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喬遷宴（二）
呂公剛準備命人帶劉邦前來，不想又一小厮來報最後一位鹹陽來的王少送了一镒金還有若幹奇物，內堂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呂公面上有光甚是高興哈哈一笑向縣令等諸人介紹：“聞王少乃鹹陽巨賈，同吾一路前來作居于鄰，一小友也，未想到出手如此闊綽倒是叫吾慚愧。”随後對還站在一邊的小厮道：“汝還不速速去請，将那劉邦與王少領入堂內。”小厮一拜道了聲諾出去了。
賓客已全，呂公便領着縣令坐于內堂主上位，一人一張矮幾，畢竟這宴席縣令提出大辦也算半個主人，坐得近也表示關系緊密。縣令一入座便向呂公試探：“老友可知吾子，今已十九閱書百遍德行頗佳，奈何眼高尋常女子不入眼，未得一妻，今老友攜眷而來幸甚，冒昧一問令媛可曾許配人家，若是未許不若便嫁于犬子，豈不是親上加親乎？”呂公一聽心道難怪如此殷勤，原來你這老友是打着我女兒的主意。呂公觀過縣令之子，面相平平無奇且是短命之相又怎麽可能将女兒許給他兒子。說起呂公祖上那是有的說了，祖源伯夷，炎帝的後裔，共工氏從（堂）孫伯夷，是帝颛顼之師，帝堯時輔政，掌管禮儀，帝舜時正式任命他為秩宗。禹代行天子之政時，伯夷盡心輔弼，成為禹的心腹之臣。為嘉獎伯夷，帝舜晚年賜伯夷姓姜，賜氏為呂，又稱呂候，後來開支散葉呂氏人就多了，嚴格上說呂公為呂尚支系子孫，呂尚大家應該不會陌生，便是大名鼎鼎的姜子牙，呂尚總會藏兩手留于子孫謀生，也就有了呂公觀面相的手段，而且推算具是八九不離十，起碼家道中落的呂公憑着這手藝從一名讀書人混跡成了巨富，所以呂公對自己看過的面相甚是相信，于是壓了一口酒回複老友道：“唉，老友不知，吾家閨女也是眼高于頂頗有主見，昔年談過一樁婚事，不想閨女卻言非英雄人物不嫁已死相逼，又将那上門的媒婆都轟了出去，好在沒下婚約，也就不了了之，奈何？”
“哎，呂老哥此言差矣，自古以來子女婚姻不是父母之言乎，處久便能情深嘛。”縣令一句父母之言破了呂公推辭。呂公幹了一杯道：“如今新安家，諸事容後再談吧，吾也會規勸小女，若有心必會登門相告。”沒拒絕也沒答應，先拖着再說吧。聽得此言，縣令也打了個哈哈揭過不提，總不能逼得太緊。呂公倒是尋思起來，今日嘉賓齊聚，年輕才俊來了不少，為了斷了老友心思是不是真的要找戶好人家把她嫁出去呢，于是不着痕跡得打量起堂內諸人，轉了一圈頗為失望，皆不是大富大貴之人。
“哈哈哈，各位同僚有禮，劉邦來也。”一聲高喊打斷衆人，呂公尋聲望去見三人入內，一望之下心下大驚，三人皆是大富大貴之相，那位高聲喊話之人更是面格不凡，若無看錯那可是龍相，與鄰居王小哥一個臉相，不得了啊不得了。于是态度一改，上前迎道：“想必這位便是劉亭長。”
劉邦一愣想是此間主人反應過來回禮笑道：“正是某，此二人一為曹參二為樊哙，某三人前來為呂公道賀。”
“自是歡迎，劉亭長且上座。”正欲将其引入左上首，忽地想起王家小哥也不知怎得将三人排在了次座。
劉邦不樂意了，向呂公問道：“外間聽聞按禮就座，萬錢之巨為何只入次座？”右手首座的蕭何哈哈一笑道：“王家巨賈出金一镒，自是首座，劉邦汝不得不服。”劉邦剛想反駁卻見堂內又來了三人，正是胖子三人。
一見面胖子遙遙抱拳賀道：“呂公，恭喜恭喜。”
呂公開懷大笑道：“小友來便來了，送這麽重的禮于心不安啊，快快上座。”把三人引到首座後，賓客已齊，呂公舉杯宣布開宴。
胖子眼睛溜了一圈，見一旁的大耳老漢在觀察他于是行禮道：“不知這位大哥如何稱呼，觀吾時長可有失禮之處？”
劉邦哈哈一笑道：“某劉邦，觀小兄弟像讀書人，非市儈商賈，奇之。”樊哙也盯上了高手，曹參跟公孫輸也對上眼了，幹啥呢，這是要幹架的節奏啊，劉邦還真挺老的，估計有個四十左右了吧，還有這對大耳朵莫非是劉家遺傳？胖子哈哈大笑起來。
見酒席上衆人都望了過來，胖子解釋道：“小子正是讀書之人，年少習法家兼收儒道墨諸子百家，以為商者猶如治國，重誠信，講仁義，內聖而外王也，于己可富家于國可增稅，習管理，善理財，慮民所需調撥流通已安民心安國定，此非商人之本乎？小子不才，已儒商自居。”
呂公聞言大贊曰：“好一個儒商之說，百姓只知商賈唯利是圖甚是鄙夷，且不知商者促流通調南北所缺，實乃與農事不相伯仲，小哥此言甚得吾心。”呂公越看胖子越喜歡，他也是讀書人轉商賈的，聽了胖子的話眼睛就是一亮，見解獨到很有大智慧嘛。席間衆人多是官吏皆是随主人點頭稱是，但是心下可沒有認同的想法，仕農工商，末位之流自我标榜而已，儒商還不是商人，還不是末流。
劉邦坐于次座本就不喜，見胖子出了風頭于是自己也是一拍手道：“哈，王兄弟所言哥哥欽佩，可惜商人只會趨吉避兇，不得大道，且觀在座諸位，皆是朝中官吏為百姓父母，于民生要務，全落與在座諸位也。”衆官員大點其頭紛紛響應，稱其言之有理。
見兩方人馬有吵架之嫌呂公立馬舉杯圓場道：“哈哈，諸位諸位，今日乃新家落成，不提外事，不提外事。”席間衆人皆告罪，一同飲盡氣氛推了上去，如此觥籌交錯一上午，酒香鋪滿堂內，都喝得有些高了，說話也有不經過大腦的，有一位縣尉拍了矮幾大聲道：“可惜，未能取得調令兵發北上，去平了陳勝吳廣取些功勳。”劉邦紅着臉嘲諷道：“兵器無眼，縣尉去了怕也是不測，聽聞二人已取陳縣，兵甲五萬之衆，汝區區一縣尉兵不過千，豈不送死乎？”縣尉大怒下意識的摸起腰間兵器才記起入席前已解下，于是只能掀翻身前矮幾怒道：“劉邦，汝一小小亭長竟敢譏諷于本将，以為本将劍不利乎？”劉邦甩了甩要拉住他的樊哙曹參兩人站起道：“吾有大志，正如陳吳二人所言王侯将相寧有種乎，今衆人已秦吏為榮吾卻恥之，屍位素餐者比比皆是只會席間妄語，不欺諸位，皆不入吾眼也。”劉邦指着席間衆人掃了一圈，還要說話卻被樊哙和曹參硬拖了出來，曹參一臉尴尬道：“酒後亂語，諸上官勿計較，吾二人這就将之厮拖出去醒酒。”
蕭何捋須旁觀未發一言，倒是好幾位官吏咒罵劉邦不知所謂，那縣尉也是生氣一屁股坐下大喊：“真是晦氣，此人真惹人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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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公苦笑，連忙打着圓場，衆人面色都不好看，酒席也差不多了于是紛紛提出告辭，呂公一一送過，到胖子時卻将其拉住道：“小哥午後有暇可否來此一會，吾有事相商。”胖子很詫異呂公找自己幹嘛，但還是點點頭應道：“也好，此來禮物中有些稀奇之物，順帶來指明用法，呂公甚忙就不便打擾了，午後再會。”
“一定要來啊！”呂公不放心的交代一句，見胖子背着他揮了揮手豎着三指食指與拇指彎曲成圈，一臉茫然，他自然不懂胖子的OK手勢，怪就怪也是胖子習慣還沒改過來，熟悉他的女人們都是知曉的，覺得好玩也常常讓他教，胖子還教給她們西餐的禮儀和規矩，只是後來沒有再次見到那位外國人，不然倒可以顯擺一下。順帶一提豎大拇指表示稱贊對方時要分清楚國家，在希臘，俄羅斯，非洲西部等少數國家，那是代表滾開的意思，所謂入鄉随俗要多加注意別人的習慣。
酒席散去多時，胖子回了家泡了個澡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再次登門拜訪，許是知會過下人，下人看了一眼便殷勤将他引入偏廳。呂公早已恭候多時，胖子一見先禮道：“得呂公親自等候，實在罪過罪過。”
呂公親熱的拉過王胖子道：“不晚不晚來的正好，小女剛剛備茶，正好一同飲之。”胖子微微一笑道：“得呂家小姐奉茶，吾甚幸，呂公先請。”“請！”兩人一番客套先後進入廳內，呂雉黃衣粉帶正認真得擺弄着茶具，胖子一眼便認出那是兩位丫頭名義開設的茶葉産業高檔周邊産品，因為秦朝有嘴的茶壺樣式基本上是沒有的，除了胖子開發的還能有誰？
見兩人進屋，呂雉因為手上忙着僅點頭示意，胖子望了一眼也是微微一笑還禮與呂公相對而坐，望着呂雉娴熟的泡茶手段贊道：“呂小姐泡這新茶手法倒是講究，莫不是特意去習了些時日。”
呂雉眼睛一亮嘴角微微翹起道：“二哥好眼力，此乃新茶，不久前從鹹陽商鋪中習得，與古時不同，觀這新器皿便知，哦，小女子倒是忘記了，王家本在鹹陽……”
“此茶此器皆為王家分店所出，又怎會不知，吾只是對呂姑娘手藝倍感期待而已。”
呂雉擡頭笑道：“未曾想此茶居然遇到本家，若是沏不好，二哥可別嫌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