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

“葉兒,我們要追嗎?”花塵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問道。

葉歸輕輕搖首,她還在思索中,剛剛那人身上的氣息像極了從玄音山離開之時與她交手之人。那人霸占了師尊季舒越的身體,卻行着種種大逆不道之事,實在是可恨。

三年前的那日,她險勝,拖着一副疲倦的身子離開玄音山後,葉歸再沒回去過,關于師尊他老人家的消息,也很少再聽到。往後的時間裏,她始終在不斷追尋着師姐樊詩婧的消息。

“小魔女,看你這般在意,不如我替你去看看?”沈景逸提議道。

葉歸點點頭,雙手作揖致謝道:“要小心。”

沈景逸故意留下一道迷人的笑容,揮了揮衣袖潇灑離去。

此刻,只剩下花塵與葉歸二人。按照原有的計劃,他們埋伏在司鳳的房間,等候着何旭堯自投羅網。稍待片刻之後,房門被人從外打開,一個身材魁梧之人邁着大闊步闖了進來。

看見此人,葉歸大吃一驚,來者之人竟然是戍邊大将軍江惑。

“這……”她指了指正站在司鳳閨房裏的那人,簡直無話可說。

“可能前堂發生什麽意外了吧。”花塵道。

此時,江惑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口茶水,狠狠地一拍案幾,大罵道:“該死的何家小兒,不過就是一個煙花女子,竟要與我大打出手。想當年,老子我獨自一人單槍匹馬沖進敵營,親手斬下敵軍主帥首級,你還躲在你娘懷裏哇哇大哭呢。如今,仗着自己得了幾分恩寵,連朝廷以外的煙花柳巷都要與我争論,真是小人一旦得志,活活逼死英雄好漢。”

聞此話語,正在隐去渾身氣息的花塵與葉歸面面相觑。葉歸猜測,這個何旭堯果然不簡單,背後不知牽扯了多少利益糾葛。

門外又有一人大肆叫嚣着來到此處,一番吵吵嚷嚷之後,他終于顯出了廬山面目,何旭堯總算是來了。

“江惑,你想幹什麽?”他一來便指着屋內之人的鼻子大聲斥責道。

聞言,江惑看似鎮定,實則話鋒銳利,寸步不讓,他道:“方才乃是公平競争,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作證,你還有何不滿?”

“今日是小鳳姑娘的生辰,我是她的心儀之人,你憑莽夫之勇将我趕下擂臺,到底暗藏何種居心?”何旭堯昂着頭,一臉飛揚跋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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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品的小官,京城第一名妓會看上你?你這當真不是乘人之危,威脅一個姑娘家?”江惑故意逼問道。

此話似是激怒了何旭堯,當下口出狂言道:“江惑,你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沒了先皇的庇佑,你還能蹦跶多久,江家遲早要完蛋。”

“無恥小兒,你說什麽?”話畢,江惑揮舞着拳頭沖向了對面之人。

方才,經歷過一番肉搏,何旭堯早已是筋疲力盡,眼下面對暴風雨般的拳頭,他躲閃不及,硬是接下了江惑的強硬攻勢,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昏睡過去。

“将軍。”小鳳慌慌張張趕來,看見江惑欲打算對何旭堯下毒手,立即阻止道,“将軍消消氣,今日是小鳳的生辰,将軍是勝者,小鳳任憑将軍處置。切莫再要與何大人為難。”

“你為他求情?”江惑冷冷道,他看了看被一拳打昏在地的何旭堯忍不住發笑。江惑征戰沙場多年,所到之處皆是寸草不生,收拾一個頑劣之徒,對他而言,根本不在話下。

“将軍誤會了,小鳳是為您着想。”她緩緩解釋道,“何旭堯的官職雖與将軍相比算不上什麽,論人品,相貌,品性,何旭堯皆是樣樣不如将軍您,但他的背後有一股極其兇惡的勢力,您不想将他們一網打盡嗎?”

“此事與我何幹?朝廷已經不需要我這個老人了。”江惑從未想到過,過去叱咤風雲的邊域大将軍,現在更像是一位即将垂暮的老人。

“将軍大名,小鳳聽過,今日幸得将軍照拂,才使小鳳免于一場厄難。眼下,何旭堯還不能輕易死去,否則,将軍一家人定會被何家兄弟所害。”她耐心勸解道。

江惑的确冷靜下來了,司鳳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今日他決意來此別無其他目的,無非是提前得知何旭堯會來此處,想要借此機會搓搓那厮的銳氣,一時間着急上火,忘記了家中老小數十人的性命掌握在何旭堯的胞兄何旭成手裏。

“唉。”江惑長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

“其實,能見到将軍,小鳳也是十分高興。”她又道。

“有何可喜之事?”江惑頭也不擡,随口答道。

“小鳳有幾位好友,亦是世間少有的英雄豪傑,想舉薦給将軍認識一下,不知您可有興趣?”

“我江惑素來鮮少結交朋友,不過,方才姑娘一番梁燕猶如醍醐灌頂喚醒了我。”他又道,“既是小鳳姑娘親自舉薦,認識一下也無妨。”

“多謝将軍。”司鳳有禮道,“将軍且稍等,我去找人安置一下何大人,我的幾位朋友稍後便來。”

随後,打點好一切,小鳳支開了旁人,屋內只剩下江惑與她兩人,他們各自坐在一張椅子上,靜靜等候着。

瞧着時機漸漸成熟,花塵與葉歸也顯露出真身。

“葉公子。”小鳳迅速起身,道。

葉歸沖着她微微一笑。

花塵亦是禮貌點頭,示意回禮。

“這兩位……便是小鳳姑娘的朋友?”江惑問道。

“是的,将軍。”

“你們相識多久了?”

“三日。”

“小鳳姑娘是認真的?”江惑一臉狐疑道。

司鳳看看葉歸,認真地點了點頭。

“也許你很難相信,但這是事實。”葉歸開口道。

“你如何證明?”江惑反問道,“就因為你們能憑空出現?這未免太荒唐。這種小事連朝堂中那位喜歡招搖撞騙的江湖郎中也能辦到。”

“江湖郎中?他是何人?”葉歸好奇問道。

“宋玄音。”江惑憤懑道出這個名字,“小皇帝自小體弱多病,宮中禦醫表示只能慢慢調理。然而,三年前,此人借着一招大變活美人,一下子贏得了小皇帝的心,逐漸健康活潑,不用再久卧床榻。宋玄音也就此立足于王侯将相之中,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國師。”

“宋玄音,這名字怎麽這麽耳熟?”葉歸碎碎念道。

花塵輕咳一聲,問道:“您與宋玄音可曾有過恩怨?”

話說此處,江惑憤憤道:“我與他本無恩怨,怎奈此人心胸狹窄,不過是一次朝堂論談,他說不過我,自此便處處與我作對,一旦抓住機會勢必要斷我後路。”

花塵道:“将軍還是應該小心行事。”

“這宋玄音定是心懷不軌,何家兄弟便是他一手扶持。皇城禁衛軍從來只效忠一人,便是皇帝,也不知這江湖郎中使了什麽手段,何家兩兄弟暗地裏可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江惑面露悲痛,述說着,“這樣下去,我朝必将落入他人之手。我因先皇囑托,要為小皇帝打下江山。哼,誰知他竟聽信讒言,認為我有謀反之心,剝奪了我手中所有的兵權。”

“将軍的遭遇,的确令人惋惜。”葉歸說道,“但我有一疑慮,不知将軍可否幫我解答。”

“但請直說。”

“方才,将軍說這位江湖郎中宋玄音大變出一位活美人。敢問,這美人姓甚名誰,現今在何處?”

“此女名為黎漾,居于皇城內的芳心閣,距離小皇帝的住所不過幾裏地。”

葉歸思索一番認為,宋玄音之所以能這般行事自如,想必與這位黎漾姑娘脫不了幹系。如果她突然失蹤了,宋玄音是否會陣腳大亂?她又問道:“關于活美人與宋玄音之間的關系,将軍了解多少?”

“這江湖郎中的事情,我懶得去搭理。他們之間有何關系,與我毫無瓜葛。”江惑不以為然道。在他看來,小鳳姑娘的兩位朋友年紀輕輕,且相識不過三日,屬實算不上可靠之人。今夜,他對這溫柔外鄉無甚興趣,喝了杯茶便轉身走人。

小鳳姑娘很是尴尬,對葉歸連連致歉,原本答應要将何旭堯帶來,怎奈半途中沖出一個脾氣火爆的江惑,打亂了衆人原本的計劃。

不過,在葉歸看來,這些都無關緊要,江惑給出的答案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即便今夜正是何旭堯來此,她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将皇宮中的秘密問出口。倘若當真如此行事,一向愛斤斤計較的何旭堯一定會再來找司鳳的麻煩。

江惑離開鳳鳴苑不久,花塵與葉歸二人也雙雙離去,但他們二人此次并不是直接返回客棧,而是改道去了皇宮。

深宮門前,高大的紅磚瓦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葉歸看了看花塵,使了個顏色,示意她打算硬闖。

花塵點點頭,同意了。

正在此時,沈景逸匆匆趕來至此,并一臉疑惑道:“你們怎麽在這兒?”

他深吸一口氣,又道:“小魔女,你好奇的那人,我幫你追上了。你猜他是誰?”

“宋玄音嗎?”葉歸問道。

“咦?你知道了?”

“不。江惑告訴我們的。”

“江惑是誰?”沈景逸追了大半夜,腦海中的記憶突然暫停住了。

“待會兒跟你解釋吧。不過,我們現在并不打算去找宋玄音争執。”葉歸道。

“那要去找誰?”

“宋玄音的事先不急。方才,從江惑處得知,黎漾也在漯安,而且就在這深宮大院之內。”花塵解釋道。

“嘶——”沈景逸倒吸了一口涼氣,擦了擦額頭上突然冒出的冷汗,瑟瑟發抖問道,“仙族啊?她們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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