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河柳
倘若他們之間的關系說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了，事情也就不會愈演愈惡劣了。
蘇輕輕太陽穴凸凸的跳，又氣又惱，“你是喝了酒醉了嗎，還是被人下藥了？”
才會失心瘋一樣的。
她不明白男人的占有欲，不明白她的話比她想象中更傷他的心，她以為他糊塗了，實則他非常清醒的做着這一切，她以為他變得不折手段了，其實她只是看到了皮毛。
季懷的語氣捉摸不透，“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喝醉後才能做的。”
他不喜歡她故意用冷淡平靜的臉色面對他，他喜歡她任何一種情緒波動，甚至喜歡她暴跳如雷的樣子。
蘇輕輕目光往裏躲了躲，藏住了不該露出的情緒。
懊悔自己怎麽沒有一開始就徹底拒他千裏之外。
她的目光閃了閃，抿緊了唇，“所以你這是在追求我嗎？”
“我答應了不再糾纏你。”
“那是什麽？拿我當備胎，吊着我，覺得我還會對你死心塌地嗎？”
他死死盯着她，“我答應了不糾纏你，但你不能同時剝奪我表達情感的權利。”
只見蘇輕輕臉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一時間竟然無法消化這簡單的每個字。
“蘇蘇，我沒你想的那麽卑鄙。”
見她失神，他便繼續開口：“你當初追我用了兩年，受了我兩年的冷淡，這次我們換過來，你盡管朝我擺臉色，說沒感情的話，不管多少年，我都等得起。”
他的每個字都說得很悠長平靜，蘇輕輕倏然停住了呼吸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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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個油嘴滑舌的人，也從不擅長處理愛情方面的問題，他每次拒絕她都是那麽的果斷。
這種改變讓她覺得心慌，害怕，不知所措。
——
網上突然爆出來的學生時代的照片無疑就是蘇輕輕本人，因為那是一張和現在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五官和臉型，有人拿過蘇輕輕淡妝照片進行對比，更是确定了這個猜測。
這本來可以在“素顏”話題裏力挽狂瀾，但是大家的關注點似乎都到了她身旁的男生。
一個糊了臉的男生。
蘇輕輕看着屏幕前的照片，這張照片一看就很有年代感，因為男主角的臉因為被水淋濕過早已模糊不清，女主角的臉也有些發灰。但她再清楚不過自己身旁的男生是誰，那是在兩人确定戀情後，她死皮賴臉拍的合照。
他難得扯出了絲絲笑意，她卻笑得像個二傻子一樣，激動得難以言喻。
核桃一邊慶幸素顏算是有了結果，正聯系媒體努力将話題扯回正道，蘇輕輕點進了季南的微信，發送了一行字。
沒過幾秒，手機微信聲不停的響起。
【我哥滿屋子都是你的照片。】
【這張可能也在吧。】
【大概是想先斬後奏公布你們的關系，別人都以為你們關系不淺，讓你不得不和他複合。/壞笑】
“你在和誰聊天？”核桃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蘇輕輕驚吓得立馬黑了屏幕，心怦怦的跳了起來。
“怎麽了？”
“這句話該我問你，”核桃瞪了她一眼，沒再追着問微信的事情，“照片中男生和你什麽關系。”
蘇輕輕控制住心髒跳動的節奏，“前男友。”
“什麽！”
核桃沒想到她這麽直接的承認了。
蘇輕輕笑眯眯的，“是不是特別驚訝我不是母胎solo？”
核桃看傻孩子般的白了她一眼，眼神繼續看向平板上的照片，“我怎麽覺得這身形有些熟悉。”
蘇輕輕心裏一咯噔，支支吾吾道：“別看了，這前男友看得我心煩。”
核桃轉頭看她，倒的确是眼神飄忽不定，一幅不自在的模樣，便不再管她了。
蘇輕輕這才有機會重新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給季南回複，“謝謝。”
那邊立馬秒回好幾條消息，【我以後可以當你的情報員！】
【你以後嫁到我們家也這麽客氣可不行，你越客氣，我哥可能會控制不住把全世界都給你。】
【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我想要的都告訴你，你替我向我哥要！】
蘇輕輕看着屏幕的一大堆消息，嘴實在忍不住抽了抽，這一天天都是什麽事。
——
風波幾天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網友們每天的樂趣非常多，倒也沒一直揪着這件事不放。只是這邊剛解決，蘇輕輕接到一通電話，立馬跑到了市中心醫院。
蘇輕輕沒想到會在電梯裏遇見逃跑的蘇爸爸，明明剛舊病複發，結果還不要命的要溜出去玩。
蘇爸爸也是異常的尴尬，撓撓頭，看看頭頂的電梯反光的風景，“那什麽，乖女兒啊，老爸剛剛下樓見個剛認識的老友。”
蘇輕輕怕被人認出來從而曝光兩老，所以特意戴了墨鏡，此時抿着唇雙手抱胸，慵懶的靠在電梯上，氣勢逼人，“這麽巧，上次是素未謀面的老同學，這次換成剛認識的老友了啊？”
“咳咳，”蘇爸爸立馬裝可憐，“我年紀大，出現了那啥語言表達混亂了，口齒不清，你也跟着瞎胡鬧。”
年紀大了，人該精明的地方倒是更精明了，每次在醫院都有各種理由溜出去。
蘇爸爸之前是位酒店主廚，後來手上的毛病越來越多被醫生警告不能颠勺，蘇媽媽就強制性的替他辭職。起先還鬧了一會兒，後來得知反抗無效就不再鬧了。但又惦記着心裏的那個瘾，就在家附近開了家包子店，各種口味獨特的大包子，制作起來比一般包子要困難，滿足了他的職業病。
“醫生怎麽說你的手？”蘇輕輕也不揪着這件事，更關心的卻是爸爸的病情。
蘇爸爸立馬順着臺階下去，“對對，醫生讓我等下去辦公室找他拿報告，到時候他仔細說說。”
想着有人管着他，他就絕對不能一入院就溜出了病房，現在這麽肆無忌憚的跑下樓，那就只有一個理由。
“媽呢？又瞞着她。”
蘇爸爸立馬噓聲，表情都變得緊張了起來，“你媽最後兩年當老師了，有機會多讓她體驗學校生活，免得到時候舍不得退休，在家裏老念叨。”
蘇輕輕剛要哼哼兩聲，就被蘇爸爸挂了挂鼻子。
“人小鬼大的，個子不高，脾氣還挺大的。”
蘇輕輕皺了皺鼻子，小女孩子家的嬌氣和憨厚立馬就出來了，“小心我告狀！”
—
兩人乘坐電梯到了六樓，轉角走進了醫院骨科主治醫生辦公室。
市中心醫院名聲極好，通常家裏誰突發有個病，時間允許的情況肯定首選非它莫屬。正是因為如此，醫院的資源非常緊張，兩位醫生同處一間不大的辦公室，挂號等候區更是稱得上是人山人海。
目光所及之處，不是因為學習而禿頂的資深醫生，倒是個年輕有為的男醫生，不過發際線也是岌岌可危。
醫生電腦調出了檢查的照片單，只粗略的看了半分鐘心下便有了結果，再保證不誤診的情況下确認了兩人的身份，這才開始和他們詳細解釋。
“導致這次骨頭再次損傷的原因是用力過度，提太重的東西或者姿勢動作太過使勁。”
醫生邊說邊在病例單上寫下病症的全稱，“畢竟是幾十年的尺桡骨分裂了，老毛病了，更應該知道怎麽注意，但越是這樣越容易掉以輕心。”
蘇爸爸笑呵呵的打馬虎眼，“提的時候也不覺得重。”
這家醫院好在都在醫術了得的人才除外，病人的體驗感不比平時出去吃個高級餐廳差。
醫生認真聽了進去，點點頭表示理解，“您這種情況，可以嘗試換種辦法來解決。像我之前還在學校的時候，有學長就給我們分享了患者戒煙的好辦法，如果你勸一個老煙民每天都想着如何不吸煙，很難。倒不如……”
……
演講臺前，眉目俊朗的男人穿着襯衣，永遠都是一副冷清平靜的感覺，他的語氣淡然，“倒不如用替代法，每次想吸煙的時候就嗑瓜子，或者你覺得嗑瓜子不健康也可以換成其他的，總而言之，不是不能抽煙，是其他感興趣的事情代替了抽煙。”
蘇輕輕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了當年在校園的情景，季懷剛入校不久就成了老師同學們敬佩喜愛的對象，一開始或多或少是因為他那一臉正經禁欲的臉，到最後都臣服敬佩于他的天賦。
記得那時候大三，得知季懷要公開演講，她就各種耍花樣的偶遇他，死皮賴臉拜托他提前告知地點，再是厚着臉皮去負責老師那裏要來了鑰匙，承擔着開場離場的職責。
最後演講圓滿結束她是最開心的那位，打頭陣來到了現場，又是最遲離場，全程專注認真的琢磨着他說的每一個字，一字一句在腦海深刻得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清晰，就如現在，這個戒煙的辦法，正是那次演講拿出的例子之一。
……
蘇輕輕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根治，風險比較小嗎？”
“手術肯定是會存在風險的，主要是術後的康複會比較麻煩，況且像您父親這樣，時不時的就因為動作過多過猛而進醫院，康複起來是很困難的。”
這麽多年不做手術，多多少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年輕醫師欲言又止，像是想起了什麽，“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算起來風險小價格也低。”
蘇輕輕眼睛倏然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