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婿

——

傅湛這一月一直在明遠山莊外頭守株待兔,為的就是遠遠看幾眼自己的心上人。今日有事情耽擱了一會兒,這才來得晚了一些。方才他騎在馬上,看着那輛熟悉的藍綢馬車瘋了一般的往前樹叢裏沖,而外頭駕馬的正是沈妩。

看着那着一襲湖藍色襦裙的小姑娘,傅湛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他明白賜婚之事令她心裏不痛快,所以這段日子也不敢再有什麽輕薄之舉。他也知自己若是同她見面,肯定會忍不住想和她親近。眼下她都這般讨厭自己了,他不想再加深自己在她心中的厭惡。反正她已是他的未婚妻子,親事已定,她是無論如何都跑不了的。

而此刻——

傅湛對上小姑娘驚魂未定的神色,見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臉慘白如紙,襯得一雙妙目越發盈盈似水。

這一個月他只敢遠遠看上幾眼,如今瞧得近了一些,發覺她好像又瘦了好多。之前他一直抱怨定國公府在吃食上虧待她,把一個本該珠圓玉潤的小姑娘養成了一副瘦巴巴的模樣,可現在傅湛才明白,以前那般嬌小玲珑,卻還是玉質亭亭,雖然瘦,卻也瘦得不誇張。

可此刻卻是不同了,簡直活生生瘦了一大圈。

傅湛的目光稍稍往下,落在小姑娘裸|露的白皙頸脖上,這細細的頸脖膚質如玉,似是稍稍一用力就會被折斷,欺霜賽雪的肌膚上,此刻正淌着血,殷紅的鮮血蜿蜒着一直落進衣領,沾在她湖藍色的裙子上。

傅湛的眸色一沉,這才将她扶起,看着她發白的唇色,斂眉問道:“怎麽回事?”

沈妩如實道:“是……魏王,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沈妩一把抓着傅湛的衣襟,急急道,“立夏,立夏還在那裏。”

傅湛明白她眼下害怕,而一直跟着他的衛一則是很快反應過來,翻身上馬去找立夏。傅湛見她還有話說,只握住了她的小手,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安撫道:“你放心,你的丫鬟不會有事。”

沈妩不知傅湛為何突然出現在這裏,可眼下她也不用管這麽多。見傅湛還擁着她,沈妩便下意識的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傅湛倒也沒有欺負她,看着她不似一般姑娘家那樣吓得嚎啕大哭,除了臉色稍差一些,沒有一絲別的反應。

傅湛斂了斂眉。

沈妩固然擔心立夏,卻還是相信傅湛。傅湛身邊的那個侍從武功高強,肯定會救出立夏的。她自己倒是沒有受什麽傷,只是想起方才傅湛的一陣悶哼聲,這才下意識的去看傅湛身後的大樹。

那樹下有幾塊石頭,上頭沾着斑斑血跡。沈妩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那是傅湛的血,可擡頭看傅湛的臉,卻見他好像一點事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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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妩局促不安的将手交纏着。

之前傅湛做得事情的确令她讨厭,可他到底也是三番兩次救了她,她不可能半點感動都沒有。

可是——她若是開口關心,豈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懷?

沈妩咬了咬唇,頗為糾結,最後還是稍稍斂睫,心裏繼續想着立夏。

見她沒有半點的表示,傅湛心裏的确有些不舒坦。只是他曉得她有多厭惡自己,讓她主動關心自己,大抵是不大可能的。而且……剛才小姑娘眼裏的動容不是假的,她其實還是關心自己的,想到這裏,傅湛這才好受一些,微微翹了翹唇角。

遠遠的,就見一聲淺綠色丫鬟服的立夏與衛一同騎一輛馬。立夏看到沈妩,立刻歡喜的翻身下馬,跑到沈妩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姑娘……”立夏看着沈妩脖頸處的傷痕,一時內疚又自責。

沈妩也仔仔細細看着立夏,發覺立夏毫發無損,這才慶幸的彎了彎唇。

立在一側的傅湛卻冷靜道:“本王先帶你去清理一下傷口。”

沈妩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這副樣子回府,還不知會被如何議論。只是……她也不能這樣和傅湛走。傅湛大抵是知曉她的心思,便柔聲道:“你放心,一切交由本王處理。”說着,便上了馬,然後輕輕松松就将沈妩拎上了馬車,護在懷裏。

鼻翼兩側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帶着淡淡的藥香,沈妩臉頰微燙,心道:她同傅湛這副樣子若是被人瞧見了,那……

傅湛低頭看着懷裏難得安靜的小姑娘,知曉她心裏其實還是餘駭未定。傅湛幾下解開自己的玄色披風将小姑娘嬌小玲珑的身子裹住,這般裹得嚴嚴實實的,自然不會有人瞧見他們。

沈妩暗嘆傅湛的體貼,至少如此就不會有人看到她的容貌。

傅湛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對着衛一叮囑了一番,這才夾緊馬腹帶了沈妩去了最近的客棧。

·

到了客棧,沈妩安安靜靜坐在床榻邊沿。

她見傅湛出去,一時心裏頗為糾結,可眼下除了信他,別無他法。

沈妩到底是姑娘家,而且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加之她只不過一點皮肉傷,所以傅湛并沒有請大夫,而是買了最好的膏藥和紗布進了屋子。

他一進去,便瞧坐在榻邊的小姑娘正擡眼一臉警惕的看着自己,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一只受傷的幼鹿。

傅湛覺得有些好像,卻沒有逗她。

傅湛将裝着藥膏的瓷瓶和紗布擱到了一旁的小幾上,然後又出去親自打了水回來。沈妩見傅湛要親自替她處理傷口,忙擡手去接傅湛手裏的巾子,聲音弱弱道:“我自己來就心裏,不必勞煩王爺。”

可傅湛像是沒有聽到她講話似的,伸手就開始替她擦着脖子上的血跡。

沈妩蹙了蹙眉,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眼下傅湛的神情一點兒都沒有往日無恥下流的樣子,而是認認真真給她清理着傷口。事到如今,沈妩也幹脆不再去管,只輕輕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替自己抹着藥膏。

傅湛見小姑娘一副順從的樣子,志得意滿般勾了勾唇。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低頭看着小姑娘的黛眉羽睫,瓊鼻櫻唇,只覺得這麽一個玉雪雕琢的小姑娘,生來就應該被人護在手心才是。

傅湛緊緊盯着她紅豔豔的唇瓣,忍不住喉頭一動。

他試着壓抑心中的燥熱,下意識略微低頭,不再繼續去看。

他生得比她高出許多,坐着自然也是居高臨下一般。他一低頭,就看到她微微敞開的衣領,裏頭的杏色繡折枝堆花抹胸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那起起伏伏的波瀾更是看得人血脈噴張。

傅湛慶幸,小姑娘的這裏好像沒有瘦。

纏好了紗布,傅湛看着沈妩。這才先她一步解釋道:“本王知道你在生氣,可是賜婚之事,本王也沒有辦法。”

聽到這件事情,沈妩睜開了眼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湛,一點兒都不信他說得話。若是皇上主動賜婚,那為何偏偏會選中自己?

傅湛又道:“的确是本王同父皇提的。”

沈妩凝眉,只道傅湛實在戲弄她,下一刻卻聽傅湛說道:“本王一直想讓你心甘情願進祁王府,若是賜婚,那本王一開始就可以這麽做。阿眠,那日本王收到消息,魏王欲向父皇請求賜婚,讓你當他的正妃。”

沈妩愣了愣,目露詫異,沒想到居然有這麽一出。

如此一來,今日魏王的舉止倒是解釋得通了。

以魏王傅沣的沖動性子,如何能容忍這等事情?

傅湛看着小姑娘漂亮的桃花眼,道:“若不是本王搶先一步,如今父皇就會把你賜給魏王,明年你要嫁的人也是魏王。我知道你對我心存不滿,惱我沒名沒分卻一直輕薄你。可是阿眠,我不信……我在你心裏連魏王都比不過。”

說得認真,傅湛幹脆都不再自稱本王。

沈妩也是一陣恍惚。若是讓她嫁給魏王,那她還不日一頭撞死。可她死了是一了百了,定國公府阖府上下皆都會因為她而受到牽連,所以皇上若是讓她嫁給魏王,她也只能同如今一般乖乖在家安心待嫁。

至于傅湛,與她而言也不是什麽好的夫君人選,可是平心而論,比起魏王傅沣還是強上許多。

這一月娘一直在安慰她,沈妙也委婉的勸過她,至于她嫂嫂孟氏卻替她感到開心,沈嫱溫月蓁二人她極少碰到,可她明白二人心裏還是羨慕的。

是啊,傅湛不近女色,身份尊貴,容貌生得又好,她嫁給他當正妻,還有什麽好不滿的?

可是——

她不喜歡他啊。

他都那樣對她了,就是嫁給了他,這輩子她也不可能對他産生男女之情,更不可能像爹爹和娘親一般琴瑟和鳴、鹣鲽情深。

沈妩垂了垂眼,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不管是魏王還是傅湛,與她而言都不是良配。

傅湛執起了她柔若無骨的雙手,将她的手捂在掌心,輕啓薄唇道:“我知道那日在華澤山,母妃的話有些重。你怕以後就算嫁進了祁王府,這一輩子也會被看輕。阿眠,這事的确是我不對,只是你放心,我已經同我母妃談過了,她已經知道了,從頭到尾一直都是我欺負你,我纏着你,你是個好姑娘,錯得都是我。”

聽着傅湛的話,沈妩傻傻呆呆幾乎都忘了将手抽回。

“若是日後母妃還是對你不滿,這件事情也無須你想法子解決。”這麽嬌滴滴的王妃,他娶進門是來疼愛的,又不是來受委屈的。

沈妩有些詫異。

不得不說傅湛真的把她心裏的顧慮看得清清楚楚,曉得她因绾妃的事情耿耿于懷,眼下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直直戳進了她的心窩。

這番話,若是在賜婚前同她講,她估計一個字也聽不清去;若是在剛賜婚的那時候講,她對傅湛厭惡至極,自是不會信他說得每一個字。

可是偏偏是現在。

她想了整整一個月,從一開始的委屈難受,到後來的認命,此刻他又救了自己,而且還因她受了傷。他是王爺,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強勢霸道的,讓她根本就無法産生半點的喜歡。可是她不得不認命——這個霸道又令人讨厭的男人,以後将是她沈妩的夫君。

傅湛握着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音色溫和道:“魏王那邊我會處理,以後我也會派人暗中保護你,你只需安心跟着韓先生學畫,別的什麽都不用管,還有……”傅湛頓了頓,似是下定了決心,又有一些不舍,“成親之前,我不會再纏着你。但是我保證,成親之後,我會對你好。”

沈妩沒說話。

傅湛見她反應不似以前那般激烈,這才有些可憐道:“我方才受了傷,背上我瞧不見。”

沈妩自然曉得傅湛的言下之意。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會理他的,可一想到日後他是她的夫君,今日又是因為她才受得傷……正當沈妩由于之際,卻見傅湛已經毫無顧忌的開始解衣裳,她吓得立刻就底下了頭。

傅湛看着嬌嬌怯怯的小姑娘,這才慢悠悠将身子轉了過去。

沈妩慢慢擡眼,看着傅湛光潔的裸背,一時臉上火|辣|辣的燙,幾乎快要燒起來一般。可是傅湛背上那道傷口足有兩指長,偏生他今日穿得是月牙白的袍子,越發顯得這傷勢猙獰。沈妩剛才就知道他肯定是受了傷的,卻沒有想到他的傷勢會有這麽重。

她愣了愣,來不及多想,趕緊拿起盆中的巾子,絞幹了開始替傅湛擦傷口。

她從來沒替人做過這種事情,雖然這男人讨厭,可她的動作還是小心翼翼的。

她素來怕疼,脖子上的這一點傷事後她都疼得皺眉,而傅湛這麽深的傷口,那得有多疼啊?

沈妩雖是個怕疼的,而傅湛此刻恨不得自己傷得再重一些。

饒是看不到身後小姑娘的表情,可是傅湛幾乎可以想象她認真給他清理傷口時的模樣。雖說她此刻還對他有所厭惡,可這也算是一個良好的開始——至少她願意碰自己。

傅湛很沒骨氣的嘴角一翹,心頭暖暖。

處理好傷口之後,傅湛才轉過身來看着她。沈妩瞧見他光|裸的上半身,只覺得雖然傳言傅湛病弱,可這副身子骨卻一點兒都不顯羸弱,倒是頗為精壯。想到了什麽,沈妩低頭去看傅湛小腹處的傷口,那道傷口早已愈合,只不過殘留的傷痕還是極為明顯。

傅湛看着小姑娘轉動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慶幸自己有堅持晨練的習慣,這身子想來還看得過去。若是往常,他估計會忍不住說出一番輕佻之言,可如今他好不容易讓小姑娘放下了一絲戒備,自然不敢再戲弄她。

沈妩一張小臉通紅一片,看完之後才低下了頭看自己的手。

……她居然看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子。

外頭“篤篤”的敲門聲想起,傅湛聽到是衛一的聲音,這才穿好衣裳走了出去。傅湛接過衛一手裏的袍子和小姑娘穿的襦裙,轉身進屋将襦裙遞給了沈妩。

沈妩看着傅湛手中這套和她身上穿得一模一樣的襦裙,這才暗嘆傅湛心細如塵。

雖說親日沈妩慶幸傅湛沒有再輕薄她,可眼下這般毫無避諱的在她的面前換衣裳,還是令她心中暗暗罵了一句:無恥!

只不過傅湛并沒有久留,換好衣裳就走了出去。之後便見一臉焦急的立夏進來伺候沈妩沐浴梳洗。沈妩泡在浴桶中,這才有些放松。

今日發生了這種事情,的确令她措手不及。

她泡了一會兒,想着要早些回府,這才急急穿好衣裳,準備帶着立夏回去。只是沈妩明白,眼下雖然她換了幹淨的衣裳,可是這脖子傷的傷還是瞞不住的。

而且——

那輛馬車也撞毀了,車夫也不知去向。沈妩呆呆的立在屋子裏,不知該怎麽辦。

這廂傅湛卻是走了進來,側過頭看了一眼立夏。沈妩曉得傅湛估計有安排,這才讓立夏出去。經過了這次的事情,立夏對這位祁王的印象也改觀不少,不過她覺得雖有婚約,這孤男寡女還是不妥,只是自家姑娘都這般了,她也只能出去。

傅湛将門阖上,這才将手裏拿着的淺杏色金絲軟煙雲形千水披風替她圍上。沈妩站在原地不動,見傅湛慢條斯理替她系好帶子,一邊系一邊道:“車夫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不過估計也是兇多吉少。今日……我陪你回去吧。”

沈妩一下子擡起了頭,立刻道:“不行。”

她和傅湛沒有成親,若是今日他陪自己回去,那別人會怎麽想?

傅湛知道沈妩心中的顧慮,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已經讓人去叫明月了,到時候你乘着明月的馬車,我騎馬。”

·

今日之事到底是瞞不住的,傅湛只說是和明月公主一道去明遠山莊見韓先生的時候,恰好看到沈妩遇到了匪徒。傅湛本就同沈妩有婚約,護着自己的未婚妻子,也算是理所當然。

沈仲欽為此對傅湛感激不盡。

韓氏陪着沈妩回到明瀾小築,瞧着她脖子上纏着的紗布,這才忍不住紅了眼。這一年來,女兒遇到了多少麻煩的事情。沈妩只彎唇笑了笑,道:“娘,女兒沒事。”

韓氏摟着女兒心疼了一番,這才忍不住嘆道:“阿眠,娘知道你興許不喜歡祁王,可方才祁王對你爹爹如此恭敬,顯然是極看重你的。祁王身為王爺,能為你做到這份兒上,也算是不容易了。”

沈妩緘默不語。

她心道:若是她告訴娘傅湛還因她受了傷,估計又要對傅湛贊不絕口了。

只是一想到今日傅湛對爹爹的态度,還是令她有些吃驚。不似那次登門,今日瞧着完全是女婿的态度,對爹爹客客氣氣的。雖然仍是一副矜貴的王爺模樣,可對爹爹說話的時候卻是神情認真,一副極敬重的樣子。

“娘,女兒知道。”沈妩蹙了蹙眉懶懶道。

興許她對傅湛的成見的确太深,只是她并非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傅湛屢次三番對她有恩,她心存感激,可是這樣也改變不了他是個登徒子的事實。

沈妩擡頭看着韓氏,曉得今日娘興許是吓壞了,這才親昵的摟着韓氏的胳膊,嬌氣不滿道:“娘就這麽急着女兒嫁人嗎?”

瞧着女兒沒有被吓壞,韓氏也松了一口氣,她知道女兒看似嬌弱其實素來很勇敢。

韓氏伸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一雙桃花眼兒含笑道:“娘自然是舍不得的。”她本想多留幾年才讓女兒出嫁,卻未想到聖旨突降。雖然她欣賞祁王,可最重要的還是女兒的心意——畢竟再好的男人,女兒不喜歡也是枉然。

好在這次的事情也算是有驚無險,韓氏關心了一番,特意叮囑沈妩早些休息,明日也不用再去莊子了,在府中多休息幾日。

晚上,沈妩沐浴罷躺在錦綢軟榻上,被她養得圓滾滾的元宵親昵的蹭了上來,趴在她的身上舔她的手臂。沈妩被逗得咯咯直笑,心裏的不安也漸漸散去了,之後才想到傅湛在客棧說得那番話。

他說賜婚是因為怕她嫁給魏王,說讓她不用擔心绾妃的問題,還說成親之後會對她好。

沈妩垂了垂眼嘆了一口氣,小手輕輕揉了幾下元宵的毛絨絨的腦袋。

——她到底……該不該信他?

下一刻沈妩嘴角一翹,心想:除了信他,她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不知怎的,沈妩又想到了傅湛精瘦的上身和光潔的裸|背,頓時覺得羞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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