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沈昭的房子就在徐修覺的樓下,吃過飯再坐了一會,兩人就回去了。

一旦離開徐修覺,這兩人都成了鋸嘴葫蘆,半天悶不出一個屁來。

沈昭是沉默慣了,可他剛意識到小年輕其實有在巴結他,他也覺得不對味極了。

倒不是尴尬,就是有些無措,被這等情緒一影響,他就更不想說話。

這套房子雖然定期有阿姨過來打掃,可沈昭已經許久沒來了,方一進門,就被屋裏冰冷的氣息倒沖了鼻子。

沈昭把鑰匙扣在桌面上,擡手去解領帶和扣子。

他做起事來有條不紊,沉穩儒雅,就是個解扣子的動作都能迷死人。

蕭父不止一次在蕭垚面前誇沈昭。

蕭垚自己也憧憬過,他把沈昭擺在沖刺的對面。

像拿冠軍那樣,沿途布滿荊棘,他都要大膽往前沖。

也不知是不是他擺錯位置還是愛人和偶像根本就不能是同一個,兩年了,這人是越追越遠。

就算是得不到沈昭反應的那兩年,蕭垚所受的失落都沒這兩天多。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一聲不吭地進了房間。

正想跟他說話的沈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蕭垚很喪。

沈昭也進去了,沒在房間看到人,反而浴室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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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在房間內的懶人沙發坐下,雙手交握,手肘撐着沙發,姿勢雖然随意,可卻不容人忽視。

他等了二十分鐘,一身水汽的蕭垚才從浴室出來。

也不知是他在浴室待太久還是什麽原因,沈昭看他的眼睛有點紅。

蕭垚輕聲說:“你可以去洗了。”

“不急。”沈昭說:“我想跟你談談。”

蕭垚頓時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一時間心思百轉千回,腦子飛快運轉,又不得不強裝鎮定說:“談什麽?”

“我們的婚姻...我想跟你聊聊。”沈昭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臉色。

“行,你說。”蕭垚假借擦頭發的動作來遮擋自己情緒。

沈昭說:“我想結束掉我們的婚姻,你也知道它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毛巾擋住了蕭垚的腦袋,也擋住了他被死死咬住的下唇和泛起水霧的眼睛。

沈昭沒看見他的表情,見他也不像發火的樣子,又接着說:“我想分開對我們誰都好,你覺得呢?”

他說的是有商有量的話,可內容卻讓人充滿絕望。

蕭垚後悔跟他回來了,這樣就能再拖一天。

蕭垚眨了眨眼,淚水落在地板上。

跟沈昭結婚兩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沈昭面前落淚,雖然有塊毛巾擋着。

很快這塊遮羞布就被蕭垚扯了下來。

他用毛巾重重地一抹臉,眼淚也好被咬得發白的唇也好,統統恢複正常。

他丢掉毛巾,轉身背對沈昭:“我不離婚。”

沈昭沒料想到會是這個回答,他站起來,說:“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又何必用婚姻禁锢自己?”

不在不在不在你個死人頭。

蕭垚又痛又氣,他猛地轉過頭來,說:“這話分明說的是你,我不喜歡你我幹嘛要上趕着嫁你?我沒有像你說的那樣這麽缺男人,我誰都沒有缺,只是想要沈昭。”

他激動的眼又紅了,看着又要決堤,他氣自己不争氣,用手臂胡亂抹掉:“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結婚兩年,你有主動關心過我嗎?我再怎麽浪你都一笑置之,你娶的是老婆,不聽話你不會治?可你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吭,我會怎麽想?”

兩人的第一次争吵暴露出來的歷史遺留問題真多,沈昭被指責的反應不過來。

他一會是想蕭垚的那句話“我沒有像你說的那樣這麽缺男人”,一會又是蕭垚的“我喜歡你”。

兩句話在他的腦子裏鬥來鬥去,半晌沒分出個高低勝負來。

蕭垚見他又是那副樣子,恨恨地怒罵一句:“你就是個混蛋。”然後重重一摔門,離開了。

沈.混蛋.昭反應過來,意識到蕭垚什麽都沒帶就走了。

身上還穿着短褲短袖,連忙轉身追了出去。

沈昭連鞋都沒有換,看着電梯一路往下,忙搭乘另一部電梯下樓。

深秋的S市已經開始轉涼,蕭垚出了公寓就被晚風迎頭吹得夠嗆。

顯然,蕭浪浪的氣勢維持不到三分鐘就又滅了。

蕭垚走在小道上,吸着鼻子罵沈昭:“我他媽眼瞎才看上你,離婚就離婚,誰沒誰還活不下去了...”可罵完他就後悔了:“我眼瞎才不會看上你,誰答應你離婚?我批準了嗎?”他停下腳步,擡頭望着路燈,慘然笑說:“我還真他媽沒用,一個男人而已,搞得要死要活。”

然後把他搞得要死要活的老男人就在身後喊道:“蕭垚...”

沈昭穿着拖鞋追出來,白日裏的總裁範此刻蕩然無存。

蕭垚沒有回頭,他在想:“你追出來幹嘛呢?這是鬧離婚的樣子嗎?”

沈昭氣息不穩地說:“你把話說清楚。”

蕭垚轉身,說:“說個屁說,我現在一肚子委屈,你讓我說什麽?”

沈昭一言難盡地看着他:“你別這樣。”

蕭垚嗤笑道:“那我要哪樣?一磚頭磕死你嗎?”

沈昭是好脾氣,但不代表他沒有:“你委屈我就不無辜了?要不是你我們也走不到這一步。”

當年的事就是蕭垚的那塊膿。

擠不掉留不得,怎樣都是難受。

“呵...”蕭垚短促地笑了聲:“可不就是我混蛋,要不然沈總怎麽會被迫跟我結婚?要不是我,沈總現在指不定婚姻美滿,哪用得着經歷這些糟心事。”

“我...”

蕭垚打斷他:“是我的錯,沈總恨我也是應該。”

“蕭垚!”沈昭拔高了聲音。

蕭垚看他眉頭緊蹙,一副忍到極致的樣子,這一會,他的心就真的是千瘡百孔,到處都在漏血,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說:“你想怎麽樣?”

縱是心自暗傷,他也說不出答應兩個字。

沈昭走近一點說:“我說過你缺...這種話?”

蕭垚望着他,見他面帶疑惑,不似作假:“沈總忘了?”

沈昭點頭:“我的确不記得。”

蕭垚笑了笑:“那我這些年,是跟誰較這勁?”他複又看着沈昭:“拖累沈總兩年,害你三天兩頭戴綠帽,不好意思了,只是民政局也下班了,我明早再找你。”

沈昭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手:“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報複我?”

蕭垚腳步頓住:“你覺得是什麽就什麽吧,反正我說喜歡你也不會信。”說完他掙開沈昭的手。

沈昭說:“就算是我的錯,那你也可以明白的告訴我,夫妻之間最關鍵的不就是坦白和信任嗎?”

兩個不在頻道的人說了半天終于搭上了天線。

蕭垚轉過身,難以置信地問:“所以你這麽多年不聞不問,就是信任我?”

沈昭也終于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頓時表情複雜。

蕭垚哈哈大笑:“你盲目的信任導致的後果就是你再承受不住我的胡來,不管這些事情真假你都判了我的罪,這婚不離還留着膈應自己嗎?”

沈昭無言以對。

蕭垚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沈總別送了,回家的路我還認得。”

此時的沈昭全然陷在了“情商低”這個魔障中。

誰都沒有說錯,就是他自身的問題。

他自以為那是對的,所以從不過問蕭垚。

他以為他的信任是給蕭垚足夠的空間,理所當然的将他認為對的一切給予蕭垚。

卻不想那不是蕭垚要的。

每一個程度裏的兩人都有不一樣的相處方式。

沈昭照本宣科,最後将這個誤會越演越烈。

蕭垚跟他在一起時根本沒有安全感。

而他居然還一直以為自己才是受害者。

該是多麽離譜的錯。

沈昭想要留住蕭垚,可眼前哪還有蕭垚的影子?

沈昭再一次邁開長腿追了過去。

跑了百來米,沈昭在站臺找到蕭垚。

蕭垚低着頭坐在站臺下的椅子上,暈黃的燈光照着他,映的這個人是孤寂又落寞。

沈昭無聲走過去:“是我的錯,蕭垚,對不起。”

蕭垚擡起頭,一雙紅腫的眼睛鎖着他:“沈昭...”

沈昭在他對面蹲下,小聲地問:“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讓我們再試一試,我...”

蕭垚問:“你喜歡我嗎?”

三十歲的晚期青年第一次跟人家談情說愛,還是避免不了臉紅心跳:“喜歡的...”

蕭垚卻是撐着腦袋哭了。

小年輕這眼淚掉得,可是灼在了沈昭心上。

他又慌又急,一副不知怎麽辦的樣子。

蕭垚心底暗暗吐槽一聲:“抱我啊,這都不會。”

然後蕭垚主動摟住了沈昭的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的問題就是都不說都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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