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可以說是葉修近幾年來過得最開心的年了。
年夜飯吃得很開心，多了魏琛這個活寶，兩人有意無意拌拌嘴，氣氛真的熱鬧多了，四個人過年都能過出一大家子的感覺；葉秋今年過年有應酬，沒法殺過來找人，雖說沒見到弟弟也有些遺憾，但不用扯那些老生常談的事情，也算是有失必有得；和周澤楷的進展雖然緩慢，但至少在穩步前進——游戲外周澤楷真的來拜年了，還順便一起去河坊街逛了廟會。游戲裏的話，基本上也保證了兩人二人世界，反正公會裏的賬號要麽有其他事情，要麽就是和別人組好固定隊伍了。
【君莫笑】：話說年假結束沒兩天就是情人節了啊。
大年初五，刷積分怪刷到一半，葉修便狀似不經意地發了這麽一句。
【一槍穿雲】：嗯。
【君莫笑】：那天有空嗎？還是要出去約會？
【一槍穿雲】：沒有。
【君莫笑】：沒有就好！
【一槍穿雲】：嗯？
【君莫笑】：我敢保證會出情人節活動，而且十有八九是雙人進行。像我這種沒有老婆的空巢師父，也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一槍穿雲】：……
【一槍穿雲】：和徒弟？
【君莫笑】：沒錯，徒弟你太懂我了！
計劃通。
而等春節活動結束，情人節活動的公告被貼出來，葉修簡直恨不得找到活動策劃組給他們發紅包——這叫什麽？這就叫如有神助啊！
于是重新開網吧做生意的葉老板喜滋滋的，就差見人便笑了。而一到情人節當天，等周澤楷一上線，葉修便再一次十指翻飛，小號齊放，公會頻道裏一片虛假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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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諾】：好氣啊！又是情人節活動！
【我禿了但我沒有變強】：是個游戲都會出情人節活動，除非不想賺錢。
【依諾】：可是就不能好好愛護一下單身狗嗎？對了，禿子你游戲裏沒對象的對吧？要麽咱們一塊？
【我禿了但我沒有變強】：別，我有女朋友。她雖然不玩游戲，但是這種任務要麽和她，要麽就不做。
【無敵最俊朗】：禿哥好男人啊！
【我禿了但我沒有變強】：這不是最基本的嗎？
【依諾】：……默默舉起了火把。
【依諾】：那還有人嗎？
【教練我想學排球】：我的話你懂的。
【依諾】：秀恩愛的一邊去！
【傷心一槍】：哈哈哈哈依諾受到了暴擊。
【君莫笑】：喲，火氣這麽大啊？
【依諾】：會長QAQ
【君莫笑】：不是我說，咱們公會就這麽些人，大部分都是已脫團，還真沒幾個能和你組的。要麽世界上喊個野人？
【依諾】：得了吧！上個游戲我就喊野人做的任務，結果拿到手的裝備上還刻了對方ID。每次看到都尬死我了，還不如不做。
【依諾】：诶？等等會長也是單身狗啊！收留我吧！抱大腿！
【傷心一槍】：他？啧啧，我敢打賭已經下手了。
【無敵最俊朗】：同感。
然後葉修就用君莫笑發了個戴墨鏡抽煙的表情。
【依諾】：……靠！穿雲是吧？！
【一槍穿雲】：？
都被喊了名字了，周澤楷當然不可能看不到。而一見周澤楷也注意到公會頻道了，葉修那自然是刷得更起勁了。
【悟道君】：會長你還是下手了啊……
【教練我想學排球】：看看，看看！我早就說了吧！徒弟就說情緣的預備役，古人誠不欺我！
【教練我想學籃球】：并沒有這樣的古人好嗎？
【教練我想學排球】：嗯？
【教練我想學籃球】：有的！有！老婆你引用得真好！
【一槍穿雲】：呃，不是。
【依諾】：不是啥？
【我禿了但我沒有變強】：？
【一槍穿雲】：不是情緣，是徒弟。
立刻，除了君莫笑，幾乎所有在線的公會成員都刷起了省略號。
【依諾】：不是吧會長？！你也太不負責了！還不快點給小穿雲一個名分！
【傷心一槍】：就是！快點的，載他去市政大廳，領證只要99金！
【無敵最俊朗】：是男人就負起責任來！
【教練我想學籃球】：會長這99金我替你出了，給你100金，不用找了。
【有事上奏】：怎麽了怎麽了？
【無事退朝】：我聞到了八卦的氣息？
【依諾】：又一對情侶上線，我想打人啊！
【傷心一槍】：依諾你冷靜。
【有事上奏】：所以到底怎麽了？
【無敵最俊朗】：我們在讨論給會長和穿雲舉辦婚禮。
【有事上奏】：天啊！終于！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君莫笑】：喂喂，你們別鬧。
【依諾】：我們沒鬧啊。
【教練我想學排球】：我們是認真地求一個會長夫人=w=
【君莫笑】：喂喂，我提醒你們啊，現在我家穿雲可厲害了，逼急了小心他找你們單挑。
【無事退朝】：啧啧，我家穿雲。
【教練我想學籃球】：沒眼看了！
【有事上奏】：不過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如果結了婚，任務獎勵還有加成啊！
【教練我想學排球】：噫，會長就是會長。對比起來某人就……
【傷心一槍】：嗯？籃球怎麽？
【教練我想學排球】：就把我拉過去，出了99金完事啊！不行我好虧！
【依諾】：哎喲這确實不行啊。
【教練我想學籃球】：我我我……那個時候不是還沒這麽多花樣嗎？
于是公會頻道的重點就這樣歪了，籃球被排球埋汰了個遍，衆小號紛紛看熱鬧不嫌事大，葉修也就自然能讓君莫笑功成身退，和一槍穿雲相約主城門口接情人節任務去了。而一碰頭，葉修就申請了物品交易。
【一槍穿雲】：？
【君莫笑】：月光花啊。你上次給的我用完了，不是說好了我的月光花你都包了的嗎？
若說上次是隐秘的調情，那麽這次，葉修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光明正大地調戲了。
過了有三秒，物品交易申請才得到确認，然後一組月光花被放了上來。
【一槍穿雲】：最近沒挖，只有一組。
【一槍穿雲】：明天挖。
周澤楷到底是沒察覺，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葉修不知道。但是不管如何，就結果而言葉修相當滿意，至少周澤楷沒有反悔的意思。
【君莫笑】：那走起，去找格蕾西亞接任務！
這次躺在床上的老奶奶變成了一個開導年輕人，鼓勵年輕人去勇敢追求愛的慈愛長輩。她說着月光花的傳說，告訴他們最美好的愛情就是陪伴，并在最後交給了他們一張制作花束的圖紙。
【格蕾西亞】：用最美的月光花束去表達內心的愛意吧，孩子。在這片大陸上，能有人一直陪在身邊，那便是最幸福的人生了。
然後他們的賬號便一同做出了系統回複，還是在近聊頻道。
【一槍穿雲】：我一定會為所愛獻上最美的月光花。
【君莫笑】：我一定會為所愛獻上最美的月光花。
……該怎麽說？游戲策劃幹得漂亮？
葉修樂呵呵地截圖了。
學習了圖紙，在生活技能中多了一個制作月光花束的選項，接着就是做連鎖任務了。任務內容是上天下海搜集花束需要的材料，不外乎跑跑腿打打怪。就是每個任務或多或少都要強制性地說一些簡直能稱得上是羞恥PLAY的臺詞，諸如“只有如此美麗的彩帶才配裝點這份愛情”、“我要讓月光長留在愛人的發梢”、“這剔透的露水便是你我愛情的結晶”一類，弄得葉修情不自禁地帶入周澤楷的聲音腦補，笑得根本就停不下來。
等半個小時過去，他們終于在市政大廳門口領到了最後一份材料。葉修快速地将材料一個個拖進煉器系統裏——是的這個花束居然是用制作裝備的頁面來做的——然後就看見它要讀一分鐘的條。于是葉修就掃了眼周圍，玩家很多，不過看公會名都是他熟悉的工作室，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家Glory的號——這個群體可就沒有什麽結婚對象的顧慮了，全部都是雙開小號領戒指，在周澤楷上線前葉修也弄好十幾對了。一時間近聊頻道全是系統生成的白字刷屏，屏幕上放眼看去也是各種文字泡。
【一槍穿雲】：做好了。
【君莫笑】：嗯，我也好了。
下一秒，兩人的賬號同時捧着花束向對方單膝跪下，頭上也冒出文字泡來——
【一槍穿雲】：我用赤霄花汁染就彩紙，把極夜狐絨毛織成彩帶，摘下浮星草來點綴，将亘古不變的月光采下，灑上珍珠鳥銜來的露水。這花束獻給我此生摯愛，我許你一生一世的陪伴。倘若我不幸比你早去，在我的生命的終結之後，月光灑落之地，月光花開之處，都有我的靈魂伴你左右。請收下它，君莫笑，這是今晚最美的月色。
【君莫笑】：我用赤霄花汁染就彩紙，把極夜狐絨毛織成彩帶，摘下浮星草來點綴，将亘古不變的月光采下，灑上珍珠鳥銜來的露水。這花束獻給我此生摯愛，我許你一生一世的陪伴。倘若我不幸比你早去，在我的生命的終結之後，月光灑落之地，月光花開之處，都有我的靈魂伴你左右。請收下它，一槍穿雲，這是今晚最美的月色。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君莫笑完成任務“今晚月色真美”，獲得月光戒一枚。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一槍穿雲完成任務“今晚月色真美”，獲得月光戒一枚。
與近聊頻道的文字泡不同的是，這個系統提示是黃字，全區所有頻道都報的。雖然這樣的提示多得很，但是一出現在公會頻道，結果可想而知。
【依諾】：哦，會長他們做完任務了呢，冷漠。
【我禿了但我沒有變強】：恭喜拿到戒指！
【傷心一槍】：做完任務是在市政廳門口對吧？真的不進去領證嗎？
【依諾】：好氣啊！所以現在在線的就我，會長，穿雲三只單身汪？！而且另外兩只還抛棄了我去領戒指了！
【有事上奏】：這就很讓人心疼了。
【一槍穿雲】：心疼。
【依諾】：心疼為啥還要抛棄我！汪汪大哭！
【君莫笑】：确實心疼。要麽這樣吧，我們三只單身狗互相放大煙花慶祝一下？
在今天的月光花任務出現之前，游戲裏表白的公認手段就是放巨大煙火了，俗稱大煙花。煙花一放，特效持續十分鐘，全區全頻道黃字公告，在線的人都能作為見證，絕對的告白利器。三只單身狗互相放煙花取暖，這也挺好的，但是問題來了——作為能全區公告的東西，大煙花自然不便宜，一個就要9999金，所以也被叫壕花或者煤老板。周澤楷的一槍穿雲葉修還能不曉得？他賬號上當然沒有這麽多金。而依諾這個號，就是有也得沒有啊！
【依諾】：謝謝會長……QAQ可是我最近窮，前幾天剛拍了裝備。
【一槍穿雲】：我去買金。
【君莫笑】：不用不用。我有二十多個呢，都是之前充值活動送的，一直壓在包裏沒機會放，我交易給你們。
【無敵最俊朗】：噗！笑死我了，會長你怎麽了會長！你忘了大煙花是綁定的嗎？
【無事退朝】：哈哈哈哈會長你也有掉鏈子的時候啊？
【君莫笑】：咳咳，你們什麽都沒看到。
【一槍穿雲】：好，沒看見。
【君莫笑】：……
【傷心一槍】：哈哈哈哈哈穿雲你幹得漂亮！不行了笑死我了！居然能看到會長吃癟！
【傷心一槍】：不行了我要給你放煙花！你還在空積城市政廳門口吧？我這就來！
【教練我想學排球】：哈哈哈哈等等我我要圍觀！
【依諾】：哈哈哈哈救命！我也要來！
【無敵最俊朗】：啊哈哈哈穿雲你站着別動我就在空積城我馬上到！
【一槍穿雲】：呃？
【系統提示】：玩家君莫笑在空積城坐标XXX，XXX為玩家一槍穿雲燃放巨大煙火一枚，請諸位玩家速去欣賞，見證這份動人的情誼！
這時傷心一槍的地圖條也讀完了，葉修便立刻用它發言。
【傷心一槍】：**！會長你居然搶先？！
【君莫笑】：科科，我的徒弟，你也不是單身狗，你湊什麽熱鬧？
【傷心一槍】：我不服！穿雲還是另一個我呢！
【系統提示】：玩家傷心一槍在空積城坐标XXX，XXX為玩家一槍穿雲燃放巨大煙火一枚，請諸位玩家速去欣賞，見證這份動人的情誼！
于是空積城市政廳門口，在還沒放完的煙花旁邊，又多了一份大煙花，火星咻咻地往上蹿，在天空炸成一片。
【教練我想學籃球】：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依諾】：233333333
【有事上奏】：笑成了智障！
【君莫笑】：不服？哥讓你服。
【系統提示】：玩家君莫笑在空積城坐标XXX，XXX為玩家一槍穿雲燃放巨大煙火一枚，請諸位玩家速去欣賞，見證這份動人的情誼！
【一槍穿雲】：？！
【無敵最俊朗】：哈哈哈哈穿雲一臉懵逼！
【依諾】：哎喲笑死我了，會長你不用給我放了，都給穿雲，都給穿雲。
【傷心一槍】：……我擦！
【君莫笑】：我包裏還有二十個。
【無事退朝】：哈哈哈哈壕無人性！
【傷心一槍】：5555會長仗勢欺人，我怎麽這麽慘啊！
【我禿了但我沒有變強】：傷心你別傷心，我支援你。
【系統提示】：玩家我禿了但我沒有變強在空積城坐标XXX，XXX為玩家一槍穿雲燃放巨大煙火一枚，請諸位玩家速去欣賞，見證這份動人的情誼！
【一槍穿雲】：等等？
【教練我想學排球】：哈哈哈哈還有這種操作！
【無敵最俊朗】：哈哈哈哈會長有難，八方點贊，我也來！
【系統提示】：玩家無敵最俊朗在空積城坐标XXX，XXX為玩家一槍穿雲燃放巨大煙火一枚，請諸位玩家速去欣賞，見證這份動人的情誼！
于是，周澤楷的一槍穿雲，就這樣被煙花淹沒了，葉修一個人……咳，全公會，嗯沒錯，是全公會一口氣給他放了三十三個大煙花，直接把市政廳門口閃得難以直視，并獲得了一大堆“***一口氣放這麽多煙花顯卡都要燒掉了！”、“我去FPS紅了！”、“這個一槍穿雲是誰啊！哪裏來的大衆情人？！”的咆哮。
從此榮耀貼吧裏就多出了一個《818那個情人節被表白無數次的一槍穿雲》的帖子，成為江湖上經久不息的傳說之一，一槍穿雲這個名字更是在工作室中廣為流傳。不過這個暫且不提，眼下周澤楷坐在電腦前，仗着電腦配置好一點都不卡，将不斷滾動的系統提示全部看在眼裏，尤其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君莫笑對他放煙花的提示。
他在座椅上不安地動了一下，調整了一下雙腿姿勢，還是覺得不太對，但又不想再動了。他将手重新放在鍵盤上，正想打字，手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周澤楷只好先去接電話。
“喂？小周啊。”是江波濤。
“嗯。”
“回來這兩天太忙都沒時間給你打電話……就是你在家對吧？我從老家帶了些醬鴨回來，待會兒給你送過去？”
“在。”
“好，我這就來。”
“等下！”周澤楷喊住了要挂斷電話的江波濤。
“嗯？怎麽了？”
周澤楷看了眼屏幕，想了想方才發生的全部事情，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如果……有人主動向你要月、玫瑰花，是表白嗎？”
“哈？”電話那頭的江波濤的聲音裏滿是莫名其妙，“怎麽個要法？‘喂，快給我買幾朵玫瑰花’這樣嗎？”
“嗯……差不多？”
江波濤立刻笑出聲：“哈哈怎麽可能，哪有人這樣表白的！表白不應該是送玫瑰花才對嗎？你碰到什麽奇葩了？”
“……沒。沒事。”
“嗯，我出門了，g※u※a了啊。”
“拜拜。”
将手機放下，周澤楷再度看回屏幕，煙花全都放了，但是持續十分鐘的煙花特效還沒散去，依舊一片五光十色。
“……想多了吧。”
他自語一句，重新回到游戲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