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文/黎落
很短的小故事,看了帶感的cp後的心血來潮。應該有不少俗氣的梗,但還是會盡量避開,免得無意識抄襲。
01
“诶,童越,你看這個故事有點意思。”
“什麽鬼啊?我去,仙人掌愛上狐貍……夠刺激。”
“你說,如果作者真的寫下去,故事會發展成什麽樣?”
“……我覺得作者可能只是寫個文案玩玩,你洗洗睡吧。”
——會怎樣呢?
02
祝顧笙覺得,自己分到這樣一個傻逼同桌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初中到高中,偏偏自己都是她同班同學。
這個人吧,祝顧笙第一次見她以為這是個女神,後來發現這哪裏是個女神,這他媽就是個女土匪。
這位土匪頭子倒是不欺男霸女,長得那确實是有迷惑性,擱那一站跟太陽能發電器似的,乍一看以為是行走的□□實際上是行走的□□。平時倒挺能裝,繃着個臉雖然天然拽但是還是營造了一種高冷的氣場,據說外頭為其起了個極其俗氣的稱號,叫什麽帶刺玫瑰。
那你是沒見過她炸的樣子,祝顧笙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不過童越——就是那□□包——一遇到一個人就暴露本性,平時還能收着掖着的不講理全上來了。
去飯堂吃個飯吧,明明旁邊擱着一條短的隊不排,非要擠到另一隊去插隊,就為了跑人家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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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的時候,明明自己不會做那道題,數學老師點名讓人家上去,嘿給解出來了,她還不服氣,在人家經過的時候陰陽怪氣地說:“哎喲您可太厲害了連這都會,真是不放過任何一次裝逼的機會。”可換來的也只是淡淡一笑:“過獎。”祝顧笙都替自己同桌尴尬。
下課了,有同學想問學霸問題,問完了以後人家笑得可好看了說不客氣,正常吧,可是這人腦子就是山路十八彎,在她眼裏就那人橫豎不順眼,見狀就盯着人家說虛僞。
女廁所永遠是人滿為患,隊伍能排到男廁所裏去。好巧不巧,倆人遇上了,在一個隊裏就開始打嘴炮,什麽“喲您親自來上廁所啊”這種讓人懷疑智商的話,童越平日裏不輕易犯蠢,在她面前簡直槽多無口。
至于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就是班裏的學霸尹岑。溫柔秀雅,成績常年占據年級前五,在男女生中的人氣都頗高。然而祝顧笙在心裏暗暗叫她高嶺之花,因為尹岑這人看着親近實則油鹽不進,像自己這樣活潑可愛的美少女試圖搭讪都被微笑太極而過,只能說是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
就這樣一個人,素養極好,謙和有禮,只是一遇到童越就假笑開怼,偏偏童越又一撩就炸,于是每天都上演着同樣的劇情,祝顧笙看着她們互怼都看膩了,比起尹岑随口兩句直戳痛點,童越就沒意思得多了,詞都不帶換的。
祝顧笙表示,雖然偶爾看看好戲調節一下乏味煩悶的學習生活也不錯,但天天和童越坐在一起,她真的挺擔心自己也被傳染成傻子。
不說了,幸好今天下午換位,回頭我就給班主任送腦白金去。
03
童越特別讨厭尹岑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特別是每次看着尹岑對別人笑,笑得還挺溫暖,看到了她就窩火,恨不得把那個人的嘴縫起來叫她別在見人就笑。
當然這是沒有辦法付諸實踐的,于是她只有不遺餘力地去怼尹岑,盡管屢戰屢敗,但是她堅持不懈,風雨無阻,當真是頑固得很。
但是她知道要換座位了,自己得和尹岑坐的時候,反應又相當奇怪。她明明應該心裏一群草泥馬奔騰而過,然而事實上她低聲罵了一句後心中又有莫名的熨貼感。
所以說,尹岑真是煩死了。
祝顧笙搬着桌子走的時候滿臉的喜氣洋洋,看得童越眼皮一跳一跳的,這傻妞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幸好爸爸脾氣好,要不然早就上手胖揍她了。
“啧。”童越黑着臉把外套往臉上一蒙,頭咚的一聲就倒書上了。老師也是習以為常了。童越成績也不錯倒不太影響,行事也确實是我行我素了點,想管吧又管不住,老師也很無奈呀能怎麽辦,那也只能原諒她了。
尹岑坐到座位上,目光落在童越身上,頓了兩秒,抿了抿唇,又把注意力放回黑板上。
下課之後,尹岑要去打水,她坐在裏面不好出去,童越又睡着了,她本想叫醒童越叫她讓一讓,手離童越的背近了,卻又收回了。她扭開頭,從另一邊繞過去了。
結果走到童越座位前的時候尹岑突然感覺腳下有什麽絆住了,重心不穩就要向前跌倒,誰知卻感到腰上一暖,她沒摔下去。
尹岑本以為是童越故意伸出腳想耍她玩,此刻卻無暇掩飾情緒了,四目相對時她都能在童越的大眼睛裏看見自己的驚訝。
童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手賤。她這人吧,腿長,睡覺睡着睡着就把腿伸直了,看到有人要過本想着收回去,發現是尹岑又不動了,繼續裝睡。可身體快過大腦,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扶住了尹岑。
兩人相對無言,尹岑收拾好表情道了聲謝,童越冷着臉沒說話。“誰想扶你啊,只是怕你摔了擋路好吧。”本要說的話已經到嘴邊了,她腦中卻忽然有個聲音猶如針紮般響起。
——你是不是還舍不得?
04
童越和尹岑認識是在初二的時候。
童越身材高挑,顏好腿長,從小喜歡跳舞,初中時就破例加入了高中部的街舞社。
學校悶着無聊,有事沒事就愛搞藝術節什麽的。這次藝術節童越被委以重任,身為初中部唯一一個街舞社成員,作為代表上□□舞。
然而在選伴奏的時候,成員的提議都被編舞老師一一否決,而後曲目定了,形式卻遲遲未選好。
最後老師找了一個外援,也就是後來童越認識的尹岑。當時尹岑是童越樓上班裏的學霸,也經常為合唱團配樂。
童越是個随性的人,跟着情緒走,她第一次見尹岑,就對尹岑有好感。一個笑得好看的溫溫柔柔的女生,站得很直,手裏還拿着笛子,讓人不禁聯想到初戀二字,濃濃的書卷氣。
她當時就想着之前怎麽沒見過這麽氣質的女生,待會一定要去混臉熟求勾搭。只是她也沒能料到,這一勾搭就再也沒能甩脫兩人間的聯系。
前前後後,她們也合作了許多次,慢慢地熟稔起來。尹岑慣是溫柔細心的,說話咬字很清楚,聲音裏有種叫人安心的力量。她對着童越卻不只有人前那一面,童越見過她輕聲哄人的模樣,也見過尹岑靈動而狡黠地搞惡作劇——雖然對象只有她一人。可說起來,這終究是別人沒有的待遇,不論是撒嬌還是逗比,都只童越一人得見。
這又讓童越開始得意了。盡管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麽要為這種事情感到嘚瑟。
童越面冷心熱,平時拽得二八五萬的,可一旦和人親近起來,那是使了勁地去黏糊人,掏心掏肺去對她好的。有時候,童越就像個小孩兒似的,抱着尹岑撒起嬌來死不松手;有時候又像炸毛的貓,弓起背來對着要靠近尹岑的人怒目而視,占有欲十足。尹岑也不煩,還會和她一起鬧,兩個人要是互相捉弄,童越肯定是要輸的,不過她輸了就耍賴。
尹岑總是看着童越笑眯眯的,她笑起來是很好看的。童越看着她的笑容,就想起小時候坐在草坪上,帶着水汽拂過臉頰的風。
是一樣的令人眷戀。
那個時候,在恰好的年紀,把最熱忱的心意都付出了,可惜兩個人都懵懵懂懂,也不曉得那些都意味着什麽。
志趣相投,又有許多機會碰面,兩個人越來越親密,後來幾乎是形影不離。雖然級長反複強調過不許串班,但是不是童越溜上樓去找尹岑,就是尹岑找着時間到童越班上小房間窗旁等她。
冬日天黑得快,童越就送尹岑到家樓下,因為尹岑小區的燈光比較暗,路又七拐八拐的,她總覺得不放心,非得護送到家才走。
尹岑走到樓下的小花園,仰起頭眯着眼睛,她有點近視:“燈沒開,難道我媽還沒到家?”童越聞言一屁股坐石凳上,喝了點水。尹岑笑了笑,也跟着坐下,有些困倦地往後一靠,就靠在童越身上了。
童越轉了轉頭,這樣看着,尹岑的頭發其實是有些偏褐色的,有趣的是一邊內扣,一邊卻是向外卷的。鬼使神差地,童越盯着尹岑奶白的後頸,不由自主湊上前去。
尹岑一個激靈,只感覺到脖子後邊一涼,像是有什麽貼了上來,柔軟而溫暖,還帶着微微的水汽。
童越像是反應過來了,立即站起身來,“咻”地站直了就差敬個禮。尹岑一下有些失了重心,要向後倒的時候又穩住了。她也站起來,和童越對視。
童越一時間有些無措,她開始害怕尹岑會尴尬會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會抵觸讨厭。童越看着人是不加掩飾的,她的眼神很清澈。不同于她,尹岑總是含笑的,從眼睛可以看出尹岑把情緒收得很好,才讓人什麽都看不出。
可尹岑的目光裏沒有什麽她讀不懂的東西。尹岑看童越一直是溫柔的,生動的,要不然童越怎麽好像從尹岑的眼神裏看出了幾分愉悅。
不給童越回神的時間,尹岑嘴角勾起,朝童越揮揮手道別:“早點回家啊,注意安全。”
童越也擡起手,呆呆地應了,然後轉過身慢慢走着。她捏了捏紅透的耳垂,企圖給它降降溫。她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傻笑着快步回家了。
她沒注意到,九樓那扇窗戶悄悄亮起,而窗簾是拉開的。
童越和尹岑最後一次合作,是在初三下學期的英語周。童越很少試過聽尹岑唱英文歌,以前聽的也大多是中文或者韓文。那一次是她唯一一次唱英文歌,童越也只是在排練時才第一次聽。
當時編舞老師解釋這首歌感覺還是不太悲傷的,更多的是希望往裏面賦予些新的含義。但尹岑一開口,童越就聽着不大對。雖然聲音和曲調都沒變,但不論是唱法還是情感上都有了差別,聽上去竟有些像深夜隐忍的嘆息。童越表情有些變了,投向尹岑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關切。
編舞老師盯着盯着,眉頭忽然一蹙。社長也發現了明顯的不同:“……老師,童越是不是改了動作?”老師目光緊鎖在童越身上,又挑了挑眉,倒是不像生氣:“其實這樣改,更符合現在的情境。由她吧,這也是天賦。”
“Baby you know that I'm so into you
More than I know I should do
So why why why
Why should we waited
And I I I
I should be waiting
“Baby irrational
I never knew it was so sad
Just so sad
I'm so sorry”
一曲終了,尹岑在一旁收尾,多了些鼻音,眼淚順着臉流下來,她卻轉過頭去,沒人看見。
——我真的很抱歉。
七夕節的時候,童越在網上買了一串複古的手鏈,覺得這種木質的款尹岑應該會喜歡,便下了訂單,填了尹岑的地址。她沒主動跟尹岑提起,像是想藏着驚喜似的,直到物流顯示包裹已送達後,才有些驕傲地發給尹岑消息道:“怎麽樣?打開了沒有?喜不喜歡??=w=”
那邊卻像是在忙,童越等了很久也沒等來回複。吃飯時,特別關心提示音一響,她不顧媽媽的責備聲,立刻拿起來劃開鎖屏,看見尹岑說:“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禮貌而溫和,童越卻沒由來地感到失望。她垂眸,可能是最近尹岑太忙了吧。
童越還和往常一樣黏糊尹岑,可打那以後,尹岑卻好似躲着她,不願見她那般,童越去找尹岑,尹岑要麽不見人影,要麽就言說忙碌,像是在找借口推脫。童越雖不清楚尹岑怎麽了,但她看着尹岑抱歉的笑就來氣。
不對,尹岑不該是這樣笑的——不該對她童越這樣笑啊。這種禮貌疏離的笑容,以前不是只對着別人的嗎,為什麽現在對自己這樣呢。
童越一口氣悶在心裏,卻又無法對着尹岑發洩,只得扯了扯嘴角點點頭,沉默離開。
童越和尹岑真正算是決裂是在中考前兩個月。
童越沒有停止過追問尹岑發生轉變的原因,可眼看着一個寒假都過去了,二人的距離卻好似越拉越遠,童越感覺她在這頭,尹岑在另一頭,而尹岑還在越走越遠,竟是不願再回頭看一眼。
童越脾氣本就不算好,這樣一來,長時間堆積的不安和委屈全湧了上來,每每看見尹岑的背影便愈加洶湧。
為什麽啊,童越撒氣似的把水壺往飲水機上一砸,我做錯了什麽嗎,你要這樣對我。
一擰水龍頭,半滴水沒有。童越眼睛一瞪,媽的,竟然沒水了,才69℃,鬼知道要多久才煮到100℃。
屋漏偏逢連夜雨。童越回到座位上,黑着一張臉就往桌上一趴。
倏然,有一只手把她的杯子拿了過去,童越猛一擡頭,對上祝顧笙傻嘿嘿的笑容。
祝顧笙把自己水壺裏的水倒了部分給童越,說:“你先将就着喝吧,我的不是保溫杯,可能有點涼了。”
“……謝謝你啊。”童越愣了愣,接過杯子。
祝顧笙坐在童越同桌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地問:“最近你男朋友怎麽沒來找你?”
說起童越男朋友,還是托了尹岑的福,兩人才在一起的。一回童越被尹岑氣得不行,走到路上被這貨告白,童越乜斜着道:“你想跟我在一塊兒啊?”本來想随便把人打發走,結果尹岑剛好從旁邊過來,童越不知抱着什麽想法,居然說道:“……行啊,那就在一起呗。”
不過最近那貨确實沒來找她。童越本想翻個白眼,想想還是給了祝顧笙點好語氣:“不清楚。”
後桌女生聽到了,像是懂了什麽似的,湊近了跟她們說,聲音很小。
“童越你知道了?”
“哈?知道什麽?”
“你男票啊!最近跟尹岑走得特別近知道不?據說他以前女神一直是尹岑呢……”
“你不會就因為這個最近才沒跟尹岑一起走吧?”
童越聽在耳朵裏,卻又像聽不見。她沒說話,擺了擺手。閉上眼睛,可腦海中卻是她抱住了尹岑的畫面。
童越向來喜歡去咖啡館坐着寫作業。她喝着抹茶拿鐵,正當她苦苦思索一道幾何題時,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我來付就好,哪裏好意思讓你來呢。”童越擡起頭,望向正在說話的那個人。那個人穿着一身休閑裝,頭發好像長些,低頭的時候劉海掩住了小半張臉。
童越定定地看着尹岑,像是要把這段時間沒看見的都看完。也許也是最後一次有這樣的機會去看了。
“哪兒啊,這不是應該的麽。”童越一愣,才注意到尹岑身旁站着的那個正撓頭傻笑的男生,不就是她的什麽男朋友麽。
她猛地站起來,沉下了臉色。
尹岑沒答話,她看見童越了。那一剎那,尹岑眼中閃過了很多情緒,但很快都被隐藏起來。童越什麽都沒捕捉到。
童越徑自走向尹岑,高高揚起了手,落下時卻拐了個彎。徐桔被打得偏過頭去,整個人都蒙了。
你就那麽想看我難過嗎?童越直直望着尹岑,心裏很多話想說,此刻卻說不出來了,如鲠在喉。她一字一頓地說:“尹岑。既然這是你要的,好。”那我們以前的事情,你就全忘了吧。
她拎起書包,大步跨出店門,再沒回頭。
尹岑看了徐桔一眼,拿起童越沒帶走的拿鐵,朝一旁懵逼的店員道了聲歉,也走了。
尹岑走在路上,她小口地喝着剩下的抹茶拿鐵,有些涼了。明明別人都說拿鐵甜,但這杯真奇怪啊。“真苦啊。”她笑着笑着,像是有雨水就落在了杯中,而天空是一片晴朗。
05
用童越的話說,軍訓到了宿舍見到尹岑,那真是見鬼了。
童越坐在床上,陰陽怪氣地說:“喲,這不是我們的尹大學霸嗎?怎麽沒去市中,淪落到這兒來了?”
尹岑瞥了一眼童越身邊圍着她聊天的女生,這人還是很受歡迎啊。尹岑笑得好看:“哪能比得上您呢,七中的交際花,人緣好得男女通吃。”
從那時候就不幸見證了兩人互怼的祝顧笙,悲痛掩面。
童越高中成了街舞社的扛把子,在開學後第一次表演中就大放異彩,一時間收獲許多迷弟迷妹。
散場的時候,尹岑走在後面,聽到隔壁班的女生在興奮地讨論:“天吶那個女生真的好漂亮啊!太女神了嘤嘤嘤。好像是叫童越?帥彎啊真的。”
尹岑淡定地回頭微笑:“同學,你們說童越啊?你們不知道吧,她五音不全的,要不怎麽去跳舞呢。”
“啊……你認識她?”
尹岑怔住,而後笑了笑:“沒。不認識。”
再說故事的一個重(shi)要(shang)女(zui)配(ku)角(bi)祝顧笙。
祝顧笙早就覺得不對了,不同于身邊人談起這倆是一對閨蜜撕逼成情敵反目成仇的看法,祝顧笙見過童越和尹岑初中關系好的時候,也看着她們高中的事,機智如她覺得絕不是這樣簡單。
比如上次,她晚修中途偷偷溜出去買夜宵帶回來跟童越一起吃的時候,提起後兩天秋游。“诶童越,你不去秋游啊?”
“去什麽去,那種活動有什麽意思,爬爬山呼吸新鮮空氣?可拉倒吧我家旁邊的公園就能達到這種效果。不去。”童越吃着炒面,翻了個白眼。
祝顧笙壓低聲音:“可是尹岑也會去。”
“她去不去,跟我有什麽關系。”童越大眼睛一瞪,看上去倒是頗有威懾力。
“好吧好吧,”祝顧笙低下頭啃餃子,口齒不清的,“我還以為你們關系挺好,上次你感冒,尹岑還在你桌上放感冒藥呢……”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童越吃炒面的動作頓了頓。童越的表情很奇怪,最終也沒說什麽,把剩下的吃完了,只是動作慢了兩拍。
後來,祝顧笙憤怒地發現這個騙子還是去了秋游。
晚修下課,童越去上廁所,剛進了隔間,就聽見外面傳來聲音:“說起童越啊,那真的是醉了,以為自己什麽東西,拿鼻孔看人。”
“對啊她之前不是還甩了徐桔嗎?徐桔也真是眼瞎,看上這樣一個勾三搭四的女人,阿希你也真是,喜歡就追啊,看着人家被渣不心疼啊。”
“你懂什麽,當時想着讓他去找自己的幸福,誰知道是這樣一個貨色。”
童越冷笑一聲,正要推門出去,卻聽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
“什麽貨色?我倒是有點好奇。你們幾個很閑嗎?廁所不是用來給你們碎嘴的吧,要上廁所上不上麻煩右拐不送。”接着那人又嗤笑一聲,“對了,有空造謠別人,不如先看看自己,鏡子就在面前,好好瞅瞅自己什麽樣一副嘴臉,不用謝我。”
童越的手停在門鎖上久久沒動,又想起了祝顧笙的話。
——“上次你感冒,尹岑還在你桌上放感冒藥呢……”
童越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
尹岑永遠都穿長袖。冬天穿着也罷,夏天最熱的時候,裏面穿着短袖,外面還要套件外套。被人驚嘆時,她也不過是微微一笑,不作解釋。童越經常嘟囔尹岑做作,卻總是口不對心地為她開了教室的風扇開關。直到有一次,她打掃衛生弄濕了袖口,皺着眉把衣袖卷上去,童越才得見衣袖下的真容。白皙的手腕上一閃而過的那抹顏色,內斂而穩重,像極了一串……
童越還想湊上前去再看清楚問明白,可尹岑已經拎着拖把錯身走開了,這一擦肩,童越就再沒伸出手的機會。她看了看尹岑的背影,不願再看似的,終究轉過頭不去理會。
學校一年一度的校運會要來了。體委忙得不見人影,祝顧笙身為班長,苦逼地接任了登記項目報名的任務。祝顧笙每天埋頭那份鬼東西,頭都不擡直接聽聲音登記。
眼下就出了點岔子。祝顧笙為難地看着尹岑,雙手合十:“抱歉啦尹岑……我不知道是誰報的,但是現在項目已經報上去了,你能不能就上一下啊……真的不好意思,但是我也改不了啊……”
尹岑也沒有說什麽,溫和地說:“對不起啊顧笙,我本來是想報短跑的,但是一千五我真的不行的……”
祝顧笙也愁啊,不知道是哪出了差錯,只能給尹岑道歉,但還是希望尹岑能上,畢竟改項目不太容易,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童越在門外聽到動靜,問站在旁邊的同學:“怎麽了?”
“不清楚啊,好像是尹岑要改項目,祝顧笙說她也改不了,在勸尹岑不要改吧。”
童越盯着尹岑,此刻她的神情就像和以前她看過無數次的重合一樣,想起被拒絕了無數次的以前,立時童越一股氣就上來了。
童越走上前去,語氣不太好地諷刺:“祝顧笙你別理她了,她這個人不就是這樣嗎,說走就走不留情面。要退出也不給個理由嗎?全世界都要順着你?還是你覺得被你抛下的人都特別蠢啊,非得在這兒傻傻地求你?”
尹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怒極反笑:“你是這麽認為的?行啊。顧笙,不用改了。省的有的人又要借題發揮,要指責我沒有集體精神了。”
尹岑面無表情地走出班門口,祝顧笙為難地想追出去:“尹岑,不是……”卻被童越一把攔住,童越語氣惡劣:“幹嗎,你還真想追上去道歉啊?你蠢不蠢啊?”
祝顧笙跺了跺腳,她從來沒見過尹岑這樣的臉色。她甩開童越的手,還是跟了上去。
運動會那天,難得學校選了一個好日子,豔陽高照。
童越只有接力跑和跳遠兩個項目,她完成以後,坐在一旁喝水休息時,聽見廣播正在放:“請跑一千五百米的運動員到檢錄處檢錄。”這麽快就到一千五了,童越怔了兩秒,水停在嘴邊,遲遲未動。
一千五極需要耐力,童越站在跑道外,身邊都是喊加油的同學,而她沉默着把目光鎖定在那個身影上,攥緊了手中的東西。
那天冷靜下來,童越就想明白了,一千五絕不可能是尹岑自己報的。別人不知道,她童越卻是清楚得很,尹岑雖然運動不錯,但是跑步容易低血糖。短跑可以,時間一長就容易出問題。
要不是初三那年親眼見到尹岑在一次長跑訓練中休克,她也從未聽尹岑提起過。
童越看着尹岑的臉色越來越差,自己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但她又不好做什麽,只得站在原地,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尹岑。
在過一個彎道的時候,不知是頭暈還是什麽其他的緣故,尹岑突然身形一晃,就崴了腳,摔在地上。
童越心髒像是漏跳半拍,還管什麽吵不吵架的,毫不猶豫地奔過去。她喘着氣,幫着醫護人員扶起尹岑,說:“我來就好。”
接着,童越往尹岑手裏塞了點東西,用手合攏,而後蹲下身,示意護士把人放她背上。她穩穩當當地背起了尹岑,也許是因為尹岑不重,也許只是因為是尹岑。
童越能感覺到尹岑的汗順着發絲流了下來,她皺了皺眉:“你把那兩顆糖吃了。”她能感覺到尹岑遲疑了一下,然後就剝開糖紙吃了。尹岑沒問,她也沒上趕着去解釋,為什麽她會随身帶着兩顆糖。
童越吸了吸鼻子,終是嘆出了那口氣。
“你說你,平時看着挺冷靜的,怎麽就這麽能逞強呢?”
她沒得到回應,煩躁地不再說話。
她沒看見的是背上的尹岑張了張口,可最後也沒出聲。
良久,童越聽見背後傳來了尹岑輕輕的聲音:“我并不是立意要錯過,可是我一直都在這樣做。錯過那花滿枝桠的昨日,又要錯過今朝。今朝仍要重複那相同的別離,馀生将成陌路,一去千裏。”
“這是席慕蓉的《送別》裏的。你聽過嗎?童越,我們之間就總在錯過。”
童越忍着一連串的埋怨,聲音憋悶得有些委屈:“這不就是你想的嗎?”抛下我,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可我們必須錯過啊。”童越滿腔的火氣,卻在聽到尹岑聲音的時候,被驟然澆滅。裏面有那麽多的東西,導致童越覺得想要解讀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濃濃的都是難過。
須臾,童越突然笑了,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既然錯過了今朝,錯過了昨日,就別再重複別離。往後,別再想着一去千裏,我也不會再給你任何的機會,給我們留下遺憾。”
列車總是要回到正軌的,而你總歸是要牽住我的手。
06
門被悄然打開了。尹岑回過頭,看見母親笑着端着果盤走過來。
“來,吃點兒蘋果。”母親放下盤子,摸摸尹岑的頭發,“志願填的怎麽樣了?”
尹岑看着母親,讓開了位置給她:“差不多了。您看看可不可以,過會兒就提交了。”
母親俯下身,仔仔細細地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每一個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媽媽一向是相信小岑的。”母親出去之後,在按下門把的時候,又轉身笑道,“別忘了媽媽跟你說過的話。”
尹岑扯了扯嘴角,垂眸道:“好。”
聽到關門聲後,尹岑望向電腦,上面第一志願清清楚楚地寫着市中。
——“我啊,肯定是上高中部啊!街舞社社長都準備讓我當下一任了,我當然要去啦。”
尹岑目光淡淡,想起老師說過的截止日期。
她閉了閉眼,安靜的房間裏鍵盤的聲音十分明顯。
截止日期,在明天晚上。
07
從咖啡館回到家之後,童越連續幾個晚上都沒睡安穩。她出了一腦門的汗,做了很多個夢,夢都沒什麽正常的劇情,一覺醒來什麽都記不住,只記得在每個夢裏都出現了的那張熟悉的臉。
寫着作業的時候,童越突然問正在晾衣服的媽媽:“媽,你說,如果你經常夢到一個人,這意味着什麽?”
媽媽皺了皺眉,扭頭望向童越:“這很難說……這個人有可能是你喜歡的人,有可能是你經常見到的人,也有可能是讓你印象很深的人……”
“那……”
媽媽又說了。“不過這至少說明,那個人對你是很重要的吧。”說完她便不甚在意地接着晾衣服了,“怎麽,你夢到誰了?”
“……沒誰。就問問你。”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童越無意識地在紙上寫着,回過神來發現在空白處落下幾道線條。童越狠狠蹙眉,拿塗改帶用力塗了好幾層。
童越收藏的東西不多,尹岑給她寫的信是一部分。當時她一氣之下删了所有關于尹岑的東西,包括聊天記錄,包括兩個人互動的微博,也包括自己在空間裏所有提到尹岑的說說。
不知道删了多久,她把手機砸在床上,怒氣未平地扔了她們以前一起夾的娃娃,扔了她偷偷藏起來的尹岑的默寫紙。可是在抓起這些信件時,她想起尹岑第一次遞給她信,臉上挂着腼腆而可愛的笑。本來下定了要撕掉的決心又開始劇烈動搖,她罵了一句,把信都塞了回去。
08
祝顧笙有一點懵逼。現在她不是童越的同桌了,是童越和尹岑隔壁組的鄰居。
所以你們為什麽上周才撕逼完這周一上來就可以眉目傳情?我這個周末錯過了什麽劇情嗎??這個劇情大起大落我心髒有點承受不起。祝顧笙捂着心髒,實在是搞不懂這兩個女人了。
看着祝顧笙幽怨的眼神,尹岑“噗嗤”一聲笑了:“她挺可愛的。我記得上次我肚子疼,還是她給了我兩片暖寶寶。”
童越漫不經心轉筆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難得正經地誇了一句:“确實,是個熱心腸,初中的時候就知道了。挺有正義感,難怪班主任欽點她為班長。”
“這麽說來是個小天使啊。”尹岑笑眯眯地回望祝顧笙,嘴角上揚。
童越又不高興了,哼了一聲:“那你是不知道這外表下是豬的靈魂,她每天的日常除了吃就是睡,得改名豬顧笙了。”
您的好友童·能喝一桶醋·越已上線。
說起喝醋,當年深受其害的徐桔有話說。
那日被童越抽了一耳光後這人和童越一吵架,發現嘿不對,說清楚以後反而成了好兄弟,童越後來感嘆自己這一巴掌打得好啊打出了個大兄弟,徐桔聞言一腳就過去了。
話說當年徐桔也是欠揍的傻小子一個,跟兄弟打賭輸了要去告白,本來是要跟尹岑的,誰知道陰差陽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