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風藤
看完日出,酷下興致勃勃準備去泡溫泉,但蘇輕輕腳有傷口就不方便去了,季懷表示對這項目不感興趣,于是酷下就拜托了季懷護送蘇輕輕回去。
再拒絕就生疑了,所以蘇輕輕打算在半路就和季懷分道揚镳,結果事事不如意,季懷沒打算回去,而是把她帶到了一家早餐店。
服務員領着兩人落座,季懷接過菜單,沒有詢問,自然而然的點了單,全程熟稔得像是重複了幾百遍。
見着兩人俊男美女的,服務員忍不住多了嘴,“姑娘真是好福氣。”
蘇輕輕不解的擡頭,眼裏盡是疑惑。
這一擡頭倒是驚豔到服務員了,姑娘眼中似有水霧,看着盡是潋滟,神情說不出的清秀。
“我家老公就一點也不了解我,每次出門都點一樣的菜,次次都還要問我想吃什麽,不是他記性不好,說到底就是不用心。”
蘇輕輕讪讪的笑,正要解釋,服務員就又看向季懷,“這位先生也是好福氣,兩人郎才女貌的,以後生出來的孩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季懷看上去倒是沒有很在乎想解釋的想法,順勢答道:“那我們努力,生一個足球隊。”
服務員被逗笑,“做得好,絕對不能浪費這麽好的基因。”
蘇輕輕正端起水杯掩飾尴尬,卻被兩人的對話氣得嗆到,難受得咳了幾聲。
服務員趕緊遞給紙巾,話卻還是對季懷說的,“看把姑娘吓的,不浪費是好事,但也不能苦着女人。”
季懷倒也沒反駁,嘴角勾着似有似無的笑意,點頭,“我明白。”
服務員一走,蘇輕輕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忍不住責備起他來,“你幹嘛!”
自然而然的嬌縱語氣,卻不自知。
看着她一副興師問罪的小模樣,他的唇角扯了扯,一本正經的回答她,“解釋永遠解釋不清,不如順着她的話答,省去了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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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庭廣衆說這些不尴尬嗎?”
“不尴尬。”
蘇輕輕攏眉不滿的看着他,嘀咕道:“我害羞行了吧。”
季懷沒再說話。
道理是這樣,但是蘇輕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吐槽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愛開玩笑?”
或許是日出取悅了她,她沒有再那麽生硬的拒他千裏之外。
她的吐槽聲落在了男人的耳裏,他彎了彎薄唇。
蘇輕輕沒發現自己此時心理那道防線突然放下了警備狀态,正在試圖接納着什麽。
—
明明只有兩個人,季懷卻點了一桌子的早餐,還都是蘇輕輕平時愛吃的,連這些年才愛吃的生煎包也一并點了,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從半夜鬧得到了現在,蘇輕輕的肚子已經餓得在路上都叫了好幾趟。
這下她端起杯子咕嚕咕嚕喝了半杯豆漿,眼神卻飄到了別人桌上,“是沒有油條了嗎?”
對面的男人拿了個小碗舀了幾個蝦肉馄饨,放在她面前,“油炸的少吃,對身體不好。”
蘇輕輕接過小碗吃了一口馄饨,蝦肉混合着湯的香,“可是你不覺得油條散發出來的氣味很香很香嗎?”
“沒有。”
季懷又替她把生煎包戳了洞放進了少許的醋,放在了她面前,“醫囑裏有什麽?”
不能吃辣,不能吃火氣重的東西,不能吃生冷的東西,不能吃羊肉牛肉海鮮等發物等等。
但這時候談醫囑怎麽行!
蘇輕輕不滿的撇嘴,“我的身體我最清楚了,又不是毒品,吃這一次肯定沒關系的。”
“你确定要在一個醫生面前說這些話?”
蘇輕輕咬馄饨的動作極其誇張,恨不得那是一口面前男人的肉,“知不知道有時候縱容是一種美德,偶爾的放縱也是一種快樂。”
男人的嘴臉勾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蘇輕輕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縱容這個詞用在他倆身上暧昧是不是不太合适,他倆的關系頂多比陌生人好一點,不然的話再糾結一點直接奔向仇家關系了。
可是季懷卻認真的聽了進去,直接起身去前臺付錢,瞬間夾了根現炸還熱乎着的油條回來。
蘇輕輕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只愣愣的看着他,以及他筷子間的油條。
眼看着油條放在了她的盤子裏,他不疾不徐的開口,聽不出情緒,“你說的有道理。”
蘇輕輕不敢再開口。
兩人沉默的吃着各自的早餐,偶爾筷子碰到也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再好吃的油條到了嘴裏也變得索然無味。
季懷目光大大方方的放在她身上,她拘束的樣子落在他眼中,冷不丁的問了句,“上次開的藥喝完了吧?”
“嗯?”蘇輕輕停住了撕油條的動作,卻不敢擡頭看他,“醫生已經替我換了新藥。”
“手伸出來。”
又是一陣疑惑,“嗯?”
季懷言簡意赅道:“把脈。”
她陰差陽錯的伸出手,他卻先扯過幾張紙巾,動作細心溫柔的擦拭着她指尖上的油漬,兩人之間的動作像極了情人。
蘇輕輕想逃。
于是就這樣,兩人吃着吃着,早餐店就變成了醫院,路過的人都要好奇的看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詐騙。
看着他的手指搭在脈搏上面,蘇輕輕有種莫名的緊張,再看着他嚴肅沉靜的面容,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得絕症了。
“你的身體很差。”
蘇輕輕點點頭,莫名的心虛卻又假裝平靜,“我知道。”
季懷抿着唇角,在聽到她的答案時目光倏然滲出了不佳,她明知故犯,分明就是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我會幫你改進下藥方,但主要的是你必須要定時喝藥,改忌口的地方別忘了,我會主動找你。”
蘇輕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乖巧的應着,心裏卻思緒萬千,亂的很。
“怎麽了?”
蘇輕輕擡頭,有些話不知怎的就說了出口,“時間過得很快,很多東西都變了。”
季懷黑眸往下沉了沉,語氣卻聽不出變化,“是嗎?”
蘇輕輕沉默,卻在在心裏默默加了句話。
一句損人又不利己的話。
—
兩人吃完早餐也沒在路上逗留,徑直回了獨立的小院,蘇輕輕這才發現原來中間那個房間住的是季懷,怪不得那天他剛好出現。
她想着要不要換間房或者直接結束這趟行程。
好巧不巧的是,核桃焦急的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有人放出了她在大學期間的照片證明她真正的素顏,還有其他的就是工作有些方面有些事情需要她盡快回去完成,她只答着,“好,我等下就收拾行李。”
跟在她身後雙手插兜的季懷一路聽到她的話,眸底不由得暗了下去,只默默的盯着她纖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蘇輕輕挂了核桃的電話,腳步不自覺的加快。酷下應該是正玩得開心,打了好幾通電話過去都沒有人接。
她也不再糾結,轉身看向身後面容溫文爾雅的男人,輕聲喊他,“季懷。”
季懷盯着她的臉,發現她的眼中沒了躲避,沒有驚訝,沒有恍惚,有的只有冷漠淡定,仿佛一通電話把她拉回了現實。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看似漫不經心。
蘇輕輕臉上已經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公事公辦樣的拜托他,“我臨時有事,酷下的電話打不通,所以可能要麻煩你轉告一聲,我先走了。”
季懷微微颔首,目光一直落在她恬靜的臉上,“好。”
“還有就是我們之間的關系,”說到這,蘇輕輕猶豫着說辭卻還是選擇直接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易懂,“以後還是當陌生人吧,我不想和前男友複合,也很小氣,做不到分手了還當朋友,最主要的是,我對你沒感情了。”
她的聲音只有滿滿的平靜。
這前前後後所有的話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句“沒感情”傷人,并且蘇輕輕的表情神态完整的證實了這句話。
她對他是真的沒感情了。
季懷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黑眸裏波濤洶湧的孕育着暴風雨,太陽穴隐隐有青筋暴起,但轉眼他眉目間又很是平靜,依舊是君子模樣,“這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
蘇輕輕看不透他,只點點頭,答得異常肯定,“是。”
“曾經你不是很愛我嗎?”
他一字一句,字正腔圓的吐着這一行話。
刻意忽視了他眼神中的受傷,只見面前的女人輕輕的笑出了聲,“你都說了是曾經了。”
他冷笑嘲諷出聲,“是這樣嗎?”
季懷果然是季懷,那受傷的情緒一瞬即逝,此刻聽着她的話,面色一絲不動,他的行為,他的心思你永遠猜不透。
如同多年前,不喜歡她所以面對她的追求毫不拖延的明确拒絕了她,所以也在他提出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一度以為他是喜歡上她了。
她瞬間哽咽了喉嚨,只“嗯”了一聲。
不想再有過多的交流,說完她就立即轉身。
只是剛走幾步,就突然被一股猛力往回一拉,下一秒她失重的跌靠在竹牆上。
她瞪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俊臉放大,他的文粗魯又霸道的落了下來。
腦子突然“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蘇輕輕猛然驚醒,立馬用力推開他,“你瘋了!”
亦如第二次見面,他處心積慮的把她騙到了房間,她也氣急敗壞的罵他瘋了,這次他更是莫名其妙的,這一次次的,她實在摸不準他。
男人後退了兩步,幽深的眼神落在她驚慌的臉上,薄唇上還閃着水光,顯示着他倆之間有多激.烈。
他咬着這兩個字,“蘇蘇。”
下一句便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