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說鐘、齊二人要去朱興平的老宅看看,村主任連忙拉住他們:“他那屋太久沒住人,都快塌一半了,這麽晚去不安全。”

鐘青宇解釋說他們只是去附近看看,不久留,一會就回來。但無論他們怎麽說,村主任就是不肯放他們去。

齊邵跟鐘青宇交換了下眼神,問村主任:“您這麽攔着,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們?”

村主任沉默了一會,背過身去用力吸了兩口煙,然後像下了什麽決心似的,轉過來說:“先說好不是我這人迷信啊,什麽牛鬼蛇神的,我是一概不信的。但朱興平那屋真的邪門。先前跟你們說他家人搬走了,東西還在是吧,村裏就有兩個混子趁着天黑想去偷東西,兩人一人在外面望風一人進去偷。結果進去那人半天沒動靜,外面那個進去一看,人就已經死了!最後一查說是什麽心肌梗塞,但人家一個壯年小夥子,又沒啥這方面的病史,怎麽就突然心肌梗塞了呢?

“而且不止這一次吶,這倆人東西是沒偷着,但是把鎖弄壞了,門鎖不上。村裏有孩子白天跑進去玩,家裏人找着的時候已經昏過去了,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才醒過來,也沒查出是什麽原因。

“這些事咱們是親眼看見的,說出去別人可都不會信。我就跟村裏的人說都看好自家孩子,他那屋誰也別去了,這事呢也不許跟外人說。你倆說來查朱興平的時候我心裏就犯嘀咕,可這事你們讓我怎麽說!”

聽了村主任的話,齊邵正要開口,鐘青宇按下他對村主任說:“這樣啊,那他家我們就不去了,事情基本都查清楚了,明早我們就回去。”

這天晚上,齊邵和鐘青宇就睡在村主任家。半夜,鐘青宇把齊邵叫起來,二人悄悄溜出門去。

“這偷偷摸摸的事你還挺在行啊。上次翻牆,這次半夜偷跑,下次該不會是撬門了吧?”齊邵樂道。

“沒辦法,就像人主任說了,這種牛鬼蛇神的事情說了別人也不信,我總不好給他現場表演下吧。咱們要真在這出了事,他也不好交代,何必犟着為難人家呢。說到偷偷摸摸,上次翻牆那主意不還是你出的麽?”鐘青宇也笑了起來。

二人打着手電筒來到朱興平的老宅。果然跟村主任說的一樣,由于年久失修,右邊的屋頂塌了一小塊,看裏面的樣子應該原本是廚房。大門上的木頭也有好幾處裂開了,現在這樣子,即便鎖沒壞,用力一踹估計也能踹爛。

進到屋內,客廳中間放着一張方形小桌。正前方是一個電視櫃,上面有一臺老式的電視機,電視機後上方的牆面上貼了一副年畫,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左邊靠牆放了一排椅子,靠近房屋大門的一側有一個門,後面應該有個房間。右邊靠牆豎着一個大圓桌面,靠近門口和裏側各有扇門,應該靠近大門一側的是房間,另一個是通往廚房的路。

盡管沒發現什麽,但齊邵感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有點胸悶,又有點惡心。這種難受随着他們逐漸靠近左邊的房間而慢慢增強。

“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鐘青宇很快發現了齊邵的異樣。

齊邵點點頭,知道這裏很危險,不是逞強的時候,他指着左邊的屋子對鐘青宇說:“這個屋裏有什麽東西讓我很難受,你小心一點。”

“好。上次剩的那張符你還帶在身上嗎?”鐘青宇問。

“在。”雖然上次演戲把它捏的皺皺巴巴,但齊邵這次出門還是帶上了。

鐘青宇叮囑:“那張是保命的符,你把它帶好了。我自己去那屋,你去別處看看,有事大聲叫我。”

兩人分頭行動,鐘青宇去了左邊的房間,齊邵向右邊房間走去。

這座老宅外面的大門被腐蝕的厲害,屋裏的房門倒是還好。齊邵推開門,由于房間長期封閉,空氣裏帶着一股黴味,好長一會才淡了點。

他走了進去,首先看見的是一張大床,床頭那側的牆上有一個相框,裏面的照片卻被撕毀了,只在相框的邊角處剩下些許殘留的圖案。屋子的右邊是一排衣櫃,齊邵拉開衣櫃的門,裏面空空如也。

看屋裏的陳設,這裏應該是朱興平夫婦的房間。朱興平搬走的那麽匆忙,連家具家電都不處理,卻獨獨處理了妻子的衣物,不知這裏面有沒有什麽問題。

齊邵暫時想不明白,他關上櫃門轉過身,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正對着床的牆面上,裝了一面鏡子,寬約一米,長約兩米。即便齊邵不懂風水講究,也知道鏡子不能對着床,何況還是這麽大一面鏡子。

房間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上了,鏡子裏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坐在床上對着鏡子,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大半部分臉,只露出中間窄窄的一塊。

齊邵大驚,看向床上,可床上還是先前看到的模樣,什麽都沒有。

鏡子裏,女人還在繼續動作,她手裏拿了把梳子,對着鏡子緩緩地梳着頭,邊梳還邊哼着歌,斷斷續續的聲音回蕩在這間廢棄已久的房間裏。

齊邵想要開門出去,然而原本脆弱的木門此刻卻如同鐵鑄一般,無論齊邵如何拉拽踢打都紋絲不動。弄出這麽大動靜,要能聽見鐘青宇肯定已經過來了。齊邵不抱希望的拿出手機,果然沒有信號。

反正出是出不去了,齊邵鎮定下來打算看看鏡子裏的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麽。他還有一張保命的符,說不定可以一搏。

随着女人的歌聲,鏡子裏的畫面慢慢發生了變化。

屋子裏明淨透亮,光線好像從鏡子裏散發出來,不需要手電的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床上套着大紅的被面,牆上相框裏的相片也完好無損,相框的兩邊各貼了一個囍字,字看上去還很新,應該是剛結婚那年,可床邊坐的兩個人的神情卻不像新婚夫婦一樣恩愛。

女人大着肚子懷了孕,男人卻一點也不高興,說:“你要不想生兩個,那這個就打掉吧。”

女人堅決不同意,男人煩躁地說:“你要懷的兒子不就沒這事了麽,我媽就想要個孫子,再說別人家生了女兒的不也都繼續生,直到生了兒子,怎麽偏你就不肯了!”

女人也很生氣:“咱家要有那能力養,繼續生就生。可就咱們現在這樣,以後孩子讀書怎麽辦?誰讀誰不讀啊?”

男人想也不想就回答:“當然是兒子讀了。”

女人哭道:“我就知道!可憑什麽啊,女的就不是人了?你媽不是女的?要是女孩兒都被打掉了誰生的你啊!生下來都是自己的骨肉,我做不到那麽偏心。”

男人發起火來:“你不就嫌我們家窮麽?我們家窮你第一天知道?”

“可你那會明明說好的不會讓我受委屈,結果呢?我嫁給你,你媽就讓我把工作辭了照顧你和她,我不肯辭就說那些難聽的話。”

男人:“我們這邊都這樣,做媳婦的本分就是照顧丈夫孩子、公公婆婆。”

“那結婚前你咋不說呢?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們這的人,你要非想找個這樣的你倒是找個本地姑娘啊,你找我幹啥!”

兩人争吵半天,最後不歡而散。

之後孩子生下來了,兩人依然總為這事吵架,畫面裏雖然很少出現王奶奶,但偶爾也會有她的聲音摻和進來。

後來有一天,朱興平抱着女人進到屋裏來,女人似乎昏迷了,任憑他怎麽擺動都沒醒。王奶奶跟在後面進來,有些擔心地問:“你這樣把她弄回來被人發現怎麽辦?”

朱興平說:“不會的,我說她生病了,吃過藥睡得沉,人家沒懷疑。”

王奶奶:“查過了?這次又是個女的?”

朱興平點了點頭。

王奶奶:“那你把她帶回來有啥用,下次再想讓她懷上怕是更費勁。”

“沒下次了。我遇上個人,教了我個法子,能把逸男變成男的。”朱興平說話的臉上透着陰森可怖的神情。

他把女人放在床上,在床的四個角下墊了四張黃色的符紙。過了半天,又從外面弄來了一大面鏡子裝到床對面的牆上——應該就是齊邵現在看着的這面。

女人自躺在床上後又昏迷了一天,醒來後她想要從床上下來,可剛碰到床邊,好像就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她吓壞了,試了好多遍,無論她怎麽動都無法離開。她大聲叫喊,可是沒有人來。

此後的畫面有早上有晚上,朱興平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把女人困在了床上,只在吃飯的時候王奶奶才來給她端上食物,其他時候不管女人怎麽喊沒有人理她。

起初她還有時會非常激動地在床上走來走去,然而每當她睡覺時都會被噩夢驚醒。長期休息不足,再加上床上陣法的影響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後來她幾乎一直躺在床上,偶爾能掙紮着坐一會。

這時的她雙頰凹陷,臉色發青,原本大而明亮的漂亮眼睛,現在因為太瘦的緣故,反而顯得太大了,有些吓人。

這天她好像又做了噩夢,還未醒來的時候她就在尖叫,醒來以後她依然沒有停止。她坐起來縮成一團,雙手抱着頭,一直不斷的尖叫。看光線的變化,她從下午叫到了天黑,這期間卻一直沒有人進來。

她的嗓子早已經啞了,只能發出難聽地“嚯嚯”聲。慢慢地她擡起頭看向鏡子,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齊邵心裏警鈴大作,感覺女人的視線好像透過鏡子看見了他,他想要去砸碎鏡子,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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