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定定地對着那張照片陷入了沉思之中,阿望默不作聲,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打斷他的思路。

“……這客廳,怎麽跟那個直播有點像!”終于在堵塞的思路中找到了出口,李知之一拍腦袋,猛然發現了這客廳從裝飾風格到沙發都和那個神秘的自殺直播十分相似。

“什麽直播?”阿望一頭霧水,李知之只問過他麗華苑的事情。

李知之這才想起自己還未告訴他這件事。上一次他看完直播便忽然陷入了焦慮之中,也沒來得及和阿望解釋清楚。李知之嘆了口氣,對上阿望迷茫的眼睛,簡要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敘述了一遍。

他很相信阿望的理解能力,說完之後沒給他多少消化時間,就直接打開了電腦上的那幾個視頻文件。

“之前我只看完了第一個視頻,現在剛好陪你‘重溫’一下,順便對比照片。”他撇了撇嘴,雖然并不是什麽很值得看的東西,但好歹有了新的線索。

難道這個租客就是那個沒事幹閑着直播自殺的人?

視頻從頭開始播放,李知之盡量放寬心态——他現在對視頻中的人觀感非常之差,一旦被他氣到,很容易又會像一腳踏進沼澤一般被焦慮煩悶所籠罩。

正所謂有什麽樣的三觀就交什麽樣三觀的朋友,才看到一半,阿望也同他一樣深深地皺起眉頭。他猶豫了一下,按下暫停鍵,問道:“昨晚就是因為他……?”

“對。”李知之深吸一口氣,扯起嘴角露出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來。“沒想到這麽巧,本來都不想理會這種人了,結果兩條線居然彙合到了一起。”

他舉起手機放到電腦附近,一大一小兩個屏幕上清清楚楚地顯示出了相似度非常之高的畫面。唯一的不同點便在于沙發上面有沒有坐着那個口罩男子。如此看來,自播自殺的人與這名租客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已經增加到了百分之九十。

真惡心。李知之心中的煩躁感一下子升騰起來,事情超出預料之外與發自內心的厭惡絞成一團,正在他心中掀風作浪。理智一旦偏航,心中的負面情緒便像破了個口子似的湧出來。他開始不停地深呼吸,雖然這對他來說已經起不到任何實質作用,但好歹還能幫助他維持基本的體面,而不至于立即失控。

“真的沒事嗎?”阿望擔憂地看着他,雙手前伸,看起來已經做好一把把他摟進懷裏的準備了。

“……沒事,我先吃藥。”

笑話,李知之不逞強就不是他了。在服下今天份的藥物之後,李知之看起來稍微平靜了一些,一只手卻主動地伸出去握住阿望的手,既是讓他不要太擔憂,也是在尋求他的支持。

阿望幾乎是立即便緊緊地回握住了,那份力道讓李知之很安心。他對上阿望的黑眼睛,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播放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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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把第一個直播視頻看完了。

“在繼續看視頻之前我建議我們先整理一下目前的線索。為了方便敘述,我接下來把這個人稱為主播A可以嗎?”李知之之前沒有注意過那人直播時用的ID,而視頻文件上也沒有任何提示,至于麗華苑那邊的線索也沒有具體到名字,便只好如此給他取了個代號。

見阿望沒有異議,他在心中組織了一會語言,繼續說下去。“我手頭上一共有三段主播A的自殺視頻,加上昨晚的網上自播,相當于他‘自殺’了四次。而從鄭浩那邊的線索來看,那位租客被目擊到死亡是兩次,這就有了對不上的地方。”

“想要真的确認這二人為同一個人,我覺得我們需要從他的死因,或者說從他的自殺行為中去找相似之處。視頻內容我們待會可以确認。但麗華苑那邊給出的線索中,死因卻很模糊,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區別只在于負責人有沒有見到屍體。所以阿望還得再幫我去問問之前退租的租客信息,能找到他和那個負責人是最好的。”

“為什麽不直接去找那個人确認呢?”阿望覺得他的方法實在有些迂回,想要最有效率地獲得答案,當然是直接去問當事人。

聞言李知之很不客氣地給他翻了個白眼。“笨,你要我怎麽問?打電話過去說Hello聽說你死了兩次都沒死成,我覺得你和那個自播自殺的傻.逼很像所以來問問你是不是同一個人,這樣嗎?”

話糙理不糙,阿望聽完便沉默了。确實,這件事本來就摻了一些超自然的恐怖因素在裏頭,若是他們的推測有誤,到時候便難以圓場,更有可能暴露出李知之的秘密——那就太危險了。

“嗯,知之說的對,還是謹慎一點好。”阿望一想到他若是被曝光的下場,整個人都嚴肅了不少,上身直得像塊板,仿佛在出席什麽重大會議。因為緊張,他的手一下子收緊了力度,李知之被他握得痛呼出聲。

“你弄疼我了!笨蛋。”他埋怨地說道,語氣卻沒有多少真實的怒意。阿望連忙放松,還将他手捧到嘴邊妄圖吹吹,被李知之一巴掌拍走了,“這種時候就給裏給氣的,說好的直男呢?”

跑題太遠,反而讓李知之沒那麽心煩意亂了。他重新握好阿望的手,兩人做好準備,以一種旁人看來完全不明所以的氣氛與姿勢開始看起了第二個視頻。

出乎意料的是,視頻一打開并非是那個李知之看了多次的客廳與沙發,畫面中拍到的床鋪顯示着這是一間卧室。

這個視頻比第一個開煤氣自殺還多十分鐘。李知之看了兩段直播,對這人已經有了初步的認知。本來以為他還會發呆或者神游一段時間才會開始“自殺”,卻沒想到這一回,此人卻不再裝神弄鬼做鋪墊,而是一上來就十分迅速地進入正題。

他還是那一身熟悉的裝扮,用口罩帽子眼鏡遮住了面容,而他此時卻站在畫面正中,整個人完全從上到下占據了屏幕。用來拍攝的手機這一次似乎是豎着拍攝,視角的高度與他小腹平齊,似乎是放在桌上。

他打開視頻之後便迅速退後幾步,彎腰去拿什麽東西。李知之在他彎下腰的瞬間,便眼尖地注意到了從屏幕上方垂落下來的一根繩子,繩尾結成一個圓環,正悠悠地蕩在空中。

如果還有誰沒搞懂這根繩子的作用,那他的智商也就基本告別小學了。

明明是在卧室裏,他是怎麽做到在平滑的天花板上吊起一根上吊繩的?李知之百思不得其解,卻又被那根明晃晃的繩子弄得心中發寒。

如果說開煤氣自殺看起來是一種不那麽讓死者和目擊者難受的自殺方式,而上吊卻是一種觀感極其恐怖,帶來的威力甚至超過割腕的自殺手段了。

李知之不是沒有見過上吊的屍體。那是在他選修的專業課上,老師用PPT給他們放出來的一些案發現場。

死于上吊的屍體大多一般表情痛苦猙獰,翻白的雙目,如異物一般長長伸出的舌.頭,面上涕泗橫流也就罷了,屍體下大多還有一灘因失.禁而出現的尿液,實在是既痛苦,又不體面的死法。

最讓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張某國的自殺聖地林海中,被吊起來的屍體已經幹癟得不成樣子,頸部被拉力拉伸扯長,宛如枯松似的發皺,随着輕風拂過屍體便幽幽地前後擺動,與葉子一起跳出詭異之舞,實在是滲人得慌。

這個人……從頭到尾就想散播這樣的恐怖氛圍吧?

李知之甚至有些隐隐作嘔的感覺,那根上吊繩仿佛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随時都要收緊。他瞳孔放大,緊緊地盯着屏幕之中那個人的舉動。

那人從旁邊拿來了一張凳子,慢慢地踏了上去。他動作慢不是因為猶豫,而更像是為了讓觀衆看清他的動作才故意放慢,帶着一種刻意的惡意。

站在凳子上,他便與上吊繩的圓環處于同一個水平位置,只要他把頭往前一伸,那根繩子便會牢牢地套上他的脖子,滿足他的願望。

與踏上凳子一樣,那人同樣也是放慢了将脖子伸進圓環裏的動作,直到所有觀衆都清晰無比地看到他脖子上那根死亡之線,他這才緩緩把被弄歪的眼鏡拿下丢到一旁。

這是李知之第一次看清楚那個人的目光。

算不上好看,除了空洞,無神,完全沒有別的詞可以去形容。

但直到他一腳踢開腳下的凳子,繩子瞬間繃緊,将他整個人吊在空中時,李知之才猛然發現——

那一瞬間他眼睛裏帶着笑意。

那根繩是最普通麻繩,收縮時的聲音清楚地被收錄進了視頻之中,聽得人頭皮發麻。然而畫面之中,那個被吊起來之後就一動不動,雙眼瞪大的,不知道應該被稱作屍體還是人類的東西,更恐怖得足以成為一個人一生最大的陰影。

畫面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

李知之回過神來,才想起來一個令他汗毛發直的細節:這個人,全程沒有任何掙紮。

作者有話要說: 【假定交往前提】

阿望:不怕不怕痛痛吹飛

李知之:朋友,我25了

阿望:(嘆氣)在我心裏,知之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小朋友

李知之:呵,小朋友能對你在床上做這樣那樣的事嗎?

阿望:(一秒改口)知之很成熟,是個完全可以進行性.生.活的大人!今晚不如……

李知之:不好不好,本小朋友很純潔什麽都不懂,阿望哥哥再見。

阿望:(一把抱起要溜走的某人)那就讓哥哥來教你一些大人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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