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非得已

作為圈裏人，溫煜絕對算不上鋼鐵直男, 他雖然只喜歡女人, 但是他能看懂同性間釋放的信號。幹他們這行的, 三教九流都有接觸，同性戀算的了什麽，他還和同性戀的朋友一起抵足而眠過呢。

所以, 顧帥看他的目光, 他懂的, 很早很早以前, 就懂了。

然而。

他不打算接受。

他的人生規劃裏沒有和男人過一輩子的準備, 因為好奇和男人維持短暫的超友誼關系，尤其是上床, 他一想起就很抗拒。在明知道顧帥心思的情況下和他繼續來往, 大約真的是這個人太适合做朋友了, 到了如果沒辦法維持友誼，他會很失望的程度。

可是, 任何的容忍是有底線的。

顧帥可以惦記着他, 他也可以裝傻，只要不捅破那層窗戶紙, 一切都好說。

幸好沒有。

溫煜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桌子上的時候, 對着顧帥笑，很慶幸顧帥忍住了，否則今天就要白忙活了。再好的朋友，如果坦明了告訴你, 他只是惦記你的屁股，估計換誰都擺不出好臉色來。

兩個人都在裝傻，兩個人都在努力活躍氣氛，這頓晚餐吃得竟然還不錯。

晚上兩個人喝了一點酒，顧帥最近沒有比賽，順利解禁，酒過三巡，顧帥說：“局裏今天上午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去參加大臺的節目，好像是端午晚會，和其他的亞冬會冠軍一起上臺唱歌，我還有三句獨唱呢。”

“什麽歌？”是這個理，最近這些體育明星天天上頭條，早晚要開始商演，去大臺參加晚會，就是第一步。

“情非得已。”顧帥說着，将視線落在筷子上，耳廓一點點地紅了。

說實話，酒喝得有點兒上頭的溫煜，沒能第一時間明白。

“就是……”

顧帥細如蚊蠅地哼哼了兩聲：“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

溫煜渾身跟過電似的，雞皮疙瘩瞬間爆開，從頭到腳的汗毛都矗立起來，酒瞬間醒了了一大半。

卧槽了！

顧帥停下歌聲，他醒了下嗓子，擡頭看着溫煜，尴尬地笑：“我不會唱歌，唱的不好聽。”

溫煜盯着顧帥看了很久，像是想要把人看穿。你這是在拐彎抹角的表白嗎？別逼我大半夜的把你年出門去。

顧帥很尴尬，又把頭低了下去，幾乎快埋到桌子下面。

溫煜蹙眉：“端午晚會？怎麽會唱這首歌？”

“他們指定的。”

“确定？”

“咳，嗯。”

誰給他瞎出的主意，追小女生呢？一點也不浪漫，尴尬到想要跳過電舞的感覺啊，好不好！

“那你唱的哪三句？”溫煜已經放下了筷子，雙手抱在胸口，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狐貍眼眯着，好整以暇地看着顧帥。

顧帥擡起頭。溫煜以為會看見一張大紅臉，結果顧帥的臉色很正常，就連耳廓的那點血色都退了下去。他醞釀了一下，目光平靜地唱道：“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溫煜的喉結滑動，聽得反倒眼眸閃動了起來。

尬的。

三十四歲的老男人了，冷不丁聽到個小年輕對自己唱情歌，雖然性別不太對，可是其實內心也隐隐有點兒期待的。最起碼也希望看見，面前的始作俑者一副嬌羞的模樣，對于他這種劣質的惡人來說，才能夠爽快。可誰知道，擡起頭的顧帥表情自然，目光平靜，就好像之前都是自己的錯覺一樣。溫煜很囧，老子都準備掀桌子了，你竟然只是找我練歌？

端午節唱《情非得已》，有這個可能嗎？

溫煜想了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大臺的端午晚會，基本都是老歌新唱，再邀請一些明星過去表演，意思意思熱鬧一下就行。如今休閑娛樂百花齊放，大臺的收視率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幾乎可以說是破罐子破摔，除了抱着春晚不松手，還有什麽節目能夠和財大氣粗的地方衛視比。

溫煜分析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醒了醒嗓子，說：“确實唱的不好，調都沒在線上，你還得練練。”

顧帥苦惱地說：“怎麽唱啊？”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只~只~只~，聽見沒有，發的是這個音，從這個位置發聲。”溫煜指着自己的脖子，然後又去指顧帥的脖子，手指摸到燙熱的肌膚，顧帥的眼眸閃動了一下，溫煜說，“大約就是這個位置了。你的第一個音必須得發準，那是基礎，之後的才好唱。你試試，每個人聲線不一樣，也可能有差別，我聽一下，你要是還唱的費勁，我給你改。”

顧帥還真就一絲不茍地唱，不過可能上帝給他開了門，就忘記開窗戶了，顧帥的音感不是一般的差。溫煜說了半天，兩個人從面對面地坐着，變成了并排坐，溫煜手把手地教了半天，也只能說是略有改善。最後無計可施的溫煜，只能現從網上下了一個樂器的軟件，手指在手機屏幕的琴鍵彈動，将音一個個地找了出來。

再擡頭，顧帥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說：“煜哥，你唱歌那麽好聽，還會彈琴呢？”

溫煜笑道：“當時為了追一個藝術系的女孩兒，結果好不容易折騰入門，人家出國讀書去了。”

“初戀？”

“對啊，最美好的白月光，她今天要是回來找我說要跟我在一起，我明天就敢帶她去民政局。”溫煜拐彎抹角地提醒他。

“怎麽認識的？”顧帥表情不變。

“大學同學。”

兩個人就這個話題聊了一會，溫煜猜不出顧帥的心情，因為這期間顧帥的表情一直平靜，而且充滿了好奇。溫煜只是一個勁地想要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什麽情非得已，什麽愛上了你，說實在話的，剛剛那會兒時間，真不是一般的暧昧又尴尬。

等聊完了初戀，又繼續認真的練歌，顧帥真的很認真，唱得不好還會很沮喪，眉心緊緊地蹙着，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溫煜只能又将那份別扭的心思壓了下去，專心的幫顧帥找音。

半個門外漢帶着一個完全的門外漢，花費了一個多小時才知道，顧帥的嗓子竟然要高出兩個音才最合适。像是攻克了一個世紀難題，兩個人都很開心，又将歌從頭到尾唱了一遍，溫煜心裏的別扭最終還是散了。

“再來一瓶，慶祝一下。”

“謝謝煜哥。”

“客氣什麽，喝了！”

顧帥這次直接在溫煜這裏住了三天，溫煜白天還要上班，他就一個人在家裏看電視玩電腦，等下班回來，菜已經買好了，洗幹淨擺在了料理臺上。顧帥最喜歡買肉，厚厚的肉，有雞肉、牛肉和魚肉，倒是看不見豬肉。溫煜稍作休息，就下廚做飯，魚肉清蒸，雞肉咖喱，牛肉爆炒。等到暮色降臨，熱騰騰的飯菜上了桌，也不喝酒，兩個人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吃飯，顧帥一個人可以吃掉一條兩斤多的魚。

午夜夢回。

溫煜突然驚醒，想起隔壁正在酣睡的男人，竟然有種奇妙的悸動，似夢境一般，隐約有着幾分的幸福感。

果然單身久了，男人也可以用了嗎？

唉！

顧帥最後一天離開，就要去大臺提前錄節目，溫煜揉着他的腦袋說：“別緊張啊，我們練習了好幾次，你唱的很好，記得一定要和導演說，他會幫你調音的。”

“嗯，謝謝煜哥。”顧帥揉着剛剛被溫煜揉過的地方，抿嘴笑着，低頭穿上了鞋。

溫煜還有點舍不得。

“有空了再過來住，別和我客氣。”

“嗯。”顧帥點頭，颠了颠肩膀上的背包，轉身走了。

腳步聲漸遠，溫煜轉身關上門，看着眼前突然空曠下來的房間，迫不及待地就摸出了手機。

“嗨，晚上有空嗎？”

“……”

“搓一局。”

“……”

“哎呦，能有什麽事，就是手癢了，晚上得來啊，反正老婆都沒有，你一個人在屋裏幹什麽，撸嗎？”

等到了晚上，溫煜外帶了不少的鹵菜燒烤，屋裏湊了五個人，一邊撸串一邊麻将。

梅梅在邊上開着電視看，周彥晖是被湊數叫過來的，奈何手氣最好，如今已經賺走了未來一周的飯錢，笑得嘴都合不攏。

溫煜輸的最多，不爽地酸他：“要不是我叫你，你能贏這麽多嗎？情場失意才賭場得意，梅梅回去把錢都收走，一分錢都不給他。對了，你知道你們家周彥晖還有私房錢嗎？一起收走。”

梅梅來溫煜家裏也不止一兩次了，盤腿坐在沙發上，姿态放松，笑嘻嘻地轉頭說：“煜哥，不是我說，你的思想太老土了。現在男人身上出去能沒有一點錢嗎？能存下私房錢是他的本事，我不管的。前段時間，他還用私房錢給我買了一對兒耳環，可漂亮了。”

所有人都在笑溫煜挑撥離間沒有成功，周彥晖高興的跑過去親了梅梅一口，單聲狗溫煜遭受暴擊10000點。

梅梅抿嘴笑着，手裏的遙控器按的飛起，明顯開心的不行。溫煜蹙眉看着手裏的牌，視角的餘光突然看見了梅梅正好換到的大臺頻道，急忙開口：“等等，就看這個頻道。”

“端午晚會？就是唱歌跳舞，有什麽好看的？”

“有朋友上節目，我看看，他首秀。”

“誰啊？”

“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