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委屈嗎

齊悅先是感到肩膀處一陣麻脹,然後是肉被燒焦的氣味傳到鼻腔,再然後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她腦中空空一片,不知道身在何處,又要做什麽,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要生在這個世界。

任何感覺都表達不出來,她好像成為一個只有疼痛編碼的程序一樣。

槍聲響過,争鬥的兩人都齊齊松手。

展程回身看去,心髒漏跳一拍。他慌忙跑過蹲下,将齊悅抱起。傷在右肩,鎖骨下一寸處。

幸好不是致命位置,他一直憋着的一口氣得以輕緩,但又重新提起。他看見齊悅眉頭深鎖,臉色煞白,臉龐冒出層層汗珠。

“齊悅。”展程輕輕叫起。

齊悅沒有回應,大概是疼得失去所有感知了。

寧遠蹲下去察看,松了一口氣後,說,“還好,沒打穿。趕緊打120吧。”

展程擡頭睥了他一眼,“等救護車不浪費時間?你開車了嗎?”

“開了,對,那趕緊吧,子彈長期留在裏面不好。”

“還用你說!”

展程正準備抱起。突然的移動,又加深齊悅那種撕扯的痛,顆顆汗珠落下,她猛地抓起手邊展程的手,“疼...”

齊悅捏住得正好是他那只劃傷的手,她捏得骨節凸起,展程“嘶”了一下,某處卻是更疼。

他将齊悅的手拉下吻在唇上,又拿過自己的外套蓋在傷處。

“外面的人肯定聽見聲響了,你去找個理由把人弄開。”展程說。

寧遠聽着他命令的語氣,心裏雖然不服氣,但仍是走了出去,不到一分鐘進來,“趕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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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的途中,展程抱着齊悅坐在後排,她在懷中早就暈了過去。手指摩過她細滑的臉,透過指尖傳來陣陣顫栗。

一路開到市裏的部隊醫院,展程的父親展澤銘是這裏的醫生,早早就等在大廳,人一來,就安排直接給推進了手術室。

他這才轉身,第一次覺得這個兒子不讓人省心,“展程,你怎麽搞得?你們這些小輩自己鬧鬧也就算了,怎麽把別人家好好的姑娘弄成這樣!還有你,寧遠,你們都多大人了?還是分不清輕重的毛頭小夥?我通知齊悅父親了,還有寧遠父親也會來。你們兩個好好想想等會兒怎麽給長輩一個交待吧。”

齊悅手術還沒做完,長輩就都來了。展澤銘将人請到他的辦公室,三個父輩坐着,兩個小輩站着。

寧父先問話,“誰帶得槍?”

“我。”

寧父哼了聲,繼續問,“誰上得膛?”

“我。”

寧父氣得狠拍一下桌子,“寧遠,你想幹什麽?我讓你好好工作,然後你帶着槍四處惹事,這就是你的工作?”

“不是我開槍。”寧遠回道。

展父捏着眉心,“展程,你也講講,你是想幹什麽?”

當時兩人都按着扳機,哪能分的清誰扣下誰沒動,展程瞥了寧遠一眼,才回答,“我錯了。”

齊文亦倒是笑了,他只盯着展程,“你能跟我講講你們三個怎麽一回事?你和齊悅是在談戀愛嗎?”

展父眼皮一跳,兒子的感情狀況他從來都沒問過,這個齊悅到家裏吃過一頓飯,那時看兩人好像還沒開始。

“是我沒照顧好她。”展程很快回答。

三個長輩也都是過來人,展程這一默認,他們也都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齊文亦接着說,“好吧,那我大致了解了。現在年輕人談戀愛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說完輕輕笑着。

展程聽他說完,擡頭看了看,總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

寧父這時候開口,“今天的槍聲,估計不少人都聽見了,不知道明天報紙上會不會?齊主編,你看...”

“這個沒事,你們去辦吧,我不會故意找人報道的。”

“齊主編理解。回來我讓寧遠來賠禮道歉。”說完狠狠瞪了一眼寧遠。

齊文亦并沒有多為難,很快就結束談話。寧父帶着寧遠離開。

展父回頭對展程說道,“展程,我還沒問你呢?你不是在部隊嗎?偷偷跑回來就是為了鬧事?我回去會告訴爺爺,你再想想怎麽解釋吧,還有齊悅的事,你也先別回去了,留下好好照顧着吧。”

展父因為醫院還有別的事要處理,就先向齊文亦告辭。

“您先回去吧,時間也很晚了,我留下照顧齊悅就好了。”展程向齊文亦說。

“不急,我跟你一起先去看看吧。”

齊悅被安排在高幹病房。他們進去的時候,她因為術後虛弱,還在睡着。

齊文亦站在病床前,看着她毫無血色的臉,嘴裏咕哝一句,“也真是她的女兒,談個戀愛都能這麽拼命。”

展程沒聽清,“您說什麽?”

“沒什麽,我走了。我想她睜開眼想見到的人也不是我,你好好陪她吧。”

“我送您離開吧。”

“不用客氣。展程,其實你也幫了她不少,不用太過內疚。”

展程更加迷糊了,不過齊文亦沒再解釋,就徑直離去。

送走齊父,他返回病房。齊悅的呼吸均勻綿長,漸漸讓人心安。

半夜時,齊悅醒來,她稍一動,便感覺肩膀處隐隐的痛。環視四周,明白是在病房,又看見展程趴在床邊,雙手握着她的左手。

從側面看去,他的眉頭微皺,想必是夢中不太.安穩。

她想擡手替他展平,誰知一動右手,牽連着傷口,一股鑽心的疼襲來,立刻就驚呼了一聲。

展程一下醒來,揉了揉臉,“醒了?還疼麽?”

“疼。”

“怎麽知道我在那的?”

“我問陳旭的。展程,你能聽我解釋嗎?”

展程聽着她說話的聲音,底氣比以前弱了很多,心裏有點不好受,“說吧。”

“我跟崔溪溪說去北京的時候,寧遠他當時在我身後,可能是聽見了才跟去的。”

“為什麽會在你身後?”

“因為他和我們公司有合作,那天剛好去公司送材料。”

展程頓了一下,“齊悅,你知道他是怎麽說得嗎?”

齊悅一怔,寧遠這個人嘴裏能說出什麽好話。心中一沉,說,“展程,你不相信我?”

“齊悅,”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劃了幾下,遞給她,“剛才我無聊翻了翻你的手機,這個叫李南風的就是那個警察吧,你跟他還挺能聊的。”

齊悅接過手機,翻着短信記錄。

“齊悅,什麽叫‘随時效勞’?半夜也能?”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吃過兩次飯,沒什麽的啊。”齊悅趕緊辯解,她急得轉過身,突然就又扯着傷口,頓時“嘶”的一聲吸氣。

展程坐到床邊,“別說了,你先好好養傷,好了再說。”

齊悅咬着嘴唇轉過頭,要是受了這麽多罪還不能把這個解釋清楚,那以後就更難說清楚了。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委屈的,眼眶瞬間湧起淚水,靜了一會兒,等這股勁下去,她才轉過頭。

“展程,我們的關系就那麽淺?淺得你連這種信任都不給我?”

“我現在不想說這個問題,你能不能好好休息?難道不疼了嗎?”

“我疼,都快疼死了!我最怕疼了你不知道嗎?可是,要是你連這點信任都不給我,我會比現在還要難受。”

“你以為我不難受?我要不是那麽喜歡你,我會這麽生氣?齊悅,我告訴過你沒有,精神背叛和身體背叛,我都不能忍!我才離開多久,你就一個兩個男人的,要是我再離開久一點,你還能...”

“我沒有!!”

問題似乎又回到原點,眼淚終于吧嗒吧嗒掉下來。

展程轉過她的臉,手指抹過,“別哭,齊悅。別拿身體不當自己的,你這是槍傷,不好好調養會很容易留下後遺症。你好好養着,事情我會查清楚的。”

“我沒做!!”

“好,我知道了。繼續休息,行嗎?”

齊悅覺得他要是自己不願相信,她再辯解也沒有用了。咬着牙躺下,蒙上被子,“你出去吧,我不用你照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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