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倒黴,主動送上門來給黎宇撒氣。

作者有話要說:

☆、天将小弟

那天晚上的事情對于黎宇來說僅僅只是一件無足挂齒的小事,如果不是那個大凡找上門,黎宇估計根本就不會把他放在眼裏。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的後續還遠遠沒有結束,并且完全超乎他的預料。

第二天下午他帶着沈南忻準備去超市買東西,可他們才剛剛下樓就發現樓下站了一夥人,看樣子都是初中生。

有幾個黎宇看着眼熟,這讓他隐隐皺了皺眉頭,現在他和沈南忻在一起,他可不希望出了什麽事情吓到她。

黎宇不動聲色的準備繼續往前走,卻發現那些人直直的就朝他走了過來,一點掩飾都沒有,這讓他的警惕感到達頂點。

昨天是只有他一個人,但今天沈南忻在,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可是讓黎宇沒想到的是,那些初中生好像根本就不是來惹事的,恰恰相反的是來認黎宇做老大,說是以後要跟着他混的。又是鞠躬又是行禮的,弄的真跟電影裏那些黑/社/會似的。

這樣反轉的發展讓黎宇有些措手不及,他看了看身邊聽得一知半解的沈南忻,決定還是要盡快将他們打發了。

“我又不是黑/社/會,跟我有什麽可混的。”黎宇雖然經常一夥人拉幫結派的,但他可從來都不覺得他們那是個什麽組織,只是大家投緣玩在一起而已。

有些人是一口一個老大老大的叫着,但黎宇都覺得他們那是在開玩笑,從未當過真。

“老大你可別這麽說,昨天你輕而易舉就把大凡打殘了的事情都傳開了,我們不要再跟着大凡了,跟着你才有面子!”對面是一個将頭發染的很黃很黃的男生,雖然是初中生但看上去還沒有黎宇高。

“面子?”黎宇覺得這詞挺有意思的,他不明白跟着他一個小學生能有什麽面子,就因為他打贏了大凡?

擡起眼睛掃了那幾個人一眼之後,黎宇癟了癟嘴角:“我不收小弟的,我身邊的都是朋友,而我這人交朋友呢,是看緣分的。”

他這麽說完之後就牽着沈南忻離開了,身邊那幾個男生追了幾步,黎宇回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很冷,帶着警告,成功的讓那些人止住了腳步。

雖然黎宇很直白的說了他不收小弟,但那些人卻好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的扔不掉也甩不開,似乎是認準了他。

黎宇為此感到有些苦惱,他不想讓沈南忻接觸那些不學好的小混混。

可無論是他态度多強硬的拒絕,那些人第二天還是會出現,帶着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決。

黎宇無奈了。他雖然會打架,可總不能一個個的打過去吧,況且人家也沒做什麽值得他動手的事情,甚至見他總是帶着沈南忻,還會買零食來讨好她。

就在黎宇想拒絕但卻找不到時機的時候,一個機會就這樣産生了。那天沈南忻在家裏幫着休息的楊靜萍包湯圓,黎宇被派出來買白砂糖,十分不意外的又在樓下看到了那些初中生。

“你們這樣守在我家樓下有意義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什麽事情了整天被別人看守着。”黎宇真是無奈極了。

“老大你要是答應了我們不就不用這樣做了嗎?”對方也挺無奈。

“我已經說了我不做那什麽老大,你們也別這麽叫。”無奈之後便是氣憤,黎宇覺得這些人都是榆木腦袋,說不聽的。

“不是老大,你別誤會,我們也不是要幹嘛,而且做我們的老大還有很多好處的,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就和我們一起出去一趟?”看着黎宇要生氣了,對方馬上笑着讨好,還是上次那個小黃毛,看樣子應該是他們的帶頭。

“出去?去哪兒?”黎宇順嘴就問了一句,倒不是想去,就是好奇。

“去少年宮啊,搶那些沒有家長接的小孩兒,我們有幾個固定的,到那兒就能拿到錢。”小黃毛很是驕傲,完全沒注意到黎宇在聽到他這話之後突然就變得極其難看的臉色。

黎宇他的臉色能好看的了嗎?沈南忻就在少年宮學鋼琴!

雖然每天他都會去接她,她也根本不會遭遇這樣的事情,但這件事情本身也太惡心了。去搶小孩子的錢這種事情,黎宇這輩子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回去照照鏡子吧。”黎宇側了一下腦袋,無奈沒有,氣憤沒有,語氣挺平淡。

“照鏡子?”小黃毛茫然。

“對啊,看看你自己有多他媽的不要臉。”語氣突然變狠,黎宇說完也不等小黃毛做反應,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不要再來找我,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再讓我看見你們,別怪我不客氣。”

黎宇說完就走了,沒有半點停頓。其實在以小黃毛為首的那些人中有很多人都要比黎宇高很多,畢竟年齡在那裏,但當黎宇說出威脅的話語時,竟無人敢反駁。

黎宇那話說得挺不好聽,這些人中挺大一部分早就已經對他不滿了,一個小屁孩兒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你是會打,但我們要是一起上你也沒招。

這些人心裏是這樣想的,可最後當黎宇說完這句別怪我不客氣的時候,他們突然覺得也許他們一起上能傷了黎宇,但自己恐怕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沒有人想挨揍,就算只是破了皮兒那傷的疼的不也是自己嗎?他們這是在認人當老大,給人家好處的事情,現在人家話都說絕了,他們還非得拿熱臉貼人家屁/股?

不想要再去捂人家屁/股的一夥人就這樣離開了,從此再沒出現。買完了東西回來的黎宇看着再次回歸清淨的樓下,心裏特別舒爽,遠處那幾個人正在摘菜的大媽看上去都好像年輕了幾歲。

大概是心裏真的太開心了,黎宇回到家把白砂糖交給楊靜萍的時候,楊靜萍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樂了:“出門撿錢包了啊?這麽高興。”

聽了的黎宇剛想說話,就被旁邊手上沾滿了面粉正在用面團捏小豬的沈南忻給搶了先:“最近有好多人來着哥哥,說要給哥哥做小弟,還給我送了好多零食,是不是他們又來了啊哥哥?”

糖衣炮彈是成功的,至少對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孩兒來說是成功的。和黎宇對那夥人的态度完全不同,沈南忻對于他們的出現是開心的,甚至在每天下樓之前都會忍不住期待。

看着她那高興的樣子,黎宇別提有多無奈了。

沈南忻是童言無忌,但楊靜萍立刻就從中聽到了關鍵點:“做你小弟?怎麽兒子,你剛上小學就已經開始學人家做黑/幫老大了?那以後我們的服裝店要不要在你們那兒交保護費啊?”

楊靜萍用的語氣是玩笑的,一點質問的意思都沒有,這說明了她對自己兒子的信心,可有些事情她還是需要黎宇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最近樓下常常出沒的那些小青年她也注意到了,卻沒想到那些都是來找黎宇的。

“媽你想得太多了,那些人已經被我打發走了,以後不會再出現。至于你說的什麽保護費,連我都知道那是犯法的,如果真有人去你們店裏你們應該立刻報警。”黎宇說的懶懶散散,邊說着邊剝了幾顆荔枝,給楊靜萍和沈南忻嘴裏一人塞了一個。

吃了荔枝又得到了答案的楊靜萍滿足了,可旁邊的沈南忻卻顯得有些不高興,含着荔枝從椅子上蹦了下來小跑着來到黎宇面前:“哥哥你是說以後你不讓他們來了?”

“是。”黎宇伸手将沈南忻給抱起來放到了腿上,拿起旁邊的手巾幫她擦手。

還好,這孩子這次只有手上有面粉,沒像上次包餃子時那樣弄得滿身滿臉都是,也算是進步了。

“為什麽?”這聲問的幾近委屈,就好像黎宇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樣。

一旁的楊靜萍心中大概能猜出是怎麽回事,現在也不說話,一邊手上不停的抱着湯圓,一邊好笑的聽着撿樂。

“他們都不是好孩子,他們給你買零食的錢都是從別的小朋友那裏搶來的,所以你不能和那種人玩在一起,也不能吃他們買給你的零食了,知道嗎?”黎宇平時不大和沈南忻說這些大道理,沈南忻很聰明,黎宇對她的相信就和楊靜萍相信着他一樣。

“搶別的小朋友的?”沈南忻之前沒覺得那些人是壞人,雖然他們的穿着打扮她并不喜歡,最關鍵的是,她一直認為那些人是黎宇的朋友。

“沒錯。”黎宇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可是哥哥你不讓我和他們做朋友,為什麽你自己要和他們做朋友呢?”沈南忻怎麽想就怎麽問。

“我?”黎宇茫然了,他沒想到沈南忻是這樣認為的。

“我和他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将來也不會是。”茫然之後的黎宇決定要将話和沈南忻說清楚。

“所以,你也不要和那些人做朋友,知道?”

“哦,知道,哥哥說不是朋友那就不是朋友。”沈南忻乖乖的點頭,雖然心裏有些想念巧克力和糖果,但現在黎宇說了,她就會聽話。

“乖,下午去給你買好吃的。”也不知道黎宇是不是真的看透了沈南忻的心裏,總之他是正中下懷的讓沈南忻立刻就開心了起來,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就像只小貓一樣的磨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父親

距離學校開學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學校組織即将入學的新生來學校報到,楊靜萍特意請了一上午的假。

本來這樣的事情黎宇是不需要來的,但沈南忻希望他可以陪着她,黎宇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學校折騰了一上午,報道領書去班級裏見了班主任,這一切對于沈南忻來說都是既新奇又陌生的。

她也不是不害怕,大概每個小孩子在即将要上學的時候都是有些害怕的,但只要是想一想這裏也同樣是黎宇的學校,他們之後可以一起上下學,害怕似乎就減少了許多。

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沈南忻一直都是蹦蹦跳跳顯得很興奮的樣子,楊靜萍和黎宇在身後看着,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疼愛。

中午楊靜萍帶着兩個小孩兒去吃了一頓火鍋,也算是為了沈南忻即将入學先小小的慶祝一下。

過幾天黎天民就出差回來了,到時候再正式的慶祝。

吃過飯楊靜萍去上班,黎宇如往常一樣帶着沈南忻回家。他們在路口的小賣店買了雪糕和沈南忻愛吃的話梅,等他們買完東西繼續往家走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家樓下證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挂着省城的牌子。

這個縣城不大,車子也不算多,尤其是好車就更是屈指可數的,所以當黎宇和沈南忻看到這輛看上去挺好的轎車的時候,都有些意外和好奇。

不過他們的意外和好奇也就只是讓他們多看了兩眼,并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可就在他們準備往樓梯口走的時候,從那輛黑色的轎車裏走下一個男人,在這大熱的天裏還穿着一身黑西裝。

穿着黑西裝的男人下車之後沒做停留,轉身就走到了後排,動作十分恭敬的将車門打來。

從車門裏面走下來了一個男人,穿着米色的休閑褲,白色polo衫。看上去是有些年紀了,不過依舊十分俊朗,歲月似乎只是為他增加了成熟的神韻,并沒有留下過多風霜。

這樣一輛陌生的車子載着幾個陌生的人突然來到他們家樓下,黎宇直覺使然的覺得好像是要發生什麽事情。

然而這一次他的直覺是那樣的準确,盡管他并不願意。

後下來的男人将黎宇和沈南忻攔了下來,也不管黎宇警惕的将沈南忻護在身後的舉動,目光只一個勁兒的在沈南忻身上打量。帶着探究,審視,和懷疑。

那眼神挺不友好的,至少被看的沈南忻是害怕的整個人都縮到了黎宇的身後,只露出一雙充滿害怕的眼睛。

“我們不認識你,你要幹嘛?”黎宇聲音很沉,但是警告,他已經在想如果這個男人突然發難的話他該怎麽護着沈南忻逃跑。

男人并沒有立刻回答黎宇,在這沉默的短短幾秒鐘裏,就已經足夠讓黎宇想出不下三種方法能讓沈南忻安全離開。

可是饒是他想好了對策,卻是萬萬沒想到男人會給他一個出其不意的回答。

男人說:“我有可能是沈南忻的爸爸。”

這句話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炸的黎宇和沈南忻腦袋瞬間就空白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或者是該說些什麽。

最後那個男人只留下一句 “讓你們家的大人來找我談”和一張黑色的熨燙了金邊兒的名片後就離開了。

揣着名片的黎宇帶着沈南忻回家了,原本的好心情也随着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而消失無蹤影。

沈南忻顯然還沒回過神來,一回到家就坐到了客廳的沙發裏,兩只眼睛直發直。

黎宇的心裏也亂,許多種想法來回來去的飛,但他偏偏一個都抓不住。連他自己都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兒事,自然也就沒辦法去替沈南忻疏解。

他們就這樣沉默的在客廳裏坐了一下午,甚至在天黑下來的時候都沒有人記得去開一下燈。

這樣的異樣楊靜萍剛一回到家就感覺到了,黎宇自然不會瞞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之後順便将那張印着沈光耀三個字的名片也遞了過去。

楊靜萍聽了也覺得意外,但她的意外和黎宇或者是沈南忻比起來還是要少一些的。她已經是個大人,當初沒有直接決定收養沈南忻也是有這方面的考量。

之前李丹榕一個女人帶着沈南忻突然出現在鎮子上,似乎沒親人也沒朋友,當時就有很多人對她們感到好奇。楊靜萍雖然沒問,但她心裏也是帶着疑惑的。

後來他們一家人和李丹榕關系好了,楊靜萍也試着問了幾次,但李丹榕都沒給她正面的回答,顯然是并不想說,楊靜萍也就沒再問了。

“我去回個電話過去吧,問問他是什麽意思。”楊靜萍說出了似乎是唯一的一種解決方式,黎宇和沈南忻也并沒有開口反駁。

打了電話的結果是那個男人在二十分鐘之後出現在了黎宇的家裏,非常直白的說明了來意,他準備帶沈南忻做親子鑒定,如果親子鑒定證實沈南忻确實是他的孩子,那麽他會帶着她離開,并且留下一筆錢作為這段時間楊靜萍照顧沈南忻的補償。

“你是怎麽知道沈南忻在我們家的?你和丹榕是離婚了嗎?”楊靜萍覺得自己該問一問事情的前因後果,至于補償什麽的她倒是覺得沒必要。

“這是我的私事我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外人,明天上午我會過來接沈南忻去醫院,因為要去省城城所以大概要晚上才能回來,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去。”男人的語氣淡淡的,卻始終帶着疏離,讓人聽着心裏挺不舒服。

楊靜萍沒想到會得到一個這樣的答案,縣城裏的人都很熱情,一家有事兒左鄰右舍的都會跟着一起出主意,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什麽隐私不能告訴外人.......

“好了,就先這樣,我先走了。”男人不再等楊靜萍說話,自顧自的就從沙發上起身向門口走去,茶幾上楊靜萍為他倒的茶水他從頭到尾都沒喝過一口。

黎宇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覺得怪異。他現在已經接受了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是沈南忻父親的事情。

其實都不需要什麽親子鑒定,那個男人姓沈,而且長相細看下來其實和沈南忻也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再想想李丹榕的模樣,沈南忻完全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混合體。

可是一個父親在尋找到自己失而複得的女兒時應該是這種态度嗎?剛剛那個男人的說法,與其說是在認女兒,黎宇反倒覺得更像是在談一筆生意,太公事公辦了。

男人走後黎宇的家裏又陷入了沉默,一直到楊靜萍去給黎天民打電話商量這件事情的時候才終于有了一點聲音。

那天晚上楊靜萍簡單的炒了兩個菜,但一個大人兩個小孩兒似乎都沒什麽胃口。吃了飯沈南忻就直接回到房間早早就躺上了床,從中午那個男人出現到現在,沈南忻還沒有表達過什麽,這讓黎宇很擔心。

“心裏在想什麽?”黎宇也跟着躺到床上,伸手将沈南忻抱在了懷裏。

“不知道。”沈南忻習慣性的在黎宇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方式,腦袋在他的肩膀上使勁兒的嗅了嗅,那動作有些像是小狗,但黎宇卻知道她是在不安。

“害怕?”黎宇試着去猜。

“可能吧,更多的是不明白。”沈南忻軟軟的聲音中帶了些疑惑,聽上去可憐兮兮的:“哥哥你說,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爸,為什麽當初會不要我和媽媽呢?為什麽我從來都沒見過他?為什麽這麽多年他都不來看我?”

在小小的沈南忻心中,爸爸的形象更多是來源于黎宇的爸爸黎天民,聲音很粗手掌很大,總是笑笑的從來都不生氣,每次回來都會給她帶禮物。

至于自己的爸爸?沈南忻是真的沒想過,這大概和她自打記事起就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物出現在生命中有關系。

面對沈南忻這幾個實在是太過難回答的問題,黎宇只能選擇沉默。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說。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總之你放心,哥哥會一直在,一直保護你。”給不出那些答案,黎宇只能給出自己的保證。

“嗯,哥哥這是你說的,不能變卦。”沈南忻輕輕的點頭,在黑暗中擡起手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是,絕對不變卦。”黎宇笑着答應着,并且也伸出了小拇指。

和黎宇拉了勾得到了保證的沈南忻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很多,她相信黎宇,只要是他說的話她都是願意相信的。

而在這個時刻給出保證的黎宇內心也是無比堅定的,他覺得自己一定能做到,就好像之前每一次給沈南忻保證的時候。

可是年紀尚小的他們這時候都還不懂,這個世界存在着太多太多的無奈,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并不是你想,你就能。

作者有話要說:

☆、離別

第二天在楊靜萍的陪伴下,沈南忻去了省城的醫院做了dna鑒定。對于一個還不滿六歲的孩子來說,dna鑒定到底是什麽沈南忻并不是特別清楚,只是大概明白那是用一種科學的方式檢驗她到底是不是那個突然出現在的男人的女兒。

可是不是自己的女兒都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确定嗎?父女關系為什麽還要被冷冰冰的針紮一下抽出血去才能化驗出來?

她真的想不明白,但至少她知道別人家不是這樣的,只有她才是。

鑒定的結果在一個星期之後出來了,證實了沈南忻确實是沈光耀的女兒。雖然黎宇一家都很舍不得沈南忻,但畢竟現在人家的親生父親出現了,他們總不好強行留下沈南忻,那樣法律怕是也不會允許。

而沈南忻對于這樣的結果則是無措又害怕,一片茫然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當然是不想離開黎宇家的,雖然現在那個什麽dna鑒定說她是那個沈光耀的女兒,但她其實根本還不認識他,基本就是個陌生人。

她不想走,但似乎這件事情并不是她想或者不想就能解決的。沈光耀的态度非常明确,既然沈南忻真的是他的女兒,那麽他就一定要帶她走。

不過沈光耀還是給了沈南忻一段時間的,讓她可以好好準備一下,等下一個星期再來接她。

在那一個星期裏,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怎麽去提沈南忻要走了的事情。這時黎天民已經出差回來了,他帶着兩個孩子去農村玩了一圈,晚上還破例去吃了一次平常楊靜萍都不怎麽讓吃的燒烤。

沈南忻依舊乖巧,沒哭沒鬧,只是笑容少了些,畢竟現在留在這個家裏的日子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她心裏舍不得。

一個星期過得很快,又是周一,也正好是學校開學的日子。原本這天沈南忻已經和其他的新生一起入學了,她也終于能和黎宇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了,但如今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早上八點整,那輛黑色的轎車再一次出現在黎宇家的樓下,只是沈光耀并沒有來,而是派了司機來接沈南忻。

黎宇在看到那名司機的時候眼神中就滿是擔憂,但他卻并沒有說什麽,只是安撫着情緒在即将要離別的這一刻終于爆發出來的哭得十分傷心的沈南忻。

“我不想走哥哥,我不想離開!”這是沈南忻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她絕少會這樣任性。

也正是因為一向都很懂事的沈南忻難得的表露情緒,才讓黎宇心裏覺得更加的難受。

但事到如今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用力抱緊沈南忻:“是,哥哥知道,但你也不是不能回來了,等你放假的時候你依然可以回來的呀,或者我們也可以去看你,我們又不是見不了面,平常你還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們時時刻刻保持聯系!”

這個家裏要論起來,黎宇大概是那個最不想讓沈南忻走的人,他和沈南忻的關系也是最近的。

但這一次不同與楊靜萍要送沈南忻去孤兒院的那次,現在是沈南忻的親生父親找來了,黎宇真的是沒有半點理由再留下沈南忻。

所以無論有多舍不得,無論有多放心不下,他也只能讓沈南忻走。

黎宇的話說完後沈南忻好久都沒回答,只是将腦袋縮在黎宇的懷裏抽噎着掉眼淚,像只可憐的小貓仔一樣讓人看得心疼。

一旁的楊靜萍早就掉眼淚了,如今見了這場面心裏就跟着更加難受。而一直都将沈南忻抱在懷裏的黎宇雖然沒哭,但眼睛已經紅透。

“好了,南南你乖,別哭了好不好?”盡管這個時候這樣的言語可能顯得蒼白,但楊靜萍還是出聲安慰着沈南忻,并且上前幾步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沈南忻終究還是那個沈南忻,她的堅強和隐忍要遠勝于其他的小孩子很多倍。盡管她的眼淚一直沒停,盡管她根本就不清楚坐上那輛車之後自己将要去到一個怎樣的家,和一個怎樣的父親相處,但她還是走了,只因為這是一個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她只是在走之前一遍又一遍的和黎宇确認,會經常通電話,會盡管多的見面,這仿佛是她能抓住的,最後的一根稻草。

沈南忻走了,在這個秋天還未真正到來的早晨。那天黎宇沒去上課,将沈南忻送走之後就一個人回到了屋子裏,那個曾經屬于兩個人的屋子。

他在裏面呆了一整天,等到晚上楊靜萍叫他出來吃晚飯的時候他才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心情當然很不好,楊靜萍和黎天民都很理解,所以并沒有去打擾他,甚至還說如果明天也不想要去學校的話可以多請兩天的假。

但黎宇并沒有答應這樣的提議,第二天他就如常的去上課了,只是拒絕了所有人晚上邀他出去玩兒的邀請,一個人背着書包拐到了少年宮。

少年宮的樓下有一家賣烤雞肉串的小攤子,以前沈南忻很喜歡吃也經常要黎宇買給她。

今天黎宇也去買了兩串,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那雞肉串的味道變了,遠沒有過去那麽好吃了。

沈南忻走了之後,黎宇就變得沉默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低迷,但無論是做父母的楊靜萍和黎天民,還是小川豆子那些朋友,都明白他的心情,畢竟他們都知道黎宇和沈南忻的關系曾經是多麽要好。

幾乎是同進同出的兩個人如今突然少了一個,就連他們看着都覺得不習慣,就更加別提當事人了。

大家都希望時間能沖淡離別的傷感,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時間帶來的并不是黎宇的恢複如初,而是沈南忻的徹底消失。

自從那天從黎宇家離開,沈南忻就音訊全無。原本黎宇已經和她約好了,等到了那邊的家了,都安頓下來了之後,就打個電話來給他。

當時的沈南忻是滿口答應的,但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将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那通電話卻始終沒有來。

黎宇着急了,黎宇能不着急嗎?每多一天對于他來說無疑都是一種煎熬。

他忍不住的去想沈南忻是不是出事了,在這份想象裏包括那個突然出現的親生父親是不是都是一場騙局。

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竟然就那麽輕易的同意了讓沈南忻離開,就算很艱難,他也應該努力的将沈南忻留下。

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等不到沈南忻的電話,又沒有她新家的電話,黎宇只能請楊靜萍按當初沈光耀留下的那張名片上的號碼打個電話過去。可是楊靜萍打了幾次,都是由沈光耀的秘書代為接通的。

一直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黎宇一家人才後知後覺,原來他們對沈南忻的那個親生父親實在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是天海市人,那個全國數一數二的繁華城市。然後便是盡管他沒說,但從穿着打扮和身邊随時帶着的助理司機中判斷出的,他是個有錢人。

除此之外,他們對于沈南忻那個仿佛是突然從天而降的父親幾乎幾乎一無所知。

“你也別自責了,人家後來身邊都始終帶着律師,就是要帶沈南忻走,一大堆資料我們看都看不懂,我也不是沒想問,但一問人家就用一句“這是隐私”來堵得我啞口無言。”眼看着黎宇吃不下睡不着,做什麽都沒心思的樣子楊靜萍心裏着急。

她了解自己的兒子,他聰明,腦袋瓜子夠用,而且還有一份其他同年齡的孩子都沒有的冷靜和淡定。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黎宇這樣控制不了自己,她是真擔心。

“而且人家一看就是很有錢很有身份的,沈南忻又是他女兒,虎毒還不食子呢,他不會對沈南忻不好的。”楊靜萍這話說出來,也不知是在安慰黎宇,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媽,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這些都不能說明為什麽沈南忻沒有給我電話,她答應了我的事情還沒有食言的,況且只是一個電話而已。”黎宇覺得自己心裏的那根弦已經被拉扯到最緊了,但凡他能稍微的讓自己松一點,他都不會讓自己的爸媽擔心,他現在真的恨不得立刻就趕到天海去。

也許是老天也看到了黎宇的幾近奔潰,在第二天楊靜萍再一次嘗試撥打沈光耀電話的時候,終于不再是秘書接聽的,而是沈光耀本人。

盡管聯系到了沈光耀,從而得知了沈南忻的近況,但楊靜萍卻不知道這對于黎宇來說是否稱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沈光耀說沈南忻很好,她上了一所雙語教學的貴族學校,雖然是寄宿的但她适應的很快,和同學老師也相處得很好,而且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至于說她為什麽一直都沒聯系黎宇,沈光耀說他也不清楚,寄宿學校和家裏都是有電話的。

楊靜萍想或許沈南忻是忘記了家裏的電話,便請沈光耀代為轉達,沈光耀也答應了。但那之後又過了好幾天,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眼看着黎宇越來越着急的仿佛熱鍋上的螞蟻,楊靜萍幾番掙紮之後,終于将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沒有別的任何客觀原因讓沈南忻沒有辦法打電話,那麽理由只有一個,就是沈南忻不願意再和他們聯系了。

盡管楊靜萍覺得這不太可能,但她真的想不到其他的解釋。

聽了楊靜萍的話之後,黎宇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是他唯一沒有設想過的可能性。在他的觀念裏,沈南忻離不開他,就好像他也會每天忍不住的想沈南忻一樣。

但難道不是這樣?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黎宇突然覺得心裏很疼,一切都仿佛被颠覆了一樣讓他措手不及。然而此時的措手不及其實才只是一個開始,之後發生的很多事情,讓他都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想沈南忻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神秘的新生

九月中旬的天海市剛剛脫離了炎熱的高溫,只是因為地處南方所以還沒能感受到秋天的涼爽,樹葉也都是綠油油的,還沒有秋天該有的金黃。

實驗高中是天海市排名第一的重點高中,能考進這間學校的學生從某一方面來說一只腳就已經邁進了大學的校門。

不僅有良好的師資力量,實驗高中的校園也是非常漂亮的,而且就處在天海市一條特別繁華的主幹道上,卻因為有綠化帶和成排的松樹隔着,做到了真正的鬧中取靜。

九點鐘,已經早就過了上課的時間,但實驗中學的副校長和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卻站在門口,看着一輛正在向他們緩緩駛來的黑色萊斯萊斯。

高中的學生已經有了完善的自我心理,甚至因為正處在叛逆期所以自我心理還會無限量的膨脹。

他們的想法很容易極端,也很容易被其他外在的和他們本身不同的人事物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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