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變幻的疏離
城戶佐佑理用城戶家上下的陰暗氣場和難看臉色作為最佳的新年禮物,心平氣和地在城戶家老宅待了三天,于一月四日手腳極快地帶上行李連車子都不坐,先是新幹線到了東京站,再買好特快列車的票一溜煙地到了成田國際機場。
手裏捏着飛往意大利米蘭的飛機票和自己的護照,佐佑理心情很好地在免稅店裏晃悠。她手頭的資金不少,而且城戶財閥能夠控制的減少了大半。
“不過一旦脫離財閥的話,人手和資金來源都會斷得徹底的吧……”邊拿起一瓶紀梵希的香水,城戶佐佑理邊為自己的将來擔憂不已。不是她放棄了繼承權的争奪,而是眼下的情況逼着她不得不考慮最糟糕的情況。
想到接下來的日子,城戶佐佑理就一張臉皺成一團。
當然,不管佐佑理怎麽滿肚子怨氣,她還是站在了米蘭這片土地上。
城戶財閥在米蘭也有生意,畢竟這座城市除卻時尚和藝術氣息是有名的濃厚之外,同樣也是歐洲經濟中心之一,名副其實的金融中心。所以兩三處別墅和市中心熱鬧地段的公寓就這麽順順當當成為了城戶佐佑理手下的可支配財産的一部分。
可佐佑理完全沒有去參觀一下或者自得一下的心情。
天知道家裏那群長老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粗略整理好行李聯絡上在米蘭的人手,癱軟在沙發上的城戶佐佑理咬牙切齒地死死盯住牆壁上正安安穩穩前行的時鐘。指針很誠實地告訴她已經是晚上十點三十分,而第二天最為重要的行程便是去博科尼大學辦理各種手續。這種學期中途轉學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在她的計劃中出現過,偏偏就這麽發生了。
“我應該感激是國際金融而不是工商管理嗎?”勉強沖了澡後,城戶佐佑理趴在舒适的床鋪上自嘲起來。天知道那只會增加她原本就不小的壓力。
下一秒,濃重的睡意襲來,她迷迷糊糊地陷入了夢鄉。手邊最近的櫃子上,四葉草的胸針折射着銀白色的皎潔。
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總算是辦理完全部的手續,城戶佐佑理用過簡單的午餐後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公共課的教室中,面前是國際金融和企業經濟的五本厚重專業書。她對着自己日後還繼續的艱巨任務嘆了口氣,認命地翻開面前的課本。
順帶一提,這門公共課和她的專業并無太大關系,只不過是為了盡早湊齊學分而選擇的很好通過的無關緊要的課程。
當講師開始就尼采的生平和著名作品唾沫橫飛,城戶佐佑理順手打開了帶來的一支錄音筆,随後一頭紮進博科尼大學和慕尼黑大學雙重專業的學習中。因為太過注重學業,她為相關卻側重點完全不同的專業知識頭痛不已之前,忘記環視教室一圈而導致之後一連串意外的發生。
之所以這麽大膽也是有依據的。之前在德國的四年多足夠讓城戶佐佑理對于德國的哲學名家和學說有了足夠的認識,況且在學校裏也選修過哲學。她的哲學知識放到意大利絕對是綽綽有餘。即便有所遺漏——你說她特意買來錄音筆是用來幹嘛的?
當模模糊糊聽到講師宣布這堂課到此為止的聲音,城戶佐佑理頭暈眼花地從書海中擡起頭來,然後機械式地收拾起桌面上的課本。她心裏默默地為自己又要徜徉在國際金融中、原本可以悠哉度過的夜晚落淚,耳邊響起帶着訝異、不可置信和疑惑各種情緒的熟悉嗓音,“城戶さ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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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稱呼外加出現在博科尼大學的日語——城戶佐佑理的動作頓住,然後緩緩仰起頭,映入眼簾的不出所料,正是沢田綱吉寫滿了驚訝的面孔。
她沖彭格列十代目淡淡點頭,随後繼續往特意購買的雙肩背包裏塞厚重的課本。
彭格列什麽的,哪裏比得上學習重要!
快要被雙重的學業壓力逼得忘記一貫禮儀的城戶佐佑理忘了,自己被迫提早開始交換到博科尼大學正是因為彭格列和城戶財閥的雙重壓力。所以說,彭格列确實比她的學業重要……
“看來長老們對我的婚事開始着急了。”耳畔隐約聽到沢田綱吉無奈的嘆息,沒等城戶佐佑理的腦子轉過彎來就看到他修長的手指伸到自己的面前,“我來幫你吧,看起來就怪沉的。”
佐佑理登時愣在了座位上,瞠目結舌地瞪大了雙眼。
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身為彭格列十代目的沢田綱吉……說了什麽?
城戶佐佑理滿腦袋的漿糊,任沢田綱吉提上自己沉甸甸的背包,然後腳步漂浮地走出了教室。至于周圍一堆同學五顏六色的臉色完完全全被她忽略得徹底,或者說她已經精神恍惚到一路上被沢田綱吉牽着手都沒有注意到,其他無關人員就更不可能入了她的眼。
婚事?彭格列十代目的婚事關她什麽事情?
城戶財閥的老頭子老太太難道知道這一點還急吼吼地把她送到意大利來?
開什麽玩笑,城戶財閥從來沒有嫁給黑手黨BOSS的女子!
嫁到歐洲王室的人都失去了繼承權和管理任何一家城戶財閥相關企業的權力,能夠勉強保住手頭培養多年的人才還不是因為嫁入的是城戶財閥在歐洲拓展市場需要的家族。族譜上不也有被除名的人嗎?不就是按照城戶家的安排嫁入的家族日後覆滅,不管是皇室的分支還是黑手黨家族的下層,徹底失去價值的人只能成為棄子一條路!
回憶起作為出生在城戶家不擇手段拓展領土早期的女子的種種命運,城戶佐佑理回過神來咬咬牙,望着用不緊不慢的步子帶領自己朝前走的棕發青年的背影半晌,使勁地将自己的手從沢田綱吉溫暖的手掌中抽了出來。
她強迫自己忽略在看清對方淺淡溫柔背後的一瞬黯然時心頭驟然的絞痛,盡量和以往無異一般大方地微笑,“我接下來還有針對交換項目學生的課程要上呢,沢田君。謝謝你幫我提了這麽久的包,不過作為工商管理專業的學生,我記得晚上還有專業課。”
沢田綱吉臉上的溫雅笑容不變,褐色的眸子裏光暈明明滅滅,“……原來如此。”
他遞過重量不輕的背包,沖城戶佐佑理晃了晃,嘴角的弧度沒有半分變化,“要背上?”
“好啊,麻煩沢田君了。”城戶佐佑理大大方方地轉過身子,讓沢田綱吉将書包的兩根背帶套上自己的雙臂,旋即背後一沉。她此時才發覺,對方一臉輕松地替她拎着這麽重的包走了一路,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過分了些。
沒等城戶佐佑理來得及思索出恰當的話來回旋,沢田綱吉後退幾步,神情溫和體貼,“那我先走了,城戶さん自己多加小心。”
“……小看他了。”感受到在沢田綱吉轉身離開的瞬間投射到自己身上若幹束溫度極低的視線,城戶佐佑理撇撇嘴,踩着輕松不起來的步子——你來試試背着裝有五本磚頭書的書包輕快行走——往前一天就确認過的教室走去。
來自走廊上同校女生訴說着譴責、控訴、不滿等等情緒的目光,佐佑理深刻地認識到了彭格列十代目憑借那身和西方人不同的東方人溫潤俊美的皮相拉攏了多少少女心,或者說女人心更合适?不知道這堆人知道這個笑得溫和,不會輕易讓人讀出情緒的青年其實是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彭格列的現任首領後會是個怎樣的表情。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太大的關聯就是了。
幾分鐘後,端坐在多媒體教室裏,城戶佐佑理沐浴在各色眼神中巍然不動,眼皮都不多擡一下,乖乖巧巧地翻閱起交換項目最新版本的說明。
需要說明的是,這個教室是博科尼大學更新多媒體設施的內容之一。而眼下在這個時候坐在裏面的,不是從慕尼黑大學前來的學生就是通過考核準備前去德國的博科尼大學的學生。
一言以蔽之,統統是精英啊。當然也可以稱為一群閑得沒事情幹的人。
而心情顯然不佳的城戶佐佑理則是少有的特例。
除了讓一衆人跌破眼鏡勇敢地在慕尼黑大學待了一年多就跑到意大利來進行交換的行徑之外,她可是這個項目創立這麽多年後的真正目标。城戶財閥的繼承人候選負責意大利事務期間在德國留學,這種情況到佐佑理這裏可是頭一份。至于彭格列的首領也恰好在意大利就讀大學的幾率更是無限接近零。
後一條讓城戶佐佑理越發覺得自己流年不利。
當然她可不會傻乎乎地把全部情緒表露在外留下不好的把柄。在試探居多的視線聚焦之下,佐佑理輕輕合上了說明手冊,端莊地給出一個不露齒的微笑,“請問,諸位有什麽問題嗎?”
——看夠了沒有?她可不是戲子。
刷!刷!刷!
一堆人迅速扭頭,動作整齊得好像提前排演過一樣。
城戶佐佑理滿意颔首,惹來跨進教室的教授不解的一瞥。一直留意着教室門口動向的佐佑理立刻裝作低頭認真翻閱手邊的課本,再做出幾個活動脖子的動作以示方才不過是由于看書時間過長的一點小反應。
不被人覺察的角落,她的手指緊緊捏住一枚紙片。這是夾在城戶佐佑理德文版本的《國富論》中的留言。雖然快被捏成一團,最後的署名隐約可見。
T.S
城戶佐佑理盯住越過肩膀滑落的米色發絲,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她明明打定主意要遠離,可身處同一所大學還恰巧同樣選擇了同一門課程,再加上對于那份溫暖的渴望,本應堅定的決心開始了動搖。
這不像她。
為了最終的那個目标,她不是早就決意抛棄一切軟弱,行走在黑暗之中也在所不惜嗎?
沢田綱吉卻總能這麽輕易地打破她的堅持。
為什麽?
她的目光移到米蘭一月陰暗的天空之上,滿心疑惑得不到半分解答。
作者有話要說: JJ抽得真是……明明昨晚都顯示出來了,然後一早通過作者管理點到文章首頁,上一章又沒了……
關于綱吉君視角的章節因為有一定的總結性質所以容易爆字數啊。
在城戶佐佑理各種糾結繁忙後,兩個人又一次見面啦。不過就算在同一所大學,不同專業不同年級要遇見的幾率可不大。所以這就是緣分啊緣分(泥垢了)
佐佑理心事顧慮依舊很重,畢竟無數血淋淋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但綱吉君兔子受傷表情出馬誰與争鋒!小心成為全校女生的共同敵人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