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探究真相
在殡儀館見到朱栗的那天，陸陸續續有幾十個人到場，看年齡，大都是朱栗的同學。林晨一個都不認識，全是生面孔。
朱栗的身體被盛在冷棺中，緩緩推入火化口之前，瞬時所有人都圍上去，扶着冷棺低聲哭泣。林晨看到冰棺裏的朱栗，被入殓師整理過儀容，也換了身新衣服，嘴角還挂着微笑，還似初見般鮮活陽光。
林晨從襯衫口袋翻出一張像素很低的照片。是那天一起在外灘游玩拍的，打印出來，帶了過來，輕輕放到冷棺中，伸手碰了碰朱栗的手。林晨用唇語道，“安息，我會為你報仇。”
角落裏突然沖出一個男生，那人起初一言不發，沉默悲傷的注視着朱栗的遺照，直到冷棺推出，衆人紛紛上前道別時，他突然大受刺激般，撥開衆人，跪在冷棺前大吼道，“你們都走開！他沒死！都走開！不要火化！他沒死他沒死！”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吃了一驚，本來眼淚已經流盡的朱栗媽媽聽到這話便捂住胸口，扭曲的表情，“我兒子……我兒子沒死……”接着傷心過度，當場昏倒。
所有人頓時亂作一團，擡人的擡人，哭的哭，一個高個子男同學站出來，哄開那個始作俑者男生，“小孟你添什麽亂！火化下葬是正常……我/操！打事是吧？！”男生臉上挨了一拳，不服氣的要揍回去。
班裏的男生們紛紛攔架，場面一時混亂不堪，林晨像個局外人冷靜的看着這一切，聯系了殡儀館安保人員過來維持秩序。
被拉開的兩個男生還在對罵，恨不得和對方痛快打一架，最開始挑事那個的男生罵着罵着突然哭的呼天搶地，“朱栗沒死！我要給他報仇！……他還欠我東西呢！他怎麽說走就走了！騙子，不守信用！騙子！”
周圍人都以為他是神經病，跟死者讨要東西的惡劣行徑簡直無法理解，人品敗壞到家了。
然而林晨看懂了，這個男生喜歡朱栗，他要的不是別的東西，欠的也不是價格物質能計量的東西，而是在心中無法說出口的愛意。但是，人都不在了，無論是什麽，都将随着風沙和時間，掩埋在心底，永不見天日。
林晨親眼見證朱栗的冷棺被推入火化室。半個多小時後，捧出來一個一尺見方的黑色盒子，被工作人員交送到親屬手上。
一切結束了嗎？還沒有。
林晨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劇組，心情也寂如死灰，面對着房間電腦上，論壇中的都市傳說，時空戀人店，他無法打起任何精神。滿腦子都是朱栗的遺容，唇紅齒白的少年，在死前究竟想到了什麽，是在笑着……
竟然在笑，為什麽要笑呢？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太過于殘忍了啊……
林晨想着想着，累的趴在電腦桌前睡着了，睜眼醒來，是淩晨兩點，他繼續翻看着論壇裏或真或假的網友留言，找不到任何思緒，只能确定一些關鍵信息：時空戀人店的位置變幻莫測，凡是從店裏買過商品的人，無一例外，都愛上了自己的充氣娃娃。随後，這些娃娃有的開始在各行各業有了突出成就，包括一些耳熟能詳的知名人士…當然這些聽起來也很假，誰知道是不是信口開河。最後的最後，這些充氣娃娃，有些無緣無故失蹤了，有些是帶着買主失蹤了，長期留下來的只是一事無成的廢柴。
現在楚崖失去了朱栗這個買主，楚崖下一步會做什麽？是繼續尋找下一任買主嗎？楚崖現在下落不明，林晨想，只有找到楚崖，揭開謎團，搞清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麽，朱栗是如何慘死，他必須，為朱栗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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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關掉電腦，脫了鞋上床，讓自己能休息得輕松些，他想着封淩說過的話“我是未來的人類”。聯系着網上整合到的信息“他們有些無故失蹤了”。可以知道這批充氣娃娃，就是未來人類的蹤跡，他們有着超強的身體素質和頭腦，有能力做出突出成就，最後返回了未來時空。然而結合那句信息“所有買主無一例外愛上了充氣娃娃”，可見他們不止是擁有人格魅力，還可能得創造特定條件：必須要讓買主對自己産生愛意。
想到這裏，林晨全身如墜冰窖，難道…難道封淩對自己的表白，從來不是認真的？！封淩只是把自己當成一顆棋子吧？換作是別人也可以嗎？如果當初買封淩的是別人？
林晨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拒絕這樣的聯想，然而潛意識裏，一直有個聲音大聲告訴他，就是這樣！封淩本來就是這樣！這樣一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麽封淩對自己的表白那麽突然？為什麽表白後還去和別人談權色交易，為什麽如此急切的要紅，因為！因為封淩一開始就什麽都打算好了，先讓買主愛上他，再成為行業內突出人才，一步步，封淩一直在清醒的籌劃着每一步，讓林晨心甘情願的往火坑裏跳。
林晨又想，或許，或許不是這樣呢？或許當初封淩是認真喜歡過呢？
但立刻有個聲音大聲否定了：你忘了那天問他是否真的喜歡過你，他的反應嗎？！
林晨記得，那時封淩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說，是不敢說吧？為什麽會這麽可笑？封淩明明抱着自己，用最親密的姿勢，卻連喜歡都不敢說？！這就是真相嗎！！！
真相太殘酷，不知不覺，眼淚又淌濕了枕頭。睡吧，在夢裏，什麽痛都沒有了。
七八天過去了，林晨一直重複着白天拍戲，晚上查閱資料的生活。夏婷喊他去健身房，他拒絕了，他表現得越來越像個偏執的沉默寡言的抑郁青年。
之後一段時間林晨晚上不在房間繼續關着自己，而是騎着一輛單車，專門去各種陰暗髒亂的場所，了解地下閑散人員的生活，打聽楚崖這個人，以及他人現在在哪兒。
掌握了一些資料後，林晨很高興，基本确定了黑戶的楚崖經常去的鬼混的地方，地下拳館。
然而地下拳館不是誰想進都能進的，第一次他碰了壁，第二次，他再去嘗試，塞了十幾個人不少錢，故意把自己也打扮得吊兒郎當，成功混進去了，可惜，那天楚崖卻不在。
林晨憔悴了不少，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臉上的皮膚也不似先前有光澤，精神狀态也消極，不太與人交流。導演甚至懷疑他嗑/藥了，否則實在無法理解巨大的反差，只能吩咐化妝師給他上色號更白的粉底。
林晨的戲份快結束了，還有最多三天個人戲份就殺青。那天在B組拍完戲，他正要趕着去地下拳館，阮雯卻突然要找他。
林晨覺得自己的時間很寶貴，不用腦子都能知道阮雯想說什麽，他毫無興趣，“不好意思我有要緊事，別耽誤我時間。”
阮雯很惱火，林晨憑什麽這麽傲慢，他有什麽資格，于是走上前嘲諷他，“呵呵，這麽匆忙是要趕去投胎？”
林晨本來想怼幾句，但随後覺得沒意思，便冷淡的說，“比投胎更要緊。”
阮雯氣極了，她拉住林晨，“不管你今天要去做什麽，我必須和你把事說清楚！”
“你能不能別挑戰我的耐心？”林晨面無表情，推開她。
阮雯也是出乎意料賴上他，“這句話該我說！”
幾分鐘後，林晨面無表情的看着阮雯，“說完了嗎？那我走了。”
阮雯快氣瘋了，“你為什麽變成這樣！這麽厭世消極？我知道失戀…是我害的你，但是我都道歉了，也說清楚了，你還想怎麽樣！”
“是你想怎麽樣，”林晨糾正她，“你跟我說這些的目的就為了告訴我，你不追封淩了，讓我繼續和他好着？阮雯，你才配那句話，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阮雯一時語塞，“我從一開始就錯了，不想再介入你們感情，這樣說清楚了嗎？”
“呵呵，晚了。”林晨笑的很悲涼，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你不如繼續追他，和他內部消化，別來禍害別人了。”
這話難聽的很，阮雯當場僵在原地，面無血色。
林晨繼續做該做的事，到了地下拳館，找到了楚崖，他隐忍着所有怒火，遠遠看着在臺上和別人格鬥的楚崖，而底下的人都在起哄下注，林晨也買了十注，全部壓在楚崖那方。
最後格鬥的結果是，楚崖贏了，楚崖拿走了一部分賞金。從內門退場，林晨連忙跑去追趕他，無奈早已找不到人影。
雖然此趟沒有做好準備，依然撲了個空。但他也從拳館裏打聽到了楚崖的住處，明天晚上，他将做好完全準備，背水一戰。
林晨在淩晨一點回到酒店，遠遠看到酒店大門外，有個人影抽着煙，靠在建築物旁，煙頭忽明忽滅。那個人在看到林晨後，把煙頭狠狠掐滅了。
林晨放慢腳步，是那個最不想看到的人，他的手不由得攥緊起來，一步步邁近，一百米的距離比想象中漫長。
那個人率先開口，“寶貝，十幾天不見，你瘦了這麽多。”
“拜你所賜。”林晨和他距離十幾米，隐忍着所有情緒。
“這麽晚，去哪兒了？”
“與你無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