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才下過雨,地上泥濘,腳在鞋裏感覺泡得發脹,走起路來咕叽咕叽的響,看見有水坑也直接剁了上去,一雙鞋本就能踩出水來,也沒必要估計着什麽水坑,于白走過一排墓碑,最後在邊角上的一個停了下來。

經過昨晚大雨的沖刷,墓碑變得很幹淨,上面照片上的人還是笑得極其溫柔,于白把放背包裏的玫瑰花拿了出來,為了在路上不弄壞,用紙小心翼翼的裹了好幾層,“昨天晚上下了這麽大的雨你也這麽笑着吧,這樣想想,大晚上你這樣笑着還怪吓人的。”

于白把玫瑰花放在碑前,從上面摘了一朵放自己兜裏,“你說別人送的玫瑰花都會有好運氣,走桃花運,可你兒子摘了那麽幾年也沒見走什麽桃花運,你是不是在诓我啊?”

“(⊙o⊙)哦,對了”于白突然想起又說:“桃花沒有,但有個男的在追你兒子,你說我要是答應了你棺材板會不會按不住,爬出來又把我拉去看心理醫生?”

于白放了花坐在了墓碑旁邊,“還有啊,我拒絕那個人會死的,你不知道我拒絕他都死四次了,死的感覺真的不好受,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什麽也感受不到,死的時候也很難受,那多痛啊……”

于白看了一眼照片,“媽,你死之前沒力氣喊的時候,有沒有後悔在自己手腕上割了那麽深的一刀?有沒有後悔沒親自看見自己的兒子去跟你找個兒媳跟你生個寶貝孫子?”

于白把頭埋在膝蓋裏,“我不是說了我好了嗎?我不喜歡男的了,我不像于晉先那樣,結果你還是走了,招呼都不打一聲兒,我說你是不是以為我說好了,你就可以放心的離開,什麽也不管,自顧自的就走了?”于白擡起頭,“早知道我就說自己沒好了。”

于白轉過頭看着照片上的人,“你看吧,就算你兒子喜歡女的,也有男人來勾引你兒子。”

“還有啊,你留下來的錢我可一分都沒敢動啊,于晉先一直想着這錢呢,你說我要不要給他?”于白停頓了一會兒又說:“估計你也不願意給,要給你就不會把錢留給我了。”

于白聲音越說越小,“上次清明節沒回來看你,原本以為你會在夢裏來收拾我,結果連個影子都沒夢到,這幾天我又是風吹又是日曬的跑來看你,你該不生氣了吧,還有我現在感覺有點累你讓我在這兒先歇歇。”說完于白頭挨着墓碑睡了過去。

“小夥子,醒醒……”一掃墓地的老大爺拍着于白肩膀,于白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老大爺看着人醒了可算是放了心,“你這額頭燒着呢趕緊的起身,唉喲這還坐這濕地上……”

于白撐起身子起來,跟老大爺道謝謝,“沒事,就是有點困。”

老大爺指了指他的衣兜,“你兜裏的手機剛剛一直響呢,見你沒動靜就來看看,發着燒就趕緊去醫院別在這兒待着了。”

于白笑着回答:“诶,好,你忙你的去。”

老大爺看着人醒了也就放了心,拿着個掃帚又去掃墓地,于白把手機摸了出來,是陳一打來的電話,有十來個,于白吓得趕緊撥了回去。

電話一通于白還沒來的急開口,對面就是一通吼,“你幹什麽呢!”

于白被陳一這麽一吼給吼懵了,半晌沒說話,對面又傳來聲音,“于白?”這次沒吼,不過依然能感覺到對方的火氣。

“……師兄,我睡着了沒聽見。”

陳一聽到了于白的聲音歸于平常,“你現在位置在哪兒?”

于白有些疑惑,不過還是老實答道:“我看我媽呢,在墓地。”

陳一又問:“叫什麽名字?”

于白更疑惑了,“怎麽了?”

陳一随即說:“我到你這邊來了,我過來接你。”

于白聽了陳一的話以為聽錯了,“師兄你再說一遍,我沒怎麽聽清。”

陳一也沒之前那麽不耐煩,反而挺有耐心的再說了一遍,“我到你這兒邊來了,在哪個墓地?我過來接你。”

于白報了地名後挂了電話,出了墓地到路口等着,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于白看見了陳一的車,要是再等不來他該以為自己燒得出現幻覺了,陳一把車停在他面前讓他上車,本想坐後面陳一一句坐前面,他就坐了前面。

于白上了車陳一才看清這小孩什麽樣子,穿的那雙鞋濕得看起來重了好幾斤,陳一也沒開口直接彎下身把于白的鞋跩了下來,本想直接扔窗外,提手的時候發現這樣的行為似乎不太好,直接又扔後座去了。

陳一一肚子的火,一雙腳皮都被泡得發白了,又看見濕了一大半的褲子,“把褲子脫了。”

于白聽了有些不願意,脫鞋就算了,這褲子脫了算什麽事兒?“褲子就不脫了吧。”

“信不信我親自上手。”陳一準備脫他褲子。

于白趕緊攔住投降,自己把褲子脫了,還好他穿的是一條大褲衩,若是他穿了個三角褲什麽的那就……唉……不好說,畫面不太好。

陳一又看他臉色不太正常,伸手去摸他額頭,于白沒擋的住,心裏想着這下完了,旁邊人冷呵了一聲,“你這是要把自己燒成仙?我就說你心這麽大怎麽在墓地睡呢。”

于白把臉撇向窗外沒說話,陳一也不再理他,直接導航了一個最近的醫院,把車開了過去。

到了醫院于白在一邊挂水,陳一坐在另一邊,不過沒看他,直接閉着眼睛在那補覺,這人是連夜趕過來的吧,應該昨天晚上通了電話就出發了,到這兒可得開一夜的車。

于白看着吊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的滴着,順着塑料管流進血管裏,整只手都涼嗖嗖的,說的是三十八度還是三十八度五?燒到多少度有些記不住了,平常感冒一包沖劑就解決了,估計這回是真折騰慘了。

半個小時後在旁邊補覺的陳一起來看了看吊瓶,看了之後又坐回去繼續閉着眼睛補覺,于白就幹巴巴的看着他,可這人就沒一點兒反應,他想尿尿啊!

于白又動了動,看着這人還是沒反應,算了,還是自立根生。

于白拖住手,又墊起腳去取玻璃瓶,看了眼陳一,這人還是沒動靜,自己一只手輸着液一只手舉着瓶,這樣去了自己也沒法兒尿啊!

廁所應該有挂吊瓶的吧,于白抱着僥幸的心裏決定踏向廁所。

“開一下口叫我會死嗎?”陳一睜着眼睛盯着于白。

于白讪笑道:“你這不是睡覺嗎,怕擾了你休息。”有過前幾次的經歷,覺沒睡好的陳一會變得有些暴躁,晚上若是到了時間沒睡這人也是這模樣,跟精分了似的,重點是惹不得,跟炮仗似的一點就着。

陳一起身接過他手上的吊瓶跟着他去廁所,于白開始放水,看着自己還穿着條褲衩,嘆了口氣,不過還是慶幸,不僅是條褲衩還是條大褲衩,讓他避免了不少尴尬,不過就算是褲衩,他裏面還是什麽都沒穿放着空擋啊,本質上它還是條內褲。

被一個人在旁邊看着尿尿本是一件挺不好意思的事兒,不過陳一全程都木着張臉,于白心裏那點兒不好意思就完全沒了,他的不好意思倒是顯得自己矯情。

于白尿完又回去坐着,陳一依然在一旁補着覺,上次生病這人來接他的時候還帶來了粥,那藥粥還蠻好喝,想着就突然感覺有點餓了,這兩天他好像又沒怎麽吃飯。

咕嚕嚕~咕嚕嚕~

于白一頭黑線,這肚子還真給力,一想到吃的就開始叫嚷,趕緊用手捂着肚子,沒用,還在響,轉過頭看陳一,這人又盯上了他。

一秒,兩秒,陳一起身,“乖乖的在這兒坐着,我去買吃的。”

于白趕緊拉住他,“不用不用,再過半小時就輸完了。”

陳一拍了拍他的手,“我也沒吃,等着吧,我去醫院的食堂買,很快的。”說完就過了走廊出去。

于白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就見陳一提着幾個包子兩盒稀飯,還有兩個雞蛋回來,于白因為就一只手方便,啃兩口包子又放下去舀稀飯,吃個東西跟打仗似的,好在輸水的是左手,否則他恐怕要直接上嘴吸了。

陳一在旁邊有些看不下去,“你就不能一樣一樣的吃完先?”

于白恍然,“也是哈,可能被燒糊塗了”說完開始專心的啃包子。

陳一吃了幾口就沒在吃了,看着于白還在吃皺眉道:“你這是又沒好好吃飯?”

于白沒做聲,繼續啃着包子,大概是輸了水的原因,人也變得挺有胃口,等把嘴裏的包子咽了下去才說:“吃了啊,不說昨天晚上吃的紅燒排骨嗎?”

“感情這紅燒排骨是為你踐行呢。”陳一起身看了看藥瓶,馬上輸完了。

于白用包子堵着自己嘴,表示自己沒空搭理誰,嘴忙着呢,陳一也沒直接拆穿他,直接去叫護士過來取針。

兩人出了醫院後陳一直接問他,“直接回去?”

于白猶豫了一下反問:“回哪啊?”

“這要問你。”陳一伸手撸了他一下腦袋,頭發長了,沒之前那麽紮手。

于白想了想,“回去吧,你不是還要上班嗎?”

陳一開車門讓于白做進去,“不上班,劉主任放我大假。”

于白疑惑了,“他為什麽放你假,诶,還有我突然沒去報道,他有意見沒?”

陳一回他:“他說讓你另謀生路。”

于白聽到着急了,“怎麽就另謀生路呢?不是……好吧,怪我自己。”正郁悶着然後看着陳一笑了,“你又耍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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