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路截胡

正值盛夏,烈日灼烤着整個城市。

龍騰大廈二層辦公室的感應門自動打開,身着黑裙的女人姿态挺拔如細柳,細白脖頸弧度優美,她一進事務所,便有各異目光朝她投去。

盛雀歌不動聲色的抹去鬓邊汗珠,踩着高跟鞋往裏走。

那些刻意壓低的議論也就此飄進她耳裏。

——“她運氣也太好了吧,今天這個案子主任也要讓她跟。”

——“這案子可棘手得很,她要是處理不好......啧。”

——“而且那位爺可難伺候,上回咱們主任帶着楊律去都吃了閉門羹,這回總算把人請到咱們所來......帶她一個剛畢業的新人,我看啊,也是看她這張臉長得好。”

盛雀歌面色不變,眉眼細致的蕩着桃色,裹挾了三分冷意兩分清冽,又美又飒。

她走過的辦公位,所有男人都在偷偷瞄她。

繞過蜿蜒走廊,盛雀歌最終在會客室前站定,擡手敲門,冷靜規律,自持沉穩。

“盛律,快進來,正等你呢!”

來開門的是主任秘書,見着她就開始擠眉弄眼,所有含義都在表情裏了。

盛雀歌輕輕點頭,唇邊挂上一抹淡不可見的笑。

在這之前,盛雀歌對今天這個訴訟案件的印象也僅限于涉及到建築設計領域的抄襲行為。

這樣的官司很難打,事務所裏之前有不少經驗豐富的律師都試圖嘗試。

但當他們知道這次需要面對的被告以及代理律師團隊之後,基本都打消了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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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雀歌還沒資格接手這樣的案件,她經驗不多,現在也就是負責一些以調節居多的小案例,今天倒是天降大運。

是福是禍,也尚未有定論,只不過她被主任點名來負責,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機會。

會客沙發左右相對,左邊坐着主任和楊律師,兩人表情嚴肅,氣氛凝重。

右邊則恰好相反,輕松惬意的不像是正在商讨案情。

盛雀歌的目光剛掃過去,就對上一雙淡漠冷然的狹長丹鳳眼,男人像只蟄伏的獸類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掌心的火柴盒,目光沉而冷,莫名顯得森然。

寬大沙發裏就坐了他一個,雙腿交疊着翹起,嘴角讓若有似無的弧度讓人不住的心驚,只覺他鋒利五官下的匪氣過分駭人。

他身邊站着的是代理律師,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看便是業界精英,态度也畢恭畢敬。

“小盛啊,快過來坐。”主任難得的和藹可親,他摸了摸日漸稀少的發際線,笑的別有深意。

盛雀歌平穩的收回視線。

她剛挨着沙發角坐好,就聽主任繼續說:“賀先生,其實這事兒我們覺得最好私下裏調解,您這邊要是也有此想法,咱們就不走訴訟流程了,也節省大家的時間是不是?”

盛雀歌垂眸,不禁覺得現在的角色對調了,他們作為原告代理方,倒像是在低聲下氣求被告。

不過……她的感覺也沒錯,主任的意思就是想大事化小的。

沙發上的男人并未回應,依舊專注于手中小玩意兒。

而他的律師團隊已經開始引經據典,分析雙方優勢劣汰。

他們于五分鐘後得出結論:“從已有證據分析,原告的訴訟理由在法庭上得到法官支持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

這話說的堪稱嚣張,也不給半分情面,要換作其他場合,雙方也就不歡而散直接法庭上見了。

可今天這情形......

盛雀歌餘光掃到主任臉上堆起的笑後就知道,他們這回注定了得低聲下氣。

也對,被告的是全球頂級建築事務所HG,他們在全球超過四十個城市都有屬于自己的事務所,旗下員工數萬名,每年利潤數百億。

至于他們重金聘請的律師團,每個人單拎出來都是業界響當當的人物。

這樣的最佳陣容,的确比盛雀歌所在的這間只有二十幾個人的律師事務所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賀先生,這個事兒,咱們肯定還有商量的餘地是不是?”主任陪着笑,努力調解。

盛雀歌終于忍不住擡眼,看向對面姿态閑适的男人。

衆人都嚴陣以待,他倒好,盯着那火柴盒看的認真,黑瞳顯然已經失了焦,困倦又慵懶。

這人模樣的确生得出衆,眼尾勾起弧度都能自成旖旎風光。

作為HG的老板,他今天出現在這裏已經是屈尊降貴。

盛雀歌都不知道主任是怎麽把人請來的,之前幾次都吃了閉門羹,導致整個事務所都籠罩着一層愁雲。

“兩天之前,已經有記者在跟蹤此事。”男人終于回了神,開口時也仍然散漫。

但沒有人敢因此輕視他所說的話。

律師團隊中有人适時解釋:“HG的設計師被起訴抄襲,業內年度大新聞,預計将會為HG帶來數千萬損失。”

主任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建築設計的抄襲和侵權界定很困難,這場官司原告的立場本就很尴尬,原告認為HG的設計師抄襲了自己多年前未公開發表的設計方案,但目前證據不足,勝訴概率很低。

若不是HG還壓着消息,事情早鬧得滿城風雨,假如HG反過頭來起訴污蔑,那這事兒就更複雜難處理了。

這個侄子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主任在心底抱怨,但也沒了其他辦法,秘書便咳了幾聲,拼命朝盛雀歌示意。

嘆了口氣,盛雀歌揚起唇,盯着對面的男人說:“賀先生。雖說我們都知道根據現行的法律條文,要證明建築設計的抄襲很難,但......我想我們還是有談下去的必要。”

她一笑,精致眉眼也跟着生動起來,美豔無比,勾魂攝魄。

那些精英律師們差點看的眼睛都直了。

盛雀歌身子向前微傾,姣好身段似花枝般柔軟,那雙透亮杏眸裏卻是閃過了凜冽暗光。

“您說呢,賀先生?”

紅唇微啓,貝齒光澤閃耀,在場的人無不想,這哪裏是在談案子,分明就是在勾人魂兒。

男人面色不變,好像忽然沒了興趣一般将那火柴盒扔開,撚着指腹,靜靜直視盛雀歌的眼。

半晌後,他站起身道:“給貴所二十四小時時間處理此事。”

男人說完便走,他的背影高大挺拔、腰身精瘦,襯衫西褲穿在他身上,像是歐洲中世紀的貴族服飾,有着內斂的奢華質感。

律師團一行人也趕緊跟上,就這麽浩浩蕩蕩離開了會客室。

盛雀歌不緊不慢地沖主任說:“我先出去一下。”

主任連忙點頭,一秒都沒耽誤。

地下二層停車場,盛雀歌目标準确,徑直走向那輛黑色賓利。

她撩了下長發,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你不會真要起訴我們事務所吧?一共不到三十個人,接這個案子還因為原告是主任的侄子,不得不接,其實拿點兒錢就解決的事情......”

話未說完,盛雀歌已經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下巴。

“誰教你這麽沒禮貌的跟我說話?”男人的聲線清清冷冷,讓人不寒而栗。

盛雀歌哂了一下,接着說:“賀予朝,賀大佬,您就行行好,別跟我們這種小事務所一般見識,我們真擔不起,我主任上回碰見我上你車了,這次才找我來,可他又不知道我出面頂不了用......”

明明是清冽舒服的嗓音,聽到賀予朝耳朵裏,卻怎麽都不算悅耳。

賀予朝粗粝的指腹在盛雀歌細膩的皮膚上摩挲,神情幽然:“今天這麽有自知之明了?一個月前你闖進我房間的時候,沒見你這麽知道好歹。”

盛雀歌沒話說了。

一個月前那事兒,她着實理虧。

那天龍城某位富豪的閨女訂婚,宴請龍城各界名流。

盛雀歌的後媽陸婉千方百計終于得到了一張邀請函。

這還是在牌桌上摸來的,她把邀請函給盛雀歌的妹妹時,千叮咛萬囑咐。

“月歌,賀家那位這回要親自去,這個機會你千萬要抓住。”

盛月歌的語氣勢在必得:“放心吧媽,只要能搭上他,我看盛雀歌那個小賤人還怎麽嚣張......”

後媽又把整個計劃重複一遍,那心急的态度可見一斑。

盛雀歌等兩人出門置辦服裝,才悠悠支開傭人,去陸婉和盛月歌的房間把竊聽器拆走。

她就知道這兩人近段時間鬼鬼祟祟準沒好事兒,原來是找到了攀高枝的機會。

盛雀歌笑的涼薄,她這人心眼極小,當初的仇,肯定要十倍的讨要回來,這還只是個開始而已。

......

宴會當天,盛月歌妝容精致,花大價錢置辦的造型讓她在一衆名媛中也絲毫不落下風。

她提前就打聽到,賀家那位身份尊貴的爺,就在二樓某個房間裏。

宴會主人要同那位談生意,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提前買通了別墅的侍者,盛月歌成功拿到房卡。

“房間裏的香熏點上了吧?”她笑的得意。

那玩意兒裏面添了佐料,保證藥效驚人。

“您放心。都準備好了。”

盛月歌自信滿滿,卻沒想,被人半道截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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