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湧

N師大高校BBS。

名列第一的帖子有個唬人的标題《“研究計劃”到底毀掉了多少人才》。在以輕松氣氛為主的論壇裏，這個标題一般是吸引不到什麽眼球的，可此刻卻高懸在榜首，點擊量高得吓人。

帖子以N師大最近的一次學生自殺事件為切入點，詳細地分析了學校自2010年開啓“輸送專業研究人員計劃”（以下簡稱“研究計劃”）以來發生在備選學生身上的事件。原來，從2012年起，每一年的“研究計劃”基本上都會出事，它本該是尖子生的跳板，卻意外地變成了尖子生的“斷頭臺”。發帖者的ID是剛注冊的小號，只有一串不知所雲的數字。這位神秘人士還細心的附上了每一次事件的熱帖鏈接。

2018年：《化工院“研究計劃”備選人成玲玲跳樓自殺，詛咒繼續？》

2016年：《聊聊數學系頭號男神顧斬到底得罪了誰》

2015年：《是什麽讓計算機大神江敏哲選擇了退學》

2014年：《“研究計劃”數學系王子軒中途退出競争》

2013年：《程澈自殺！誰來為未來物理學家的隕落負責》

2012年：《心理學系薛彬精神分裂，研究計劃花落誰家》

學生們的回複集中在“媽|的這也太邪門了，是被人下降頭了吧？”“為啥學院還不叫停這個計劃啊？”“發帖這人是以前的學長吧，這人想幹嘛啊”這類話題上，幾年前的帖子時隔幾年再次被頂上首頁，不少畢業後就沒再亮起的ID紛紛出現。

畢淮也是其中之一。他從N師大的校友群裏前來圍觀，并把鏈接甩了一份給顧斬。随着帖子的發酵，開始有當事者現身。

最引人注目的是第943樓，ID為“江敏哲”的發言：

“作為15年的當事人，與其說是研究計劃導致我退學，更多的是在于我自身。這并非是我給學院開脫責任。當年的事情牽扯的面太廣了，我不想細談，到現在有些事情我也沒有弄清楚。但我知道，我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現在我仍為當年因我的緣故牽扯進去的人感到抱歉。最後，我覺得這個帖子的目的就是有人不懷好意在給學院抹黑。請大家擦亮雙眼。”

下面的回複也是五花八門：

“dd我敏哲大神！”

“這麽多屆都出事了，說服力明顯不足啊。”

“智商不夠了，為什麽江敏哲說自己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論壇刷新，第1032樓，ID為“毛業興1995”的人冒泡：

“17年研究計劃的幸存者打個卡。當年我選上後差點哭了，幸好沒事。”

“心疼層主1s。”

很快1032樓成了歷屆“幸存者”聯盟，氣氛有種奇怪的歡快。

第1302樓。ID“gz_94”發言：

“研究計劃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有罪的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其心可誅。”

這一句用一石激起千層浪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顧斬？沒看錯吧我。”

“聽顧斬的意思他好像知道點什麽內情啊！”

“畫重點了，他說的是‘有罪’不是‘有錯’。”

鼠标指針從“gz_94”“江敏哲”“王子軒1028”這幾個ID上劃過。電腦前的青年心滿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傑作”。時間逼近夜裏12點，論壇裏各種傳言甚嚣塵上。他啃了一口手裏的巧克力，把包裝紙随意丢棄在地板上。

三，二，一。青年搓搓手，再次點擊了幾下鼠标。

圍觀的衆人只看到頁面變成了“加載中……”。兩秒後刷新，帖子已經不見了。

很快有人新開了帖子讨論，更有計算機學院的能人試圖追蹤IP地址，找那個神秘的發帖人，可惜一無所獲，追查顯示那串數字ID根本不曾存在過。

那人手法之幹淨，如果不是手裏的截圖和被挖出來的老帖，有人都要懷疑是集體産生的幻覺了。

這一晚上注定要有很多人睡不好覺了。

江敏哲坐在電腦前，十指飛舞。他從帖子剛出現不久就開始了追查，現在已經查到了子網掩碼。這人仿造洋蔥網絡對自己的IP地址進行了層層加密，是個不太好對付的對手。

“我可不是那些只會ping來ping去的學生仔啊。”江敏哲自言自語道。

最終的地址定位到了N市宿新區。這裏大學衆多，在精确度不夠的情況下，找人如同大海撈針。

江敏哲看着地圖上練成片的亮點，摸着下巴，心有不甘。

屏幕右下角冒出了一個藍色的小圓圈，代表論壇聊天室多了一個消息。江敏哲清楚地記得自己設置了屏蔽了任何人的對話。他點開那個窗口，發信人他并不認識。

清流：查不到了吧？/得意

江敏哲：很厲害。

清流：還不睡麽，很晚了。

江敏哲：你這麽一鬧誰還睡得着。

清流：哈哈，敏哲大神也不過如此啊。

江敏哲：宿新區學府路思源小區。

清流：……動作很快嘛。

清流：是我得意忘形了。

江敏哲在與清流對話的同時就發動了網絡攻擊，這種不地道手段顯然比剛才的更加有效。思源小區是老舊小區，但因為和N師大僅一路之隔，不少不願住宿的學生會選擇在那租房。老舊小區物業網站的防火牆跟紙糊的沒什麽兩樣，江敏哲調取了住戶信息，将其與N師大的學生名單進行交叉對比。

“NO RESULT”

“操！”江敏哲憤怒的拍着大腿，腦子秀逗了，剛才他為什麽要查業主信息！他應該去查的是水電繳費系統！江敏哲敲擊鍵盤的節奏更快，試圖搶回一點時間，耽誤的幾秒足夠對方做很多事情了。

突然，電腦屏幕刷的滅了，同時熄滅的還有江敏哲房間的臺燈、吊燈、路由器的指示燈。

如果有人在江敏哲樓下的話，就會發現，江敏哲所在的這一棟，還有周圍一圈的樓房像是約定好似的，燈光滅了個徹底。

“還是被他擺了一道啊。”黑暗中，江敏哲幽幽開口，像是在回憶什麽。

發帖青年，或者說，清流趴在屏幕前呆呆地看着與江敏哲的聊天窗口。小瞧江敏哲無疑是他今晚犯得最大的錯誤，不出意外的話，等電力恢複，江敏哲很快就能查到租戶的名字了。

清流從電腦前離開，走到窗戶邊，馬路對面的N師大還有零星幾盞燈亮着，是沖破黑暗的眼眸。這個地方承載了他最熱血的夢想和最痛苦的回憶，他不願忘記，所以不曾離開。

清流拾起桌上的飛镖，狠狠向牆上擲去。飛镖的尖頭準确地紮中了牆上挂的一幅合照，刺破了照片上一個年輕人陰柔俊美的臉龐。

“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人名校名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終于寫到主線了！！諸君！我好興奮！

可以負責人的告訴大家，到這裏主要人物就全部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