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謂故交與新識
“名字?”
“齊悅。”
女警官刷刷地往本子上記完,等着下面的問答,卻沒有聲音繼續傳來。她轉過頭看見李南風發着愣,低聲提醒,“怎麽了?”
李南風從回憶中醒來,他站起朝着前面走去,“齊悅?胡海附小二年三班的齊悅?”
齊悅猛地仰起頭,從腦海中搜尋眼前這個人。
“真的是你啊。我們十多年沒見過了吧,我都沒認出來,噢,對了,我是李南風,還記得我嗎?”他突然想到什麽,輕咳了下,“聽說你後來搬家了,現在是回來探親還是長久發展?”他問候到這一句,意識到齊悅還戴着手铐,遂解下腰間的鑰匙給她打開。
“今天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人強迫…”李南風停住,他感覺到齊悅有些害怕,想着是不是以前那件事還留有陰影。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李南風你怎麽那麽墨跡。”剛才那個中年男人走近,又轉頭對着齊悅說,“沒你事了,趕緊走吧,外面有人在等你。”
齊悅一秒都不想再呆了,“我走了。”她低頭說話的時候沒有對着任何人,說完便慌忙離去。
中年男人聽到那句話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他們并不認識啊。随後反應過來是跟李南風說得,“你認識?”
李南風若有所思地回話,“嗯,小學同學。”
***
派出所門口,展程靠在車子旁,他看見齊悅出來後,沖着她側頭,“走吧,回去我們把話說清楚,別一上來就動手。”
齊悅正眼都沒瞧他,準備繞過車子出去。這時裏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齊悅,等一下!”
齊悅蹙眉,迅速拉開後車門,“走!”
展程向裏面望去,想看看是誰能把她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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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不走?”齊悅催促。
“走,當然走!”
展程坐上駕駛位,發動挂檔,汽車離開之前他通過後視鏡看到一個小民警追出來。他挑釁地笑了笑,踩足油門離開。
今夜無風,齊悅靠在窗邊,路過的風景慢慢往後移過,“快點!”
展程挂到最高檔,車子瞬間加快,帶起的風瞬間吹亂齊悅頭發,她擡手從額前順過長發,風便直接掃在她的臉頰。無孔不入的風進入齊悅體內,一下子就撫平她躁動起伏的情緒。
“怎麽樣?夠快嗎?”展程興致很高,語氣輕佻開始調戲。
後面沒有回答。
“這個車子就能到這個速度。你要是喜歡吹風,回來開上我的車帶你去海邊兜一圈,保證讓你爽!”
齊悅擡眼掃過前面,“停車。”
“翻臉可真快。你看清楚,這是往城南的方向…”
展程雖然不了解齊家,但是齊家的住址大部分人都有所耳聞。城南有座小山,齊家的大宅就坐落在山腳之下,像一座深山幽宅。齊家是書香世家,現在的齊家男主人齊文亦是市文聯主席,也是市日報的主編。
幾年前,市政準備對南山進行開發時,齊文亦就放出話要将自己家的祖宅捐出去,支持旅游開發。不過後來領導班子換了一批,開發項目被擱置,齊家就繼續住了下來。經此一事,齊家在市民裏的聲望越來越高,有種要自成家學一派的趨勢。
車越往南走,風勢就越大,展程将窗戶關上半截,他看見後面齊悅的仍然開到最大。展程不習慣主題找話題,齊悅也似乎在思考什麽,于是兩人都靜靜地。
通往南山的主路上修有一條輔路,展程順着遙望一眼,盡頭有一座小樓。車子拐進,最後橫在門前。
齊悅開門下車,展程跟着下去,他扒着門框,看着那個背影,“你不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背影越來越小。
“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弄死我?”
齊悅停步轉過身,展程看她終于有了反應,繞過車子正對着她。
“廢了你!”齊悅朝他某個部位掃去一眼。
展程就要脫口而出一句賤話調戲調戲她,突然想到剛才在車裏時,她好像非常反感這種話,于是将喉嚨口的話又咽下去。
“那你知道今天為什麽沒成功嗎?”展程手伸進車裏拿出一個袋子,他從裏面掏出電擊棒和辣椒噴霧,“這兩個東西作用重複了,用得順序也不對。電擊棒雖然殺傷力大,如果擊中,可能會一勞永逸。但是你要分析你的對象是誰,如果是比你力量大很多的男人,而你又不能保證能在對方無防備的情況下擊中,那最好不要用,會打草驚蛇。”
展程轉着辣椒噴霧,“這個東西不錯,不管對方是男是女,都會起作用。但是,還有一點細節你沒注意,你在用之前要自己先武裝好,要不很可能會被誤傷,你今天也被嗆得夠慘吧?”
他彎眼看向齊悅,她被說中皺起眉頭。
“不過,我今天發現一件事情,辣椒噴在傷口上,威力非常大。”
齊悅低聲哼笑,聲音空寂,“滋味不錯吧?”
汽車的前燈開着,後面別墅中也亮着幾盞燈,齊悅背後是深山和幽宅,山林透過光的照耀,在她身上投下斑駁樹影。她邪着笑笑的樣子襯着這副景象,讓展程覺得她也許真是南山中的一只精怪。
可是,奶糖精為毛會在山林裏修煉?
展程看着她詭計得逞開心的樣子,這時倒也心甘情願地吃癟。
他拿出袋子裏的最後一件東西,手指摩過鋒刃,“這把雙刃匕首不錯,夠鋒利!不過你往下身招呼,其實很吃虧。身高的差距,會讓這把刀失去它本身的優勢,建議你往腹部,既方便又是要害,想要命就捅,只想出氣就劃。你覺得呢?”
齊悅并沒有發表意見。
展程将東西都裝到袋子裏,放在車頭上,“物歸原主。”
齊悅向前走去,在她快要接近時,展程突然伸手用力把她拉過來,齊悅擡腳準備踢他傷口,展程雙腿鎖住,同時手臂橫過她胸前圈在懷中,“你看,我一招就能制服你。”
“放!開!”
展程感覺到懷中人顫抖異常,“你別害怕,我沒想怎麽樣。只是想告訴你,你不是我的對手,以後別再想着怎麽對付我。”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我也不會讓你吃虧的。我答應你那兩個條件,怎麽樣?”他說得漫不經心。
齊悅在他懷中使勁掙紮。展程能感覺出她使上全身力氣瘋狂地掙脫,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松手放開。
齊悅從他身上慢慢滑落在地,胸口起伏,大口地呼吸,随後捂住口鼻。
展程看着她一系列動作,蹲下拍着她後背,“是不是我太用力?”
“哇”的一聲,齊悅吐了出來。
展程第一反應以為她懷上了,不過他轉眼一想,昨晚沒射啊,而且也不會這麽快。
“齊悅,你?”
齊悅轉身猛然推倒他,站起提腳狠踩在他右腿的傷口上,随後拿起車蓋上的袋子朝家門快跑過去。
展程捂着腿,笑地眼睛都彎成了一條橋。他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黑眸如同最深沉的夜海,想到壞點子時會同閃爍的星辰一樣霎時放亮;白色如剛冒出的水汽一般,罩着整個眼睛迷蒙攝魂。不笑的時候是窖藏的美酒,笑起時彎彎的又甚是勾人。
曾經在幼兒園時,有個小男孩就跟在展程後面巴結似的咿咿呀呀,“你笑得真好看!”展程聽完下個動作就把人家掀翻在地。後來老師阿姨也總是誇他漂亮,還趁機捏捏他當時還稚嫩的臉。展程自小受爺爺影響,覺得自己是純爺們,什麽好看不好看,那是形容女孩子的。
因為這個原因,開啓了展程打架鬥毆的時代,他開始使勁将自己往糙裏整,打架飙車賭酒泡妞,怎麽刺激怎麽來。直到現在,人們再談起展程時,沒人會在意他的樣貌,都是搖着頭感嘆“不好惹的瘋子”。
但是,仍然有人去招惹他。這裏面大致有兩種人,一類是“沒腦子的”,一類是“腦子太肥的”。
比如,秦天和他表兄就屬于後一類。
那麽,齊悅屬于哪一類?
彪悍的女人展程見過不少,但是齊悅又不是撒潑打滾。她的反應很奇怪,說不在意吧,又時時想着怎麽動手;在意吧,似乎太過平靜。
反正展程認識到和她在一起真是不能分一點心,剛縫好的傷口這麽一踩,立即就冒出好多血,他沾着一手血,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她消失在門後,才一瘸一拐地返回車上。
他抽出車上的紙巾慢慢擦着血,同時觀察着別墅,樓上沒有燈亮起,估計她住在背面。
展程将紙扔在控制臺上,鳴響一聲汽笛,就像小動物撒尿圈領地一樣,帶着一種儀式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