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月的蘋果樹（下）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提及的前世并非是指上一世，而是指第一世。例如夏的第一世是起源吸血鬼，中間轉世了好多回。同樣，羅塞塔也是如此。
今夜，皎月輕輕地探出雲層，月光輕柔地撒在樹影之間，似乎還隐藏一股淡淡的愁緒。
羅塞塔站在月光下，她很美，圓圓的臉晶瑩如玉，純淨卻帶有誘惑力的紅眼噙着淚花，似為某事而動容。
她望着我，低低喃語道。“夏，原來，你也知道，一個蘋果的故事啊..”
啊？她也知道嗎？
原來她也從某人口中，知道了這個故事呀…
我如實回答，樹影遮住了我因激動微微發紅的臉“嗯，在我還小，還四處流浪時，就從某人那裏聽說這個故事了。那時候，一個蘋果的童話是我的強心劑，就因為相信它，我在饑餓和疾病中活了下來..”
“那…”羅塞塔激動地抓着我的手。“夏，你能聽聽我以前的事麽？我隐隐約約能夢到前世的事，我就是那時候成為天使的，我能跟夏說說嗎？..”
她抓住的手讓我有些驚慌失措“….前世天使？”，這麽說，我實在是不了解羅塞塔，只知道她長着潔白的羽翼，在大聖堂內治病救人，除此之外，她的過去我卻一無所知。
“我想知道，我想更了解你。”
“嗯。我只講給夏一個人聽。“她息心寧神，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後，擡起頭望着天上的月牙，講述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我的前世，只是很普通的鄉村少女，當時在村外行商的大叔回來，卻染上了一種怪病，背上長出了黑色的羽翼，我們稱它為羽化病。”
我驚奇地張着嘴，這種病我實在聞所未聞“長出翅膀的病？那..病人會有什麽症狀嗎？會疼？還是..”
羅塞塔先不回答，繼續述說。“然後羽化病就像瘟疫一樣在村中傳播蔓延，好多人，年幼的孩子，甚至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家，背部都長出了黑色的羽翼，然後全身就會疼痛，疼痛過後人就會越來越虛弱，羽翼仿佛是某種無形的東西在逐漸剝奪我們的生命。”
“大家明白背部突如其來的不潔之翼是罪魁禍首，可割掉翅膀，傷口就會流出灰黑色的血，割翅膀的人都因血流不止而死。這種黑色的羽翼仿佛是一種無法脫身的詛咒，折磨得村裏的人生不如死，卻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我的前世，也患上了這種羽化病。”
“怎麽會？”我忽然明白這種病就像某種詛咒一樣，就像我的吸血鬼詛咒一樣，會讓人疼痛，一點一點虛弱，感覺生命在一點點逝去，卻又無可奈何，淡淡的悲哀籠罩在我心頭。“之後呢？”
“村中還沒患病的人都離開了，還沒離開的人，再也離不開了。患上羽化病的村人大多數都躺在床上，一個個受詛咒疼痛而死。我的前世躺在床上，掙紮着身體，祈求上天的憐憫，正當生命快要逝去的時候，他來到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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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我驚訝地發出聲，好奇是什麽人敢只身前往瘟疫現場。
淡月光下，羅塞塔的淚水滴下，晶瑩如珠。“前世的我隐約記得他的頭發是漆黑色的，他穿着灰色的長袍，帶着白色手套，戴着很怪的烏鴉面具，把五官全遮住了。他自稱烏鴉醫生。”
“….”我猛地一驚，漆黑發，灰袍白手套，怎麽那麽像…像不能見人的我啊？
羅塞塔閉着眼睛，細細述說她前世的故事。“帶着烏鴉面具的醫生并沒有直接割我的翅膀，而是邊祈禱邊用小刀刺着我的腹部，替我放血治療，還讓我喝苦藥。可我身體還是疼，疼得全身都被抽幹顫抖，在生死一線間，我漸漸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是嗎？”這種生不如死的疼痛我多少有些明白，即便是再堅強，再想活下去的人，被疼痛長久折磨的話，生存意志終究也會漸漸被消磨殆盡。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烏鴉醫生遞給前世的我一個蘋果，讓我把它吃下去，并對我說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天使，這個蘋果是天使大人給你的禮物，倘若你不放棄希望的話，她就會給你奇跡的加冕。”
“……唔。”
“吃過蘋果的那天晚上，是我疼得最厲害的時候。晚上，前世的我發着高燒，奄奄一息，不斷想起醫生說過的話，嘴裏不斷念叨着，天使救我，天使救我…”
我憐惜道。“那時一定很痛苦吧。”
“我高燒不止時，額間傳來了一股溫柔的涼意，某人的手心像冰一樣的寒冷，我高溫創痛的心卻受到撫慰。我微微睜開眼睛，卻發現原來是醫生的手在輕撫我的額頭，這次他摘下了烏鴉面具，我在意識模糊中，終于目睹了他的容顏。我不記得他是否英俊，只知道他面容是堅毅的。還有，那溫柔而穩重，卻帶着猩紅濁氣的紅眼睛。”
“紅眼睛..嗎”我忽然明白，或許他跟我一樣，因受了詛咒成了非人類而被世人唾棄，只能帶着烏鴉面具來掩飾身份。
他會不會也是吸血鬼呢？這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高燒和疼痛逐漸退去，而醫生以為我還沒醒，對着燭光自言自語地說‘過了今晚，這個女孩應該就會康複吧，真慶幸這個村還有一個幸存者。那，我今晚就啓程離開，去下一村子吧，趁我被詛咒的生命還未到盡頭，’“
“………”我沉默不語，烏鴉醫生，生命短暫，卻穿梭在瘟疫現場，救病人于危難之間，我好像在哪，聽說有這麽一個人，..
羅塞塔繼續說着前世的事“等我醒來時，烏鴉醫生已經離開了，在窗邊留下了一個蘋果和紙條，上面寫着：等你終于熬出頭，幸福得每天都可以吃上一個紅蘋果時，這就是天使給你的，奇跡的嘉獎了。到時候，別忘了種一棵蘋果樹，然後把這一個蘋果的故事，告訴其他還在迷茫中受苦的孩子。”
我忽然頓悟，為了讓病人産生美好的遐想，挽回他們的求生意志，一個蘋果的故事，或許正是烏鴉醫生編出的。“真是個感人的故事。”
可故事似乎還沒有完，羅塞塔嘤嘤地大哭着，情緒頗為激動“在那之後，我康複了，身體不會疼了，可我很想念醫生，感覺他就是我的全部，因為他我活了下來，所以我很想報答他。我知道他中了詛咒，活不了多久啦，我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跪在地上，祈禱上天，祈禱天使能救他，每天都祈禱着。出奇的是，有一天，我黑色的羽翼變得潔白無暇，羽翼之間閃着光輝，我竟能用光輝感化他人，化解他們的詛咒。”
“哦？”我感嘆道。“就是那時候成為的天使的吧”
羅塞塔的哭聲仍未停止。“嗯，我終于明白，上天讓我成為了天使，讓我能用光輝化解他人詛咒，這份天使之力連同對烏鴉醫生的思念，世世傳承着，到我這一世，我用光輝感化了好多人，已經化解了無數人的詛咒，救過好多人了。可我最想救的其實還是烏鴉醫生，我想用天使的光輝，讓他也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活着，可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嗚..嗚。”
羅塞塔的哭聲響徹着整個黑夜，被淚水沾濕的金發反射着柔和的淡光。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樣子，我也很不好受，便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頭上，安慰地說：“別哭了，醫生知道你的心意後，肯定會很欣慰的。”
随後我從口袋掏出兩個飽滿圓潤的果實，在月光下它們散發着馥郁的香氣。“嘿嘿，羅塞塔，吃個蘋果吧，開心起來吧。我留了兩個，打算給你和神子大人的。要是你願意，我在家門種一顆蘋果樹吧。”
“嗚..恩。”因為哭過，羅塞塔身體發冷，顫顫巍巍地接過我的蘋果後，她眼眸的淚花閃動一會後，白皙的牙齒一口咬下果實，甜美的蘋果汁沾濕唇瓣後，她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能吃上蘋果，實在是太好了，嘻嘻。夏，我們回家吧。”
望見她綻露笑顏後，我也露出釋懷的笑容，身體稍稍靠前。 “是啊，我們回家吧，晚上的街道很危險的，你記得跟緊我。”
“不怕的。”她習慣性地拉着我的衣袖，羞答答地低着頭。“有夏在的話，我就什麽都不怕了。”從第一眼見到他時，羅塞塔的感覺就這麽強烈，她明白，夏有着和烏鴉醫生一樣被詛咒的身世，漆黑的發絲，微微發冷的手，以及那溫柔穩重卻富有感情的紅眼睛，完全如出一撤。
天上的黑雲慢慢的散開,月光柔和地灑下，銀色的街道上只能聽見我和她的腳步聲，我們彼此都沉默不語，似乎都有什麽心事壓在心頭。
感恩節即将到來，自從收到布雷夫親手做的禮物後，我也突發奇想打算也自制禮物給她，來表達我的……感謝之意。除了感謝外，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哦，對了，羅塞塔。”我試探性地問道。“你一般喜歡收到什麽禮物呀？”
“……唔。”她低頭扭捏着，“只要是夏送的我都喜歡..嗯，我也該想想送什麽給你。”說完她手指握住我的腕，溫熱的指尖在滑過的皮膚，似乎在寫着什麽字..
我只想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