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餐
顧斬家很少有這麽熱鬧的時候。偶爾畢淮過來，也是以安靜的相處居多。
屋子裏的陳設很簡潔，風格實用舒适。米白色的沙發上摞着一摞書，演草紙整齊的碼在一旁。正對着沙發的電視上蒙着布，看樣子很久沒插電了。茶幾上擺着燒水壺和水杯，一袋開了封的瓜子立在杯子旁。陳汀蘭想着顧斬舒适地坐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解題的樣子，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習慣一點不曾改變。
“家裏沒收拾，進來坐吧。”顧斬招呼兩位客人。
“還是拿下拖鞋吧。你家真幹淨。給你踩髒了不好。”陳汀蘭說。
顧斬皺着眉從鞋櫃裏翻出兩雙還沒開封的拖鞋。“我家很少有客人來的。你們要看電視麽？”
“不了。”二人同時表示。“告知一下wifi密碼就好。”劉昭昭說。
“31415926。”
“竟然是圓周率，是你的風格。”陳汀蘭笑。
他們同|居的時候也是顧斬設置的無線，那時的密碼是斐波那契數列。
顧斬向卧室走去，片刻後出來，鼻子上多了一副細金邊框眼鏡。
“同事一年我都不知道你近視。”
“400度，我嫌戴眼鏡麻煩。”顧斬笑笑，“你們随便坐，我去做飯。”
“可以參觀一下嗎？”劉昭昭問。
“随意，不過沒什麽可看的。”
劉昭昭走到書房門口，一推門就震驚了。
他打死也想不到外表斯文的顧老師竟有如此的內心世界。映入眼簾的是粉紅色的hellokitty牆紙，鋪滿了整個房間，充滿着迪士尼公主設計感的書櫃立在一旁，書桌和座椅是配套的粉白色，連牆角的懶人沙發都是粉嫩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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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汀蘭從不知道原來顧斬還好這一口。
“呃，”顧斬解釋道，“這個房子以前住的是個剛畢業的女老師，後來跳槽去了一中。我其實也想換來着，但是牆紙質量太好沒法揭，書櫃什麽的也挺實用的，我就沒換，後來嘛也就習慣了，見笑見笑。”
“怪……可愛的。”劉昭昭點評。
顧斬熟練切菜的架勢引起了劉昭昭的注意，“顧老師看起來很會做飯啊！真想不到呢。”
“那是，”陳汀蘭不無驕傲地說，說完感覺有點奇怪，“嗯……我以前經常吃。”
“那你們關系很不錯啊！”劉昭昭不疑有他，“你們是一個宿舍的嗎？”
“不是，不過我經常去他們宿舍玩。”陳汀蘭很樂意跟他人說這些，“當時顧斬的廚藝聞名全宿舍樓，連宿管阿姨都來吃。”
“很厲害啊！都不沒收的！”劉昭昭贊嘆，“顧老師，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顧斬想了想，“那你洗菜吧，這樣我們也能快點吃上飯。”
劉昭昭哼着小曲幹活去了，陳汀蘭自知自己的廚房殺手屬性，留下來也是添亂。于是回客廳把桌子擦幹淨。
劉昭昭很快也過來客廳，他撓撓頭，“嘿嘿，感覺會給顧斬添亂，過來找你聊會天。”
陳汀蘭點頭，“最近工作順利嗎？”
“挺好的，剛開學我們不忙。”劉昭昭道，“像我這種馬馬虎虎的就是期末也不怎麽忙，顧老師不一樣，他不論什麽時候都超級認真，從來不用網上的課件，每一堂課都是用自己的。”
“他一直就是這樣，做什麽都很認真。”對此陳汀蘭并不意外。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他這麽厲害為什麽會到人民中學當老師啊？”劉昭昭壓低了聲音問。
陳汀蘭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總不能大大方方地告訴劉昭昭，這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原本他可以去搞研究的。“嗯……他研究生畢業前是出了一些事，影響了他的前途，很可惜的。”
“那他在學校成績好麽？”
陳汀蘭苦笑，顧斬的成績已經不僅僅可以用好來形容了，“全院第一。”
“我的媽，這也太屈才了。”
二人說話間顧斬已經端着第一道菜上來了，他瞥了一眼竊竊私語的兩個人，“嗯……你們要餓就先吃吧。”
“不用不用，等你等你。”劉昭昭連忙說。陳汀蘭已經站了起來，用手撚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裏。
顧斬“啪”的一聲打在他的手背上，“去洗手！”
陳汀蘭和顧斬同時停住，這場景太過熟悉，幾年前二人住在一起時，陳汀蘭猴急地用手拿起菜，顧斬就是這樣打在他手上的，甚至連語氣裏的親昵都沒有變。顧斬完完全全是靠着條件反射做出的動作，打完一時也不知怎麽收場。
“忘記了。”陳汀蘭沖着顧斬微笑，“我早飯沒吃，等不及了。”
顧斬看着陳汀蘭的笑容，心頭百感交集。他只能慶幸在這裏坐着的是心思單純的劉昭昭，換個人來或許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了。
很快，四菜一湯上桌，三人在飯桌前坐好，劉昭昭趕緊拿出手機在所有人動筷子前拍了一張。
“色香味俱全啊！這簡直了……誰要是以後嫁了你還不得幸福死！”劉昭昭興奮道，“啊！我都想嫁給你了！”
顧斬笑，“養不起。”辦公室的老師都知道，劉昭昭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電子産品半年更新換代一次，吃穿用度非大牌不用。
“來來來，我們敬顧老師一杯，”劉昭昭端起手中的雪碧，“辛苦了辛苦了。”
氣氛很是其樂融融。幾個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聚在一起，聊得也都是在大學時候的事，劉昭昭對顧斬的大學時代充滿了極大的興趣，拉着陳汀蘭非讓他爆料。
“顧斬當年可是妥妥的風雲人物啊！”陳汀蘭繪聲繪色道，“他剛入學就出名了。先是用極高的顏值征服了全校的女生，然後又用極高的GPA征服了全院的老師。”陳汀蘭故作沉痛道，“小劉，哥長得也不差吧？可是那個時候女生們都一窩蜂的喜歡顧斬，真不給人活路啊！”
劉昭昭十分捧場，“陳哥你也是很帥的！喜歡你的女孩子也不少吧？”
陳汀蘭咳了一下，“不是哥吹，追哥的女孩子加起來也能繞學校一圈，可是我成績不行啊，帥哥學霸比帥哥學渣的魅力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劉昭昭點頭，顧斬簡直沒臉聽下去了。他開始後悔把這二位請到家裏來。
“他說話就喜歡誇張，昭昭你別理他。”顧斬正色道。
“那你那時候有沒有女朋友啊？”劉昭昭開啓勁爆的話題。
“我一直在追一個女孩，”顧斬幫劉昭昭盛了碗湯，“她一直沒答應。”
“我去誰啊？”劉昭昭驚道，想了想，“不會是你們今天去看的那個吧？”
“就是她。”陳汀蘭點頭。
“那女孩很漂亮啊，不過也不單是漂亮吧？”
顧斬回憶起桑荷從來不吝惜任何溢美之詞。“桑荷她，很完美。大概是我從小到大見過最完美的女生了。她是法學院的院花，可是卻完全沒有有的漂亮女孩會咄咄逼人的毛病，她很安靜內斂，人也勤奮努力。”顧斬想了想，“沒有缺點。”
陳汀蘭接着說，“唯一的一點就是她家境不好，不過這也不是缺點，她家裏人重男輕女的過分，我們每年去看她就沒見過她父母。”
“什麽年代了還重男輕女啊！她家不會是農村的吧？”
陳顧二人一起點頭，“對，就是農村的。”
“那她為什麽不肯接受你啊？”劉昭昭發問。
“對我沒感覺吧，或許她覺得做朋友更好，我沒問過。”顧斬答道，“桑荷因為我被很多人排擠，我覺得特別抱歉，她從不在意。我也因為她和很多人鬧過矛盾。她特別善良，從來沒怪過我。”
“絕對的天使啊！”劉昭昭總結。
陳顧二人對此沒有絲毫疑義。
“既然不是因為同學排擠那她怎麽……”
“誰都不知道為什麽。”陳汀蘭說道。“傳言說她有一個秘密男友，是校外的。也許是因為他吧。”
顧斬沉默地看了陳汀蘭一眼。
“不值當啊，這麽好的女孩子誰不寵着。”劉昭昭搖頭嘆息。
“誰說不是呢。”
說完桑荷氣氛沉悶下來，劉昭昭很自然的把話引到自己這裏。“你們的大學還有妹子，我簡直就是，怎麽說，妹子絕緣體！”
“我在的是理工類大學，女生本來就少。狼多肉少大家搶得都很兇猛。學院裏是個女的基本都有男朋友。”劉昭昭嘆氣，“據說有個學長還談過離異的食堂大媽。”
顧斬笑出聲。
“當然，大部分人的追求還是比較高的，我知道自己算不上大帥哥，但是好歹也看得過去，成績也看得過去。開學初我便對同班的一個女生發起了愛的攻勢。”劉昭昭說着，“兩個月後，她脫單了，對象不是我。”
陳汀蘭顯示出惋惜的神色。
“當然我不會就此放棄，我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标，我表白的當晚，那姑娘就脫單了，對象依然不是我。”
顧斬顯示出同情的神色。
“我開始改變策略，只在一棵樹上吊死，自然不是長久之計，我很聰明，廣撒網，”劉昭昭面對聽衆，“就是中央空調。”
“這個雖然誠意不是很夠，但是勝在目标多，沒準哪個姑娘一感動，就栽在我這裏了呢？”
“有理。”
“可是邪門的事情來了，我覆蓋區域裏的妹子紛紛脫單，短則一周，多則三月。我依舊孑然一身。”
“哈哈哈哈！！”兩個人很不客氣地大笑。
“我周圍的朋友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我的故事在學校流傳起來，大家都知道化工院有個倒黴蛋追誰誰脫單。”
“聽着是真的很好笑！可是主人公是真的很悲催！”劉昭昭悲憤道。
聽衆立馬換上比他還沉痛的表情。
“四年啊！整整四年！基本都這樣，除了臨畢業談了一個成功了，全部中了這個邪門的定律——劉昭昭定律。”
“那個成功的女生呢？”
“畢業就分了啊！她的老家和我不是一個地方的。”劉昭昭垂頭喪氣道。
“學校到現在依然流傳着我的傳說——說起來畢業了這麽久還有如此影響力真的不多見，可是我真的不想用這個方式出名。”他以這句話總結陳詞。
聚餐以歡樂的氛圍結束了，劉昭昭和顧斬同一個小區，刷完碗就溜回家去備課了。
陳汀蘭坐在沙發上。很顯然他還沒從劉昭昭精彩的傳說中走出來，“笑死了，現實中竟然真的有這種體質的人哈哈哈哈！”
“怪不得他一直拒絕別人給他介紹對象。”顧斬坐在旁邊，“我們辦公室有個‘專業紅娘’就喜歡給年輕老師介紹對象，還成了幾個呢。”
“也給你介紹過？”陳汀蘭喝了一口水，裝作不經意問道。
“當然。”
“那，”陳汀蘭放下杯子，看着顧斬，目光灼灼，“你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拒絕的呢？”
顧斬沒有任何避讓迎上他的目光。
“因為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碼字完全沒有卡啊！！！看來日更過萬有希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