跟上去。大晚上的,放她一個人別再出什麽事才好。

鄭念初搶着付了錢,才發現林聲根本沒有和她争,扒着架子看巧克力豆。

“要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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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聲揪起薯片的一角:“有這個了。”

“那個是嘉月的,你想吃換個大的。”一包薯片量很好,哪夠幾個人分。

林聲微微一笑:“放心,夠分的。”

鄭念初被她拉着看了很久的涼拖,最後買的還是第一眼看到的那雙。還說要買大一點的毛巾,又看了好半天。

“毛巾不買也行。”她也不是都用大毛巾擦的頭發。

林聲想得很周到:“沒有大的我們也可以多買一個用兩個擦啊。”

“真的不用了。”

林聲從貨架上調轉頭來,眉間輕蹙,有些嚴肅:“很可疑,你今天拒絕我兩次了。”

說的正是買梳子那一回,鄭念初也說不用。被林聲一控訴,她只好斂眉緘口。

就聽到林聲嗓音裏帶着俏皮的笑:“但是都沒用。”

她一擡頭就看見林聲狡黠的眼神。

下午買了梳子,現在又把毛巾順在了手上。

出了超市,月亮升得不高,但是很亮,被影子覆蓋的地方就顯得很黑很暗。她們出來很久了,在小超市裏磨磨蹭蹭,浪費了不知道多少時間。

隔着幾道牆的工地往天上漫射着一道孤零零的燈光,細塵在裏頭翻飛明滅。

“每天都在扒房子蓋房子。”鄭念初說。灰塵從高空遠遠地揚過來,整個城市都灰撲撲的。

她們一邊走,一邊傾聽着不遠處動工的聲音,機器的車鬥砸在地面,金屬震顫着低鳴。“一棟房子只需要建半年,頂多一年,建造一個嶄新的城市可沒有那麽快。”

林聲側過頭去看鄭念初,她的目光還追尋着那一束工地上空的追光,清秀的臉龐被月光照得發亮,玉白生輝。

“改變一個人對某一件事的看法也許很容易,可要改變這個人的固定觀念就要很久很久了。”

鄭念初錯愕地轉頭看她,只看見她被陰影遮蓋的臉。

門一推開,傅淮寧居然喲了一聲:“終于回來了啊。”

鄭念初不明就裏,瞧見傅淮寧的眼神确定不是自己犯錯,放下心跟着林聲進了門。

雙胞胎已經走了,大人們不吃這些零食,林聲和鄭念初一袋薯片确實夠分的。一家人圍着看電視,還是那個妖精報恩的劇,今生也巧合地遇見,然後情愫再生。林聲看了一會兒,又是切了水果端來,又是給媽媽倒水,還加了兩勺蜂蜜。

傅淮寧熟視無睹,跟父親和丈夫探讨情節的各種不合理性。看了一集,都九點半了,又催她倆洗澡睡覺。

等到鄭念初穿了新買的拖鞋進了浴室,林聲又捧着蜂蜜水笑盈盈獻殷勤。

傅淮寧一扭頭:“再怎麽讨好我也沒用。”

“媽,這都帶回家了是吧,再讓念初直面這種問題你于心何忍啊。”

“哦,那就忍心讓我來直面是吧。”傅淮寧說完想到虞嘉月脫口而出的那句氣話,一時倒也沒什麽怨言了,還好鄭念初沒聽到,不然那個敏感又不說的性子指不定想到哪去。

林聲神算子似的,問她媽:“嘉月是不是說了念初什麽特難聽的話?”

“何止難聽,”傅淮寧想想都要皺眉,“這些孩子,說話怎麽就這麽傷人呢。”

林聲把杯子塞媽媽手裏:“好啦,喝完快去睡吧。”

虞嘉月說的話,越傷人越好。她是恩怨分明的性子,被王嫣遷怒那回對鄭念初那麽生氣都沒想着做什麽,她知道錯誤是誰犯的,不會找無辜的人報複。她今天在傅淮寧面前說的話越傷人,就越會對鄭念初心懷愧疚。

即使沒有直面這份愧疚要打折,那也足夠了。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也不能放任它長長久久地拖着,每天只放一塊磚一片瓦。時間那麽珍貴的東西,用來彌合兩人的關系,太暴殄天物了。

更何況,不止虞嘉月,傅淮寧的心思也會跟着改變,當她站在鄭念初這一方為鄭念初辯論,同理心就會越來越盛。

站在同一邊,很多事情就不必費力去辯論了,因為看法會同化,從同一個出發點,到同一個終點。

“啊啊啊啊啊!這個考場怎麽分的啊……好奇怪,我不想到物理實驗室考試。”

坐在後排一個女孩子嗷嗷嚎起來,驚了窗外停駐樹梢的鳥,讓注視它的鄭念初移動了視線。她的同桌馬上嘲笑她:“你哪是不想去實驗室,我看你是不想和你暗戀對象分開。”

“滾。就你話多。”女孩惱羞成怒。

以前的月考周考都很随便,相鄰的兩個班岔開考,比較相信學生的自覺。越到快中考的時候,幺蛾子越多。這次的考試考場分布,竟然是按班級名次來。二十來個班,一班出一兩人在同一考場,再岔開坐,保準沒人能抄了。

可謂是煞費苦心。

虞嘉月埋頭翻起了上次考試的年級排名,在一班,她排第三,隔壁考場坐的就是第一第二名,而王嫣,年級排名七十八,班級排名第二。

她靈動的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呵。

作者有話要說:

房子與城市的建造這個比喻林聲只是在說她媽和嘉月,但是後來很多事情都可以這麽解釋,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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