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相

趙子期維持着那個姿勢，良久良久，胳膊和腿都僵硬過頭了。但他不在乎，因為心口是熱的，體溫是真實的，沒有比現在更親近的時刻，沒有比現在更适合在昏暗燈光下認真注視對方安靜的睡顏。

林晨終于醒了，習慣動作揉揉眼睛，視線左移看到自己左肩上一只手，視線右移是一個人的胸膛，視線上移是一張臉，他還沒太清醒，甩甩頭發，按着趙子期的腿站起來，“不好意思啊，我怎麽睡着了…肩膀累嗎？”

趙子期被他摸到的地方都感覺格外滾燙，躲閃着目光磕磕絆絆的說，“不累…你又不重…額……睡的好嗎？要是還沒睡夠……靠我…靠我這兒再歇會兒…”

林晨無語的笑笑，“呵，你還真當人形靠枕當上瘾了？睡什麽我又不是睡豬！五點多…一下午就這麽過去了。好了回酒店吧，今天晚上我們逛逛街，南京路外灘那片兒挺熱鬧的。”

趙子期點頭答應着，慢慢站起來，如夢初醒般嘆了口氣，緊跟在林晨身後離開私人影院。

兩人回到酒店後，林晨想換身衣服，先進了卧室。這間套房有兩間卧室，一大一小，他把趙子期的簡單行李放到了那間大卧室裏，自己也默認占另一間小卧室。

林晨把上衣脫掉，準備脫褲子時，趙子期進來了，還沒敲門……林晨愣愣的提着褲子拉鏈。趙子期看了一眼，連忙背過身，信誓旦旦的說，“我什麽都沒看到。”

“……”這下林晨都尴尬了，本來他還不覺得太尴尬的。

“我來問問手機充電器…你有多餘的嗎？我忘帶了，手機只剩百分之六的電…”趙子期踏出卧室門，聲音在外面響起。

“我只有一個，你先用着吧。”林晨把準備換的上衣套上，翻出手機充電器拿給他，“晚上去逛街再買個新的。”

趙子期沒擡頭，雙手交叉在身前，像沒臉面對似的。林晨覺得他的反應太好玩了，趙子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扭扭捏捏了？以前大學一起喝酒吹牛罵髒話的中二時期，甚至光着膀子爛醉在大街的醜态百出，那時候誰也沒嫌棄誰，喝醉了也是什麽都敢說，誰交往過幾個什麽時候開的葷都能拿出來吹牛。

這會兒倒像什麽都變了，趙子期好像在害羞，當偶像當出禁欲感了。

林晨笑道，“你害羞什麽，又不是沒看過。”

趙子期記得，上大學一個宿舍倒是天天赤誠相見。但是不一樣，從今天下午開始，有什麽東西開始變的不一樣了，只要林晨靠近他，他就變的呼吸困難，難以自持，甚至生出很多幻想，他一定是…他應該…他或許是……？

林晨搖搖頭，把充電器交給他後，就走回卧室繼續換衣服。

趙子期跑到洗手間，用涼水潑在臉上強迫清醒。他下面已經有了反應，很明顯的高聳着，幸虧林晨剛才只顧說話并沒注意到。他之前就很在意林晨，沒錯，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可從今天下午開始，他對林晨有了性幻想，對林晨的身體有了反應，僅僅看一眼就……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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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換好衣服下樓，在酒店一層吃過晚飯。在南京路上逛街，兩個小時後，買了一大堆東西，大部分是當地特色紀念品，還買了同款衣服鞋子，也給于浩帶了名牌商務領帶和香水。價格不菲也不實用，林晨本來還想勸勸，但趙子期說于浩沒別的愛好就是好面子，給他買了裝X用挺好使的。

“他開心就好。”林晨突然想起自己也給EX買過名牌大容量包，不也是好面子用來裝X麽？血淚史。現在都不提封淩名字了，直接EX一筆帶過。

晚上回到酒店，兩人計劃明天去迪士尼玩，今天早點休息。

“明天我們穿同款夏裝吧。”趙子期指的是新買的那套。

“不行不行。”林晨直接否定了，“兩個男人穿同款很容易引起路人注意。而且你又是當紅明星，如果這麽穿肯定分分鐘露餡。所以，越低調越好。”

“路人真是閑的…有什麽好注意的，只是兩人哥兒倆好啊。”趙子期說。

“你這麽認為，別人可不這麽想…”林晨語重心長的拍拍他，“聽我的，穿個白T黑褲子帶上棒球帽，帽檐拉低點，有情況就及時撤，好嗎？”

“好吧…”趙子期點點頭，“當明星真累。”

“那趙同學，早點睡吧。”林晨關上門，“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趙子期很晚都沒睡着，他想着白天的事。突然聽到林晨的房間裏傳來一聲異響，像一記哭嗓。他立刻穿着睡衣下了床，敲敲對方卧室門，“林晨？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聲音回應，他試着轉動把手，發現沒有上鎖，門打開了。

林晨站在窗邊，房間沒開燈，趙子期剛觸碰到燈的開關，林晨就喊他，“別開燈！”

“……你在哪兒？不在床上嗎？”趙子期還适應不了黑暗的環境，摸着瞎循着聲音找到他，松了口氣，“你在這兒……”做什麽三個字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為林晨轉過身，用力抱住了他。力道大的生疼。

趙子期僵着手，感覺林晨全身起伏的厲害，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在隐忍着不哭。但還是爆發了，哭的泣不成聲。

林晨哭的毫無形象，聲音很大，大的足夠挑戰正常人的忍受能力，幾乎撕心裂肺，“朱栗死了…朱栗死了……他怎麽會死？為什麽不是那個人死！……”

“朱栗是誰？”趙子期被驚得無法思考，畢竟……還是那句老話，林晨的朋友他大部分都認識。

“他還小…他還小啊！被幾個人圍住……他都沒有還手之力……”林晨氣得快要暈過去，嗓子已經啞了，最終他也哭累了，嘴裏還不停呢喃着，“我不會饒了那些人…”

趙子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林晨安置到床上。拿起林晨丢在身旁的手機，翻看最近通話，發現有個十分鐘前陌生號來電，他回撥了過去，一個女聲接了起來，聽起來很傷心疲憊，“你好？”

“你好…我是，林晨的朋友。”趙子期說道，“是這樣，我不太清楚事情經過，想了解一下，您認識朱栗嗎？他是什麽時候發生了危險……”

那個女聲頓了下，“我是朱栗的媽媽。”

“不好意思阿姨…是我冒失了，您節哀…”趙子期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一條生命隕落這種事，為人父母肯定是最傷心的。

“朱栗昨天，被地下黑/幫派用匕首捅了十幾刀，送醫院沒有搶救過來……”電話那頭已經哽咽不成聲，趙子期聽的很揪心，安慰了幾句後，覺得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朱栗母親簡單說了情況，警方已經走完驗屍流程了，後天要進殡儀館火化，她打電話告知林晨去見見朱栗最後一面，之後挂了電話。趙子期終于明白了大概事件：朱栗手機通訊錄裏有幾個标星號朋友，朱栗是在距家不遠處一座天橋底下出的事，那時是淩晨一點，被圍毆前試圖發短信打電話呼救，可是都沒有成功。朱栗一直品學兼優，不知道為什麽會惹上黑/幫的人，總之，很可惜。

林晨哭的累了，躺在床上依舊睜着眼睛，嘴裏不停的說，“找到嫌犯…找到真兇…這事肯定和楚崖有關系，楚崖就是個畜生…都怪我…要是我早點勸他們分開，要是我當初堅定點，勸他們分開，什麽都不會發生……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騰得坐起來，“全是我的錯！我害了他！”

“……”趙子期實在不知道林晨為什麽會變得這樣，嫌犯是黑/幫，他怎麽腦回路清奇扯到了自己身上？“你說什麽呢？這事怎麽可能跟你有關系？好了好了不想了，我們不想了好不好？”

“不好！我知道了，一定是楚崖，一定是楚崖經常不務正業招惹了什麽人，朱栗這個傻子為他死了…朱栗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楚崖你他媽的…你這個畜生！”林晨越說越激動，站起來就要沖出去，如果趙子期不攔着的話。

“林晨！”趙子期攔腰死死抱着他，把他拖拽回來，“你他媽才要清醒一點！大晚上的找誰啊？警察的事歸警察管，你到底發什麽瘋？”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林晨又開始嚎叫着眼淚橫流，“楚崖！他媽的就不是個東西！我那天就知道了！我為什麽沒有踩死他！我當時就該照着他腦袋狠踩！警察？警察能管得了嗎？真兇是楚崖，他害死朱栗卻逍遙法外，你知道不知道！我心裏多難過！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那個畜生！”

趙子期不明白，不知道楚崖是誰，到底和林晨有什麽過節，他們之間又發生過什麽。他只是一味的拽着林晨，防止他沖動做出傻事。

如果剛才，趙子期沒有聽到響動，沒有走進來，林晨站在窗邊，是要做什麽？趙子期不敢細想，他用力抱住林晨，“我知道，我明白你心裏難過，但是無論發生什麽，千萬不要做傻事，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知道嗎？”

林晨沒說話，眼中是可以殺人的恨意。趙子期一直陪着他，到了後半夜，他終于精力透支，閉上眼睛睡了。

趙子期猶豫了半天，在他眉心輕輕印上一吻，也終是安心睡了過去。

第二天的迪士尼計劃自然泡湯，林晨臉色極差，精神狀态也不好，對趙子期表達了歉意。趙子期當然明白孰輕孰重，還體貼的陪林晨去了警局，見到了朱栗的媽媽。

朱栗的媽媽一夜間老了十歲，白發橫生，她在警局附近租了房，日夜等待着調查結果。林晨只能算死者的生前好友，很多機密調查報告和證據不便于告知，所以他們并沒得到更多有價值信息。只知道警察正在極力搜捕在逃嫌犯，已有三人落網，另五人在逃。

八個人……八個人對付一個學生嗎？林晨悲哀的想。這恰巧又印證了，嫌犯本來要對付的應該是楚崖，楚崖的身手比一般人強的多，林晨親眼見識過，一個打八個或許是夠的。所以，對方另帶了匕首……想到這兒，林晨握緊拳頭，邁開步子沖出了警局。

趙子期連忙緊跟在他身後，怕他再出什麽事端。

“你去哪兒？”趙子期看見他步伐飛快，追問道。

林晨轉過身說，“不用擔心我…我回劇組。”

趙子期是下午六點的返京飛機，時間尚早，加上不放心林晨。便不假思索道，“我和你一起。”

林晨似乎也真的只是回劇組，他今天沒有拍戲工作。到達影視基地回酒店的路上，陸陸續續有演員認出了趙子期，還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但是并沒有圍上去要合影要簽名，畢竟都是吃這碗飯的，相互都理解難處。

林晨回到酒店房間，就開始在電腦上敲敲打打，查資料做記錄，非常忙碌。

趙子期很識趣的不去打擾他，也沒有過問，他知道林晨此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誰闖入都是冒失。

下午快四點的時候，林晨從自己世界裏出來了，負責任的說送趙子期去機場。

趙子期很欣慰，他知道此時林晨多出去走走是好的，比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好。

到達機場，趙子期要過安檢進登機口之前，揮手告別向前走了幾步後，又折返走回來，用力抱住林晨，在他耳邊說，重複了好幾遍，“你要好好的。”

林晨笑得很輕，似乎聽進去了，“知道了，我會好好的。”

“再見。”

“北京見。”

“你可要……快點回來。”

“很快的，十幾天就回了。”

林晨看着趙子期消失在登機口處，落寞的轉過身，送走了，該走的人都會離開他。

林晨回到劇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直在查，關于時空戀人那個店。

他極度懷疑封淩和楚崖是一類人。

他還記得楚崖那快速敏捷的身手。封淩也擁有，甚至更占上風。封淩的快速身手表現過好幾次，包括分手那天晚上直接擠進門內，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朱栗曾經說過，和楚崖合住，楚崖沒有正式工作。這點和封淩也很像了。封淩起初也是和自己合住，沒有工作。如果楚崖真的只是普通的沒有工作的閑雜人員，朱栗只是個學生，朱栗完全可以挑一個有資金能力的租客，為什麽偏偏選楚崖？還有……朱栗說過楚崖沒有正經工作的原因是有打傷人的不良在檔記錄，林晨當時并沒有懷疑，現在前後聯系起來，他可能知道原因了，是因為，楚崖沒有身份證！

楚崖極有可能也是從時空戀人店裏走出來的，跟了朱栗，朱栗沒有太多經濟能力支援楚崖。楚崖又因身份原因，一直在上海當黑戶，打打零工，吊兒郎當。

封淩則幸運的多，那時跟了自己，既不愁衣食住行，也解決了戶口身份問題，還能在娛樂圈如魚得水，體面又風光。

呵呵，都是命運吧。朱栗一定和當時的自己一樣，花低價買到了充氣娃娃，自以為賺到。沒想到一步步淪陷。直到那天，朱栗淪落到住院那步境遇還不是最慘的，誰能料想到，有一天，朱栗最終竟為這個破充氣娃娃，付出了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被吓到啊……全文并不是這個調調，請大聲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