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烏蔹莓

男人一改以往的做派,此時看着她淚眼朦胧的模樣竟然無動于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語氣淡然,“是這樣嗎?”

蘇輕輕沉默的點點頭。

“那李楊呢?你們可以同居,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很輕松。”

嗯?

他怎麽知道剛剛那語音是李楊!

“我和他沒有同居。”蘇輕輕顧及着其他心思,猶豫着開口辯解。

季懷聞言目光淡淡移開,并未太在意,聲音卻不難聽出壓抑克制,“電梯到了。”

話音剛落,男人就已經先行一步離開。

蘇輕輕愣了愣,他就這樣走了,是因為江曉的出現嗎?還是因為不相信她的話?

一瞬間的功夫,她頭腦發熱的趕緊跟了出去,可男人走得雖然平穩從容,但腿長走得卻極快。

眼看着她就要追不上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喊他,她心思一動,扶着牆壁踩着高跟鞋故意一歪。

“啊……”的一聲痛苦的嬌呼,她垂頭捂着腳骨處,黛眉輕皺好不可憐。

這一幕落在導演眼裏估計都要朝她豎起大拇指了,演藝生涯中最好的一次演技。

果不其然,她的聲音成功讓男人的背影狠狠一頓,緊接着轉身不由分說的就大步走向了她。

目光先是落在她唯唯諾諾的臉上,他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轉眼他直接單膝跪地,雙手捂在了她的腳骨,動作專業而輕柔似乎在查看骨頭情況。

蘇輕輕垂着頭看着他的動作,心下一暖,卻故意扯出牽強難看的笑容,“我沒事,你回去吧。”

Advertisement

她是假戲真做真扭了,可是她卻沒感覺到絲毫痛感,只想着怎麽留住他。

季懷的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也如同冰凍三尺,“我回去拿氣霧劑,你在這別動。”

季懷剛起身,就察覺到面前的小女人抓住了他的手,他疑惑的望過去,就看見她明眸似水的模樣。

“我不想要一個人待在這裏,你扶着我,或者抱我去你家吧?”

蘇輕輕天生的嗓音風情嬌柔,但是此時卻硬邦邦的像是誰逼着她說出這番話一樣。

季懷沒開口。

蘇輕輕生怕她都這樣說了還不答應,急急解釋,“我害怕,怕黑……”

下一秒,她整個人都騰空了,驚呼之下就察覺到自己已經到了季懷懷裏,她心怦怦跳的同時也不由自主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主動惹得季懷眼裏暗流湧動,只是蘇輕輕只顧着平複情緒,并未注意到。

雖然他沒有見死不救,但神情一直很冷淡,蘇輕輕敏感的察覺到,心被拉扯得很痛。

因為是同一樓層,季懷家的格局和蘇輕輕家對比沒有明顯的差異,只是裝修風格比較特別,不太完全符合他的性格,混搭現代簡約中透着溫馨像是居住了一家三口。

他從客廳茶幾抽屜裏拿出了雲南白藥噴霧,問也沒問就要脫下了她的高跟鞋,她今天穿的剛好是款有細扣的,有點緊,他極有耐心的解開,姿态優雅的完全不像新手。

他也沒忘記她指甲的傷口,拿過生理鹽水給她清理了血跡,然後再塗了軟膏用創口貼包了起來。

一系列的操作完畢,季懷沉默的去了洗手間,蘇輕輕便脫下了另一只高跟鞋,一蹦一跳的去拿了雙拖鞋。

這雙拖鞋吊牌還未拆,整個鞋櫃不大,因為她見過李楊家裏嗜鞋如命的一整間放鞋的房間。季懷家沒有女鞋,也沒有短碼的拖鞋,這才是她關注的點。

季懷出來的時候,蘇輕輕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回了沙發,并未有人看到她的小心思。

開了空調,季懷給蘇輕輕倒了一杯溫開水,順其自然的照顧她,沒了剛剛的冷酷無情,終于有了一絲溫度。

蘇輕輕想起了一開始的目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那個江曉……和你很熟嘛?”

面對她的提問季懷并不覺得奇怪,只問,“你怎麽認識她的?”

竟然沒有立即回答否定,蘇輕輕心裏的酸水這下肆無忌憚的冒着泡泡,有些賭氣,“就剛剛認識的,她一直在和我提起你,所以我就多想了想。”

季懷嘴角勾起了似有似無的笑意,一步一步誘導她,“多想了什麽?”

“想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季懷漫不經心的開口:“那她怎麽說?”

察覺到他再一次的逃避問題,蘇輕輕來了小脾氣,又忍忍不發作,“總之你們的關系非同一般,她經常和你在一起,還對你父母很了解,也特別的能理解你。”

他們興趣相當,職業也形影不離,兩人合作那必然是強強聯手。她的身份經歷也更讨他父母歡心,有她在他身邊,什麽事情都是事半功倍吧。

這樣想下來,最後那一點小脾氣都沒了,蘇輕輕突然覺得自己很矯情做作,他只是稍微對她冷淡一點她就受不了,只是突然認識了他身旁的女人,她就胡思亂想一大堆。

她忘了,隔在兩人之間的那座無形大山是最主要的。

她的改變才尤為重要。

季懷模棱兩可的回答道:“是這樣嗎……”

蘇輕輕不想繼續聽他的回答,重新挂上了疏遠的笑容,“這樣很好!以後見面就像今晚這樣吧,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特別是有別人在的時候,我們保持距離。”

就像前幾次一樣,她總能猝不及防的說出些狠心的話,次次戳中季懷的心髒。

可這次,他并未發火,像是習慣了她這慣作風,他嘴角的笑容同樣沒了溫度,“我配合你。”

心還是忍不住一窒,蘇輕輕艱難的吐出半個字,“嗯。”

季懷收拾了瓶瓶罐罐的藥給她裝着,起身徑直抱起了她,語氣恢複了平淡冷靜,“我送你回家。”

蘇輕輕死死抿唇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話題終究以她逃避終止,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陷入了尴尬。

她乖乖的在他懷裏一動不動,腳丫上穿着棉質拖鞋,他輕松的抱着她,左手提着高跟鞋的細帶,右手打開了門鎖密碼。

蘇輕輕突然就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心理咨詢室的場景對話。

……

“輕輕,說說你最近的苦惱吧。”

“最近特別容易想起那件事,大概……是因為我曾經特別愛的前男友回來了吧。他的靠近,他的刻意,每和他接觸我都很糾結,我不敢回應他,我怕我的異常被他發現,也不想拖累他,我覺得很對不起他。”

心理醫生保持着友善的微笑,認真傾聽,給出了簡單的回答:“你之前總是習慣性的把所有的錯事都歸在自己身上,可很多事情你并沒有做錯,你本來已經完全改變了這種偏激的想法,可現在,他的出現,讓你産生了恐慌,你又回到了原點。”

醫生在記錄冊上緩緩寫下幾個字,看着有些呆愣的她,“最近開心的事呢?”

“爸爸的病好了。”

“還有呢?”

“……還有能夠再見到他,很開心。”

……

回憶戛然而止,季懷抱着她進了屋,蘇輕輕望着男人俊朗流暢的臉部輪廓,默默的在心裏加了句。

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季懷熟門熟路的抱着她到了卧室,再平常不過的叮囑着,“傷口不要碰水,手和腳同理,再是能坐着就別站。”

蘇輕輕被男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把她放在床上後又打開了空調蓋好了被子,看眼神還試圖拿起床頭臺面上的瓶瓶罐罐研究。

她露出兩只眼睛圓溜溜的,像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我明天好像有一場落水戲。”

意思就是傷口肯定避免不了要碰水。

季懷頭也沒擡,淡淡道:“那就請假吧。”

蘇輕輕甕聲甕氣的回答:“一定會被別人認作無緣無故耍大牌的。”

季懷掀開了自己親自蓋上的被子,“起床。”

蘇輕輕不解,卻陰差陽錯的朝他伸出雙手,有一種她向他索抱的感覺,自然得像是兩人老夫老妻卻又甜蜜如初。

“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季懷面無表情的抱起了她,他托着她的小翹臀,她就像是樹袋熊一樣挂在他身上。

內心深處的不适感再次浮現,可卻不深刻,大概是因為接觸對象的不同,她想起了心理醫生的話,她一咬牙,主動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要準備幫我卸妝嘛?”

她的好身材是全網公認的,此時小女人的前凸後翹又膚如凝脂的身軀貼在他身上,再加上這一口嬌滴滴的聲音,他喉嚨馬上一緊。

“可以嘗試。”

蘇輕輕有些挑釁,“嗯哼。”

……

他從來不知道她如此的不安分。

此時兩人一站一坐的在衛生間的鏡子面前,蘇輕輕看似乖乖的坐着卻時不時的玩弄着季懷衣服上的襯衫外套紐扣。

男人彎腰俯身的拿着卸妝棉仔細的清理她眼角殘留的眼線液,她便睜着另一只眼,笑眯眯的盯着他。

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似四年前的單純熱情,也不似四年後她的疏遠抵觸,此時的她,風情又可愛。

不知是因為小區門口他假裝不認識她時的冷漠刺激了她,還是心理醫生疏導的原因,但她的确在刻意的主動改變。

最後的水乳完成,蘇輕輕冷不丁的冒了句,“季醫生這手保險很貴吧,用來給我卸妝真是可惜了。”

無視她一幅憐惜過頭的表情,“手不拿來用,意義何在?”

“皮相也好,莫名想咬一口。”

“……”

或許是自己也覺得不妥,蘇輕輕自言自語,“我大概被瘋狗咬了得狂犬病了吧。”

前不久剛咬了她的季懷默默閉嘴。

卧室的燈光一關伴随着小女人“晚安”兩字,這一晚終于是結束了。

出了房門,黑夜中季懷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眸底深處滲出了隐忍壓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