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留宿
褚懷霜無視了小道侶的驚呼,先帶她去自己就寝的房間外。
“為師夜裏在這休息,你若有事,便敲門。”褚懷霜說完,拂袖撤去門上的結界,松開游傾卓的手,推門入內,将門掩上。
游傾卓站在門外,正好奇她想幹什麽,只聽褚懷霜的聲音隔着門傳出:“敲門試試。”
游傾卓依言輕敲兩下,褚懷霜又道:“太輕了,我若睡熟,聽不到你敲門。”
于是游傾卓稍稍用了力道,反複試了幾次,褚懷霜才滿意。
“記住方才所用的力道。”褚懷霜拉開門走出來,順手将門掩上,“不要太重,為師不喜歡吵鬧。”
褚懷霜只是順便提醒她而已,但這些話落在游傾卓耳中,卻有了別的意思。
跟在褚懷霜後面,去自己就寝的房間路上,游傾卓想了想,覺得這應是某種暗示。
懷霜畢竟是丹宗的大長老,有些事自然不能明說,只能用這樣的暗示,讓她自己領會。
她決定擇日不如撞日,今夜就去敲門試試。
将小道侶安頓好,半個時辰後,褚懷霜披着松垮垮的睡袍,進了就寝的房間。
泷谧那裏,她本想在試煉大比開始前再去一趟,确認她願不願讓自家侄女拜入玄仁宮,結果這些天又是忙活,又是陪伴小道侶,将這事忘得一幹二淨,索性就不去了。
褚懷霜熄燈躺下,覺得泷谧若不允許游傾卓拜她為師,上一次就不會只是給她下情咒,而是直接威脅她将游傾卓帶來。
她雖不熟悉此人,卻很熟悉這種行事方式。
自從修煉至靈寂期以後,褚懷霜極少有沉睡的機會,除非太累或是喝醉酒,夜裏睡覺則是淺眠,且大多數時候都在閉目冥想。方才讓小道侶以特定的力道敲門,其實只為一聽就知道是她。
閉目養神到後半夜,她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力道不輕不重,心中一驚,忙坐起來。
Advertisement
“進來罷,我未曾鎖門。”
房門吱呀一響,游傾卓拘謹地走進來,順手将門關緊。
褚懷霜坐着等她說事情,誰知游傾卓直接走過來,坐在床沿,靜靜地與她對視。
含情脈脈的目光看得褚懷霜心裏發毛,偏開臉,發現她正赤着雙足,忍不住伸手去撈起,捂在懷裏。
“怎麽連鞋也不穿?”褚懷霜問,“是什麽要緊事,竟讓你慌成這樣?”
聽她問了兩個再正常不過的問題,看自己的眼神也并無變化,游傾卓心裏有些詫異。
懷霜說那些話,不是讓她半夜過來的意思?
但她來都來了,自然不可能只坐一下就走。
打定主意後,游傾卓支吾道:“我睡不着……一閉上眼,腦子裏滿是師父。”
褚懷霜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當即皺起眉,但瞧着小道侶眼巴巴地看自己,又不忍心趕她出去。
“為師陪你坐會兒?”她問。
游傾卓輕輕點了下頭,雙手撐被子,目光先是落到褚懷霜的手上,再是胳膊,一點點向上看。
“我為什麽會想師父?”她撲閃着眼睫,似是在自言自語,“師父,我這樣想,是不是說明我在愛戀你呀?”
但,話卻都是說給褚懷霜聽的。
褚懷霜定了定神,明知故問:“這又是哪本書告訴你的?”
今晚泡澡時,她将《磨鏡》的前半部分翻了翻,發現書裏十分細致地描寫了兩位主角的感情變化,遂這樣猜測。
游傾卓卻搖頭,伸手捏了捏她寬大的衣袖。
“不是書告訴我,是我自己突然意識到的。”
她的目光落在褚懷霜的睡袍上。
“我總是和師父開玩笑,說要給師父當道侶,要娶師父,但心裏有這種念頭,還是第一次。”
見褚懷霜遲疑,她繼續道:“剛才想到師父時,我好想馬上見見師父,想把師父抱在懷裏,想……想師父遷就我,放出狼尾巴給我揉。于是就再也睡不着了。”
褚懷霜耐心地聽完,将小道侶的雙足放下,盤膝而坐。
“以後,這些事都會有。”她認真地道,“為師會寵着你,只要你的請求在正道允許範圍內,為師都會滿足你。”
她揉了揉游傾卓的頭發,“現在不可,你還小,懵懵懂懂的。等你再接觸些人與事,為師便不會再約束你。”
揉得游傾卓舒服地眯起眼。餘光瞧着褚懷霜微敞的睡袍,緋色的魚鱗赤玉正貼在雪肌上,若隐若現,她很想就這樣伏下去,細嗅她的蓮香。
她能耐得住殺心,卻難以壓制這種欲念。褚懷霜就像一塊香噴噴的肉,她則是饑餓的猛獸,一嗅到香味,便想立即撲上去,好一頓風卷殘雲。
連游傾卓自己也覺得奇怪。她想了想,記起似乎是自己打開赤龍族的妖息封印後,心裏才開始有這種念頭,在此之前,她對褚懷霜的感情仍停留在精神層面,并沒有貪婪至此。
念及此,她盯着褚懷霜看了片刻,還是伸出手去。
——撫上褚懷霜的臉。
若這真是赤龍妖的本性使然,強行壓制,反而會損害她的身體。
游傾卓本來只是想觸碰一下,稍微滿足一下心底的念頭,怎料不知不覺就傾了過去,等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竟湊到了褚懷霜面前。
褚懷霜沒想到,小道侶非但不聽勸,還變本加厲了。感到熱息拂在臉上,她下意識抵住游傾卓的肩,不悅地皺起眉。
“怎麽這樣不聽話?”她與游傾卓對視,沉聲,“若你睡不着,為師可以陪你坐坐,為你解惑。可你若心生歪念,休怪為師趕你——”
後半句話還未出口,便全被堵在了喉嚨裏。
褚懷霜喜好安靜,她不習慣就寝的房間周圍有弟子看守或侍奉,只是以法器布置出隔絕外物的結界。
是以,哪怕她大聲呼救,也未必會被人聽到——更不用說現在這樣被死死堵着的悶哼。
游傾卓終究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她咬破舌尖,迅速将血喂給褚懷霜,等褚懷霜咽下血、現出妖身,失去掙紮的力氣後,當即圈她入懷,開始為非作歹。
但這回褚懷霜并沒有妖息失控太久。白天她無意現了妖身後,便試着控制過體內妖息,發現只要自己能引導妖息在經脈裏随着靈力一起流淌,就可以像平常那樣随意動彈。
妖息一得到控制,褚懷霜頓時恢複了力氣,立即掙脫,反手點住游傾卓的穴道,截斷她的體內靈力,瞬息将她放倒,橫起一臂架在她頸上,垂眸看她時,直嘆氣。
“傾卓,為師已經知道你的血是什麽滋味,不必反複讓為師品嘗。”她聲音幽幽,瞥見自己生出白色絨毛和尖銳指甲的雙手,心念一動,将妖身收起,只留下一條尾巴。
她已現出妖身,力氣自然要比游傾卓大,很輕易地按着對方,不讓她動彈,按了片刻,感到游傾卓漸漸冷靜下來,才攙扶她坐起,解了一部分穴道,指着自己皺巴巴的衣服。
“瞧瞧你方才幹了些什麽,還不快幫為師整理好。”
聲音輕而冷厲,不帶丁點感情。
氣勢雖有,褚懷霜卻是一頭霧水。
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說錯話,不知是那一句刺激了小道侶,竟讓小道侶突然對她下口。
她又不是不允許,只是覺得還未到時候。畢竟她們只相處了一個月,加上小道侶現在應該還處于心智不成熟的階段,老惦念這種事,着實不利于她的身心發展。
看着游傾卓乖乖為自己扯緊睡袍,還體貼地抹了兩下,随後坐好,褚懷霜揉着自己的狼尾巴,想了想,抱起尾巴,遞到她懷裏。
“揉罷。”她仍板着臉,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現階段,為師只允許你揉尾巴,別的都不許,不準再想了!”
剛才的整個過程中,游傾卓始終保持沉默,直到抱到了毛絨絨的大尾巴,她才開口:“多謝師父寬容。”
而後将臉埋了進去,吸起留在蓬松之間的蓮香。
褚懷霜忍着癢,悄悄在手裏結起昏睡咒,咒成,立即按在游傾卓的腦門上。
一頓折騰下來,已經不早了。她不睡無妨,小道侶若是不睡,明天便要累趴了。
讓游傾卓平躺在膝上,褚懷霜收起她懷抱的狼尾巴,聽着她漸沉的呼吸聲,為她把脈。
她想确認一下,小道侶會做這種事,是不是赤龍妖的本性使然。
妖族傳聞有言,龍性本……本什麽她就不去多想了。若問題真是出在體質上,她得早些為小道侶配制對應的藥。
翌日。
游傾卓在蓮香的環繞下蘇醒,睜開眼發現并不在自己房中,先是一怔,而後看見床沿坐着一位素衣伊人,頓時一喜,唇角微勾。
懷霜并沒有把她抱回去,而是留了她一宿。
揉着蓋在身上的被子,游傾卓臉上的笑意越發盛。
上一世,她很少被允許進入此地,更不用說在這榻上歇息。
耳中落進一道溫淡的女聲:“醒了?”
游傾卓點頭,抱着被子坐起來,朝轉過來看自己的褚懷霜彎起眼,“師父的被子好香,我睡得很踏實。”
褚懷霜眉頭微蹙,見她撐着褥子挪過來,伸手在她腦袋上使勁揉了兩揉。
“時辰不早,快些更衣罷。”走出房間前,褚懷霜不忘提醒,“今日的早飯有拌面,記得趁熱吃。”
作者有話要說:
游傾卓:不知道昨晚師父有沒有抱我【期待臉】
褚懷霜:夜裏懶得出門,就破例只留小道侶宿一夜罷【flag已立】
28號的晚上十一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