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你回家?”喻青打着方向盤,“今兒是不是跟美甲店那兒請假了?”
“啊。”沈灼猛地反應過來,他現在還屬于無家可歸的狀态,送他回家?家在哪兒呢?
“不用,哥你把我放在我姐那個路口就行,我……今兒還有個兼職。”
喻青沒說話,這小孩兒還挺倔強。
手機響了一聲,喻青拿起來看了看,是這次的出場費的到賬消息,效果不錯,還多打了幾千。
喻青剛想說給沈灼轉過去,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這小孩兒估計沒卡。
“行。”喻青應了下來。
車停在銀行面前的時候沈灼還懵了一下,這裏離路口還差着挺遠。
“哥?”沈灼看着要下車的喻青喊了一聲。
“坐着等我一會兒。”喻青說完就下了車。
沈灼趁着這空檔想了一會兒該去幹嘛,覺得自己自從在喻青這兒上班之後就一直沒想過,人真的是貪圖享受,又覺得一旦過了一段舒服日子,就感覺這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喻青回來的時候沈灼都沒發現,直到車門響了一聲之後才猛地回過頭來。
沒有擔驚受怕的日子過久了,連反應能力都下降了。
“這什麽?”沈灼看着喻青遞過來的一個信封。
“工資。”
沈灼沒客氣,拿過來立馬就打開了。
“這麽多?”沈灼看了看。
“提成。”喻青說,“今天效果不錯。”
“謝謝喻老板。”沈灼笑了笑。
“嘴這麽甜?”
“那必須,給錢的都是金主爸爸,得笑臉相迎,這是我的人生準則。”沈灼拿着信封拍了兩下手。
“那金主爸爸的話聽不聽?”
“聽啊。”沈灼腦子都沒過思考。
“這些錢夠青陽的學費了,金主爸爸建議你去上個學。”
刺啦——
垃圾桶裏多了今天的第七張廢稿。
喻青嘆了口氣,把畫板扔到了一邊。
煩躁。
“今兒也沒來?”喻青趁着小李過來收拾桌子的時候問了一句。
“沒有。”小李聲音不大,仔細聽的話還伴随着點兒顫音。
喻青起身,準備出去透透氣兒。
打開手機看了看日期,喻青這才發現已經快一周了。
沈灼已經連續一周沒來上班了,連假都沒請。
自從那天跟他說完上學這件事兒之後沈灼就一直沒聯系過自己,到現在喻青打開他倆的對話框之後往上一拉好幾溜都是自己發的消息。
美甲店那兒看過了,平時也是只有一個做美甲的女生在那兒,根本看不見沈灼。
這是怕再被催上學吓跑了?還是遇見別的事兒了?
手機響了一聲,喻青手快的拿了起來,在看見是誰打來的時候臉頓時又耷拉了下來。
“沒靈感,再催自殺。”喻青還沒等那邊人說話就怼了過去。
那邊白育乘啧了一聲,“喻老板,不像你啊,這都拖了一周了,你……是不是真有什麽事兒瞞着我?”
“沒有。”喻青嘆了口氣,“算了,你有空沒?出來轉轉,這兩天對這個真沒什麽想法。”
“今天估計不行。”白育乘在電話那頭兒說,“我女朋友今兒過生日,我得去陪她。”
“哪個女朋友?”喻青從兜裏摸了顆煙。
“損死你算了。”白育乘說,“我最近就交了一個成麽?”
“還是那個在畫展上認識的?這麽久也不像你啊?”喻青笑了笑,“要被拴住了?”
“沒有,就一小孩兒,哄她兩天就算。”白育乘啧了一聲,“那什麽,你要是有事兒給我打電話,我……”
白育乘我了好幾下都沒我出來,最後還是喻青先挂了,“行了,沒什麽事兒。”
“對了喻哥,過兩天要不……”白育乘頓了頓,“一起吃個飯。”
喻青愣了一下,“幾個人?”
“就咱們平時聚的這幾個,你,桐哥,二狗,還有暢姐。”白育乘說。
“行,地點時間有空發我。”
“我帶個家屬。”白育乘說,“順便慶祝一下我正式繼承老白家那百萬家産。”
“回去了?”喻青有點兒吃驚。
“回去了,先看看吧。”白育乘說,“到時候再通知你們,我去給桐哥他們打個電話。”
白育乘挂了電話之後喻青又在外面抽了兩口煙才鑽進車裏,這一幫人裏整天沒個正形的白育乘居然也歸正道了,愛情的力量還是別的,這裏面不好說。
相比之下喻青更好奇那個小姑娘什麽樣了,居然能把白育乘給收了。
還有趙燼,這大少爺現在每天捧着個手機笑的跟個傻子一樣。
喻青把車玻璃落了下來,往外彈了彈煙灰。
春天都過去了,這萬物複蘇的勁兒還沒過去,一個個就差把我正在談戀愛這幾個字兒寫臉上了。
喻青又看了看手機,沒消息進來。
報警?
喻青把煙屁股彈了出去,街上人不少,喻青擰了鑰匙之後往街口開了過去。
指尖玫瑰還是沒什麽人,沈灼他姐在那邊坐着刷手機,桌子上還放着兩塊之前沈灼帶過去的玫瑰糕,刷的起勁兒了還用手拍幾下桌子。
喻青想了想還是下了車,他往周圍看了看,居然沒看到有一點兒沈灼的痕跡。
“您好~”陸未餘光裏看見有人走過來不舍的從屏幕上擡起頭,接着沒反應過來愣在了那邊。
這帥哥有點兒眼熟啊。
“你好,請問沈灼在麽?”
“他出去了,估計還得過幾天回來,您找他有事兒?”陸未打量着面前這位帥哥,總覺得眼熟,但是就是忘了在哪兒見過。
“沒什麽大事兒,之前他在我那兒上班,員工說他好幾天沒來了,也沒請假,怕小孩兒出事,我來看看。”喻青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外走,沈灼沒在他也不好意思留太久。
“估計是他走的急,沒來得及給您說一聲,不好意思啊,小孩兒太冒失,沒耽誤您工作吧?”陸未笑着賠禮。
“沒事兒,知道他沒事兒就成了,我不打擾了。”喻青沖陸未點了點頭。
小孩兒出去玩了?
剛到手的工資就拿去揮霍了,完全沒把他說的上學當回事兒啊這是。
喻青現在都懷疑他之前說的自己能考上青陽完全就是在跑火車。
三中的教育水平一頂一,但是作為一個百年老校,在安全設施上有些疏于管理,再加上放暑假,學校沒人,就容易招賊。
喻青等到了這條路上被堵住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兩天那個入室偷盜的案子還沒結,這兒被封了。
過是過不去,只能再掉頭。
牆上有個榮譽榜,上面是全校前幾的學生,喻青瞄了兩眼,前三有照片,三個裏面有兩個是小姑娘,照片嚴肅的不行,臉耷拉的老長,剩下的那個是個戴眼鏡的小男生,胖乎乎的看着挺呆。
再往下看,喻青在前面幾個人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第五名,沈灼。
第五,這個名次不好不壞,而且喻青都不确定這個沈灼是不是他認識的沈灼。
這名字大衆化麽?應該不吧?
沈灼的那個班主任他之前見過,是三中的優秀教師,不過那老人家估計沒見過自己,自己也不是什麽優秀教師。
所以這個第五就是沈灼。
第五,沈灼說的沒錯,的确是可以上青陽的水平,就沖着全市前十三中就能占五個這樣的比例,青陽肯定沒問題。
沈灼還真是個學霸,不過挺可惜,不是第一,看小孩兒之前那樣喻青還以為他得是他們學校第一。
不過第五也不錯了,小孩兒嘛,不能要求太嚴了。
喻青又想到了沈灼的家裏,在那種家庭,小孩兒的生命還真的挺頑強的。
一個自強不息的身殘志堅的優秀好少年。
好少年現在在哪兒呢?
拿了筆工資出去玩去了,還不打算上高中。
喻青腳下踩了油門,車子開了出去。
自己真的是閑的想這些。
火車上的播報員在喊着下一站的地名,沈灼動了動身子,裹緊了衣服,順便把倚在身後的包拿了起來抱在懷裏。
這是第三站。
沈灼黑眼圈有點兒重,這幾天沒怎麽睡好,幾乎都在趕火車。
他對于自己的家沒什麽印象,五六歲剛記事兒,他能記得大範圍已經是萬幸。
之前計劃過很多次要走,但是現在真的走了,沈灼并沒有之前想象的那種輕松。
尤其是在第一次換火車的時候。
沈灼下了火車,避開那些在站口吆喝着拉客的司機們,下了車。
西房,柏,36號。
沈灼從他殘存的一點兒記憶裏搜索出來這幾個字,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信息。
西房。
哪兒他媽是西房?
沈灼有點兒煩躁,嘴上的一小塊兒地方被他咬破了皮兒,沈灼在漫無目的的走着。
西房。
沈灼看了看手機的電量,估計支撐不到他去下一站。
西房。
西房他媽到底是哪兒?!
他的煩躁好像在今天達到了頂峰,把前兩天沒撒出來的氣兒一股腦對着公交站的椅子撒了出去。
然後被刺耳的喇叭吓了一跳。
沈灼擡了擡頭,一輛公交車停在了路邊,上面還有幾個剛下車的老太太往這邊兒看,眼裏帶着好奇。
沈灼剛想瞪回去,卻在看到公交車車牌之後沒了聲音。
三路公交車,終點站,西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的地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