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待尤裏進了屋,桑德斯本以為森椮會最先走過去,可那矮小的男人只是遠遠看着,并沒有接近的意思,桑德斯于是看向艾克,那狼人陰沉的幾乎能冒出黑氣來。

桑德斯于是自己過去了。

“艾克同意和森椮解除伴侶關系了,你幫他們做一下公證,然後把相關文件辦了,再告示出去。”桑德斯有條不絮的說道,雖然他從來不過問部落的事,可懂得一點都不比尤裏少。

其實他也曾受過相關的培養,酋長候選人從來都不可能只有一個,只不過後來他主動退出了,其他候選人又相繼被尤裏擊敗,才成了确定尤裏的狀态。

而他和尤裏的親密關系也是在那段期間急速成長起來的。

尤裏并不吃驚,當他看到三人在他屋裏時他就已經料到了,只不過還是在心裏感嘆了一聲,佩服桑德斯居然能這麽快就說服艾克。

“行!”尤裏注意到艾克的臉色很不好看,為了防止他後悔,他迅速去了書房拿出紙筆做手續。

好在艾克沒有反悔,盡管他心底極度不願,但獸人對承諾的重視讓他硬逼着自己簽下了那份解除伴侶關系的文件。

森椮什麽都不懂,他看不懂紙上的鬼畫符,甚至沒怎麽聽清尤裏說的那些公證詞,他有些拘謹,還有些興奮,等尤裏把印泥拿出來以後,他立馬“啪”一巴掌把自己的手印蓋上去了。

“你看過這份文件了?”靠在書櫃上的桑德斯問他,語氣懶懶淡淡,竟然透着一絲不爽快。

森椮搖頭,不太好意思的回答:“我、我不識字……”

“那尤裏剛才念的那些你認真聽了?”桑德斯又問。

森椮也許腦袋不聰明,但并不遲鈍,他看出桑德斯的态度有些怪異,因此開始不安:“我……沒聽懂一些詞……”

他腦袋笨,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勉強能和人溝通,而別人語速一快他就發懵了。

“其實那是賣身契。”

森椮大吃一驚,看着桑德斯的目光變得惶恐起來,而後又尋求依賴似的看向尤裏,後者一臉好笑,連忙張嘴安撫:“你別聽他瞎說,不是賣身契。”

尤裏說完把那份文件收進了抽屜裏:“好了,你現在已經恢複自由之身了,明天我就告示出去。你和艾克先出去,我和桑德斯談一些事。”

森椮慌張不已的心情随着他的話安寧下來,他對尤裏露出一個笑,又不大高興的瞪了眼騙他的桑德斯,繼而腳步輕快的轉身出了書房。

心情沉重的艾克随着他一并出去了,等書房裏只剩下尤裏和桑德斯兩人了,尤裏才稀奇的問桑德斯:“你剛才幹嘛吓他?你對待雌性不是一向主張溫柔體貼嗎?”

“看他一臉懵懵的就把手印蓋下去了,就忽然……有點兒生氣。”桑德斯說道,心想當初森椮大概就是這樣和艾克結伴的,還沒搞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就已經把一切變成了既定事實。

“生氣?”尤裏愈發稀奇起來,在桑德斯身前轉了轉,“原來你會生氣?”

桑德斯笑着罵了他一句:“滾,誰不會生氣?”

“但我幾乎沒見過你生氣。”尤裏直直看着他:“你總是挂着笑,看着對誰都很好,其實心底根本不在意。相反的,你生氣了,說明你把他放到心裏去了。”

“不過是可憐他罷了。”桑德斯很平靜,态度坦坦蕩蕩,只聽他繼續說道:“我明天就開始給他找一個能善待他的家庭。”

“嗯,我這邊也會幫忙找的。”尤裏點頭,看桑德斯的眼神仍帶着些打量,不過他并沒有深究,而是和桑德斯談了一件事。

原來部落外部的圍欄經過這十幾年的腐爛受潮加蟲蛀,已經失去了最初的牢固,所以尤裏打算趁這次飓風整頓部落的時機,把這圍欄也給重建了,省的拖延着日後出現問題,而修建圍欄的木樁必須又直又粗又長,森林裏大部分樹種都不符合要求,只有南邊一帶的沼澤林長有這種,但那裏鱷魚衆多,所以必須要部落裏最強悍的獸人前往伐木,尤裏便希望由桑德斯帶隊。

“上一次重建圍欄是你父親帶的隊。”尤裏說道,語氣中帶着敬佩:“我父親常和我說,若不是他當上酋長時你父親還沒成年,酋長的位子就是你父親的。”

“得了吧,我父親才不當。”桑德斯這做兒子的一點也不給自己的父親留面子:“他比我還懶。”

“懶?懶的人會跑去做流浪獸人?”尤裏對桑德斯的話嗤之以鼻,他年紀比桑德斯來得大些,所以對桑菲爾德的記憶反而比桑德斯本人更深。

“不一樣。”桑德斯深有體會的感嘆,正要再說話,忽然注意到外頭的那兩人吵起來了。

“我為什麽要發誓?!”森椮顯得很激動,聲音隔着厚實的木牆傳了過來。

桑德斯和尤裏對視一眼,兩人當即走出書房,只見森椮的臉氣的黑紅黑紅的,正怒視着艾克。

桑德斯眉頭微皺,連忙快步走到森椮旁邊站着,然後目光帶着銳利之色看向那狼人:“怎麽回事?”

艾克陰郁着臉沉默不語,桑德斯于是看向氣憤不已的森椮:“他有對你亂來嗎?”

“沒、沒亂來,就是……”大概是太生氣了,森椮說話又變得結結巴巴的:“這人、這人神經病!讓我發、發誓!”

“什麽誓?”桑德斯追問,心裏有些責備艾克,倒不是怪他惹森椮生氣,而是無奈這人的情商,本來這個時候是最适合卸下森椮的防禦,拉近兩人關系的,他倒好,一解除伴侶關系就惹森椮不痛快。

森椮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扭捏猶豫了一陣,才一邊忐忑的打量桑德斯,一邊說:“他讓我發誓……說……說……永遠不會愛、愛……愛上你……”

森槮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三個字幾乎都聽不到了。

桑德斯和尤裏都愣住了,繼而桑德斯露出笑來,“這倒是有趣了,發誓的對象弄錯了吧?”

桑德斯暗指尤裏,在他看來艾克即便要讓森椮發誓,也應該是不愛上尤裏才對。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艾克一點都不擔心尤裏,因為那個人是主動将森椮送去給別人做伴侶的人,這個舉動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若桑德斯是“不可能”和森椮在一起,那麽尤裏則是“絕不可能”!

然而本來對桑德斯很放心的艾克忽然後悔了,有種被人訛了的感覺,只因桑德斯對森椮的溫柔和愛護遠超他的想象,讓他一下子有了非常強烈的危機感。

但在場的人都不懂他內心的焦慮,在他們看來他對森椮的要求是過份且不合理的,所以尤裏板起了面孔,擺出酋長的架勢對他發出警告:“艾克,你如今已不是森椮的伴侶了,你沒有任何權利要求他做任何事。”

“我……”艾克其實也有些後悔,他太害怕森椮會被桑德斯奪走,在巨大的壓力之下他腦袋一熱便向森椮提出了這個要求,不想引起了森椮這麽大的反感。

但既然話已出口……

“我不放心讓森椮和桑德斯居住在一起!”艾克大聲說出自己的想法,眼睛直直看着森椮:“如果你不想發這個誓,就去和尤裏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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