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司機身旁後,傷疤男小聲對司機說了些什麽。

應曉曉聽到司機大聲不耐煩地回答:“過一會兒就有加油站,憋着!”

司機的态度好像惹怒了傷疤男,他喘着粗氣,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好像再也支撐不住了,從衣服下面掏出一把約二十厘米長的刀,抵住司機的側腰,大聲吼道:“停車!讓那個警察下去!不然我讓一車的人陪葬!”

被傷疤男威脅的司機連忙踩了剎車,拐彎處的急剎車讓一車人都往右側倒去,乘客們一陣慌亂,害怕地盯着前方。

應曉曉捂着碰疼了的額頭,她心中無比焦急,卻不知能做些什麽,而她身旁的小劉似乎悄悄拿出了手機。

隔着一段距離的傷疤男竟注意到了小劉,他大聲叫喊:“你在幹什麽!就是你!我知道你是警察!你把兩只手舉起來,下車!不要搞什麽花樣!”

傷疤男好像進入了某種癫狂的狀态,兩眼發紅,呼吸紊亂,“那件事跟我沒關系,你們不要再調查我!是她自己沖出來的!你保證!你們必須答應放過我!”

小劉慢慢離開座位,按傷疤男的要求把兩只手放到他能看到的位置,以免進一步激怒他:“我答應你,你也必須遵守諾言,不要傷害這些乘客!”

應曉曉擔心地看着小劉,透過大巴車窗,小劉身後的古怪樟樹讓她心中一悸。

雖然同是在黑暗中,但粗壯的老樟樹好像比其他的樹凝聚了更多的黑暗,樹上古怪的花紋好像形成了一扇扭曲的大門。

那古怪的紋路像是一扇通往地獄深淵的門,應曉曉心髒狂跳。

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要出來了!

突然,應曉曉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大肚子婦女,像撕開血肉一樣撕開了那扇門。她速度極快,像一道飛影一樣穿過車窗,帶上了大巴的門,瞬間撲向了自己。

“啊——!”

被撕裂的痛苦占據了應曉曉全身,憤怒、不甘、怨恨的情緒瞬間占有了她。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撞死了我和我的孩子!拿命來!

“還我孩子!”凄厲的哭喊從應曉曉口中發出,那根本就不像一個十幾歲少女能發出的聲音。

應曉曉以極快的速度撲向了傷疤男。

“啊啊啊啊!走開!你走開!是你自己沖出來的!不怨我!不怨我!”

傷疤男眼中看到的好像根本就不是應曉曉,而是那個渾身是血的孕婦。他邊狂亂地叫着,邊用手中的刀向應曉曉刺去。

“住手!” 小劉沖過來護住應曉曉,替她擋住了傷疤男的攻擊。

處在孕婦憤恨情緒中的應曉曉已經喪失了理智,一個聲音瘋狂地在她心裏叫嚣:“殺了他!殺了他!”

小劉拼命護着她,但這讓此時的她更加暴躁。

妨礙我複仇的人,全都得死!

她憤怒地推開了小劉,小劉的身體飛了出去,頭撞到了擋風玻璃,鮮血泊泊流出。

應曉曉絲毫不顧忌傷疤男手上的刀,無論被刺傷幾刀,她都死死地掐住傷疤男的喉嚨不放。

“快開門!開門啊!”

傷疤男一把推開司機,胡亂地拍着儀表臺邊上的按鈕。可是無論他怎麽按,車門都沒有反應。

被孕婦怨靈附身的應曉曉繼續不依不撓地攻擊着他,混亂中,停着的車突然啓動,直直地向山崖沖去。

傷疤男在驚恐中不停地打着方向盤,在一車人的慘叫聲中,大巴在那棵枝葉繁茂的老樟樹前,側翻入了深淵。

“啊——!”齊邵大叫一聲,盛着他一滴鮮血的小玻璃瓶應聲而破。

青年迅速抽出一張符紙接住那滴血,符紙在接觸到血的剎那間化為了灰燼。他皺了下眉,來不及多想,齊邵已經掙紮着從座椅上滾了下來,青年只得先按下心中的詫異,緊緊壓住齊邵,在他耳邊念了幾句咒語。

低沉的聲音使齊邵從應曉曉的死前回憶中逐漸清醒過來。

齊邵喘着粗氣,冷汗竟讓他在這仲夏夜間感到了寒意,好在青年的體溫能讓他略感安心:身邊好歹還有個活人。

待這一陣驚悸過後,齊邵便試圖推開青年,他實在不習慣跟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何況還是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壓在下面。

青年只得放開他:“我以為你這時會需要一個擁抱安慰。”

他的聽起來語氣還頗有幾分不舍。齊邵深吸口氣冷靜了一下,說道:“抱歉讓你失望了。”

青年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轉移了話題:“所以你看到了什麽?”

齊邵把自己看到的場景複述了一遍。盡管知道這只是回憶,然而在講述的過程中齊邵依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同于看電影,作為契約者的齊邵幾乎是以應曉曉的身份親身體驗了一次應曉曉死前的經歷。尤其是當應曉曉被孕婦附身時,那種吞噬一切的怨憤幾乎把齊邵的理智也一并燒掉了。

聽完齊邵的描述,青年走到了駕駛座旁——這裏是應曉曉最後葬身的地方。

他拿出一個紙人,在上面用手比劃了些什麽,把它放在了駕駛座上,念道:“亡魂應曉曉,現身!”

應曉曉雖然沒有變成惡靈,但她此時仍然處于死前被附身的瘋狂狀态中,一出現,就迅速向齊邵襲來。

青年眼疾手快,将一張符紙貼到應曉曉的前額,符紙碰到她的一瞬間,她就停止了動作。

經歷了一晚上的怪事,齊邵比起最初淡定了許多。他看了看呆立的應曉曉,又看了看青年,知道接下來多半就等着審問了。

靜止了片刻後,應曉曉的亡魂動了一下,她緩緩轉頭打量着眼前二人,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齊邵?”應曉曉輕聲問道。

齊邵在應曉曉的注視下點點頭。

應曉曉見狀又看向車裏的另一人:“你是誰?”

青年并沒有馬上接話,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應曉曉後,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回答道:“陸季。”

“你是天師嗎?”齊邵留意到問話的應曉曉神色有些奇怪。

按理說作為亡魂,面對天師之類的人總該是害怕的,可是應曉曉的樣子卻很激動,比起害怕更像是期待,甚至連貼在她頭上的符紙都一點也不關心。

“是啊。”陸季漫不經心地回答,齊邵不知道他是否也注意到了應曉曉的奇怪之處。

“現在怎麽辦?要怎麽讓這輛車停下來?”比起應曉曉反常的反應,齊邵現在更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盡管現在這車似乎除了詭異的能自動駕駛還暫時沒有別的威脅,但畢竟他剛親眼見證了一次車毀人亡。這件事就像一柄懸在頭上的劍,時刻提醒着他這輛車的結局。

齊邵看着陸季,而陸季卻看着應曉曉。

應曉曉的眼神躲閃了一下,說道:“我……我不知道,每次它就是這樣,我們上來以後它就會自己行駛。我之前沒見過你,你是怎麽上來的?你是天師的話,有本事上來難道沒本事下去嗎?”

“我耐心有限,勸你不要再耍花招。”陸季話音剛落,應曉曉就尖叫起來,貼在她前額的符紙亮起光芒,顯然給她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她不停地試圖去撕扯符紙,卻根本撕不下來,疼得在地上翻滾。

作為曾經的模範學生,齊邵還從沒見過這樣粗暴的刑訊逼鬼場面。他猶豫了一下,到底轉過臉去,并未阻止。

這一幕自然被陸季收在眼裏,他無聲地笑了笑,右手食指輕輕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點着。

“停下!求你停下!我帶你們下去!”應曉曉終于熬不住折磨叫道。

陸季收了手,将符紙取下。應曉曉看了眼窗外,來不及喘口氣恢複,一手抓住齊邵一手抓住陸季,猛地朝車窗撞去。

撞擊硬物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反而好像是沖破了一層黏膩的膜,如破繭一般。

兩人一鬼沖破大巴,跌在山路上,被慣性帶着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遠處,空無一人的大巴再次從怪樟樹前,沖進了懸崖。

沒有了車燈的光線,周圍陷入一片漆黑。齊邵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不遠處,陸季也正在爬起來。

齊邵摸出手機看了下,屏幕上的時間依舊是10點45分。

另一邊陸季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他一把抓起邊上的應曉曉,說道:“帶路。”

“我真的不知道了。”應曉曉掙紮着想要縮回手。

陸季也不知信沒信,他仍舊一手緊抓着應曉曉,另一手伸進包裏翻找什麽東西。

“你要幹什麽!”應曉曉害怕地尖叫起來,“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實話,要能出去我早出去了,怎麽還會一直被困在這裏……”

說到後面,應曉曉的聲音透着委屈,齊邵被她吵得頭疼,覺得這次她好像真的沒有撒謊,勸道:“她好像确實不知道,你別再折磨她了。”

“喂,我是在救你!是她把你騙進現在這個局面,你倒還為她說話。”陸季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懶散。

不是為她說話,是吵得很煩啊!不過齊邵懶得分辯。

與此同時,陸季終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只聽咔擦一聲,一束光線亮了起來,他挑眉晃了晃手裏的手電筒:“找個手電筒而已,你以為我要幹啥?”

齊邵:“……”

就在齊邵尋思接下來該怎麽辦時,突然他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呃,其實就是小攻鐘青宇,暫時用陸季當假名。

小劇場:

鐘青宇(流氓臉):小邵邵,怕不怕,要不要我給你個擁抱安慰一下~

齊邵(人畜無害臉):你來

鐘青宇被假象蒙蔽雙眼,心花怒放撲倒齊邵,結果被齊邵在不可描述的部位狠捏了一把,慘叫聲響徹山谷……

齊邵:呵呵,還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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