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進宮, 自然又是山珍海味, 孟小貓坐在魚簍子前,貓爪子幾次蠢蠢欲動,都以強大的自制力忍住了。
楚淮引的魚不敢亂吃,容易長肉。
楚淮引全程看着孟侜苦着臉刨米飯和青菜,恨不得離葷菜八百裏, 把呼吸都堵上。
這又是哪出?
孟侜主動解釋,他本想說最近腹脹沒有胃口, 但楚淮引動不動就請太醫, 于是他說:“臣家中正在辦喪事, 于情于理, 臣也得食素幾天。”
楚淮引:“……”
也行,晚飯清淡一點。
楚淮引挪位置,坐到孟侜身邊, 一筷子肉, 一筷子魚,在孟侜羨慕的目光中, 全夾到自己碗裏,還專挑孟侜前面盤子裏的東西吃。
眼見最後一塊魚肉被挑走, 孟侜:……差點氣哭。
孟侜吃了不少米飯,但是沒有吃肉總覺得胃裏十分空虛跟沒吃一樣。
肚子餓咕咕,臉上氣鼓鼓。
楚淮引笑着戳了一下孟侜的臉蛋, 戳出一個軟呼呼的坑,覺得十分有趣, 于是又捏了一下。
他伸手把兩人的碗筷換過來,盯着孟侜的眼睛,戲谑道:“愛卿不生氣了,嗯?”
孟侜迅速端起楚淮引的碗,我才沒有生氣。
節食是一項長久的計劃,多一天少一天并不要緊。
“明日陪朕去祭拜故人。”楚淮引夾起孟侜碗裏沒吃完的青菜,覺得這青菜,甚是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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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故人,不會是挂着孟侜名頭的王鈞陽吧?
楚淮引沒說是誰,他抓了抓孟侜的頭發:“愛卿用完膳去沐浴,早點歇息。”
孟侜試探着道:“臣睡在哪兒?”
“朕不是說過,朕要親眼看着你睡。還有,跟朕說話,不準用管嘉笙的聲音。”不然朕耍流氓都覺得怪怪的。
“哦。”發出管嘉笙的聲音。
擔心洗澡的時候有人沖進來,孟侜支開太監,鎖好門,像第一次下水還沒有鴨媽媽帶的小鴨子,嘩啦亂撲騰一陣就上岸了,裏面的絨毛都來不及濕水。
楚淮引敲門的時候看見穿戴完好的孟侜,驚了:“愛卿這是洗過了,還是沒洗?”
“臣洗過了。”孟侜語含得意,就防着你這一手。
楚淮引萬分贊賞:“朕從未見過像愛卿這般手腳利索之人,朕日理萬機,若是小事上縮短用時,便能空出更多時間處理政事。今日正好朕還未沐浴,不如愛卿給朕露一手?于國于民,都是大幸。”
什麽???
孟侜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确認,陛下是要他幫他洗澡?
孟侜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眼神看着楚淮引,希望能喚醒他的良知。
顯然,皇帝都沒有良知的。
孟侜拿着搓澡巾生無可戀,并且偷偷打量。
他居高臨下站着,正好每次低頭都能看見陛下的八塊腹肌,往上是肌肉線條流暢的肩膀,往下是不敢看的。
楚淮引雖然床上功夫不好,但身材絕對是萬裏挑一,每一處都很驚人。
孟侜陷入沉思,總的來說,還是我比較吃虧一點。
“愛卿在想什麽?”楚淮引聲音沙啞,不動聲色姿勢,掩蓋某些會吓着小貓的變化。
“沒有!”孟侜欲蓋彌彰地扭頭望天,手上動作不停,反正不知道搓到哪就是把楚淮引當搓衣板一陣亂搓。
他聽見楚淮引“嘶”一聲,急忙轉回頭,一下子對上楚淮引欲求不滿的眼神。
有些腿軟。
“啪嗒”一聲,澡巾落到水裏,掌心沒有布料的阻擋,一下子按上溫熱跳動的胸膛。
位置特別吓人。
孟侜被燙了似的收回手,偶然間瞥見了楚淮引左肩上一道兩指長的疤痕,看起來有些久遠,但絕對不是什麽小傷。
就算是戰神,剛上戰場的時候也是新手啊。如果我早點來,說不定能給你當一個混飯吃的狗頭軍師。
孟侜覺得自己的肩膀也在疼,他問:“這是怎麽傷的?”
楚淮引在實話實說“被內賊一刀砍在肩上差點死了”和糊弄過去間猶豫了一下,最後誠懇地說:“三個月前,被一只不聽話的小貓撓的。”
孟侜搭在楚淮引肩膀上的五指收攏,氣呼呼地抓出了五道淺淺的指甲痕。
這絕對是誣陷!
我清清白白一只貓,頂多留下這種程度的痕跡好嗎!
用水抹一下就消了!
再逗孟侜就要炸毛,楚淮引轉移話題:“若是最後,證據指向孟甫善,愛卿,你說朕是否應當按律懲處?”
孟甫善再不是人,到底是孟侜的親生父親,楚淮引摸不準孟侜對他的看法,他知道孟侜不喜孟甫善,但事關重大,一旦定刑就是死罪,生死面前,或許孟侜會顧念生恩?
孟侜卻在想,孟甫善謀逆,按律要連坐家人,他也姓孟,到時候勢必會讓楚淮引難做。不用到時候,楚淮引現在已經在問這個問題了。
孟侜越發覺得管嘉笙這個身份很好,能保命。等京城諸事一畢,他還是按原計劃請辭回蘇州。或者這中間管嘉笙醒來接替他,事情就更容易了。
他堅定地告訴楚淮引:“刑罰當以服衆,謀反重罪,不重罰何以震懾天下人。”
“朕知道了。”
腦回路并沒有交叉的兩人,一致通過了兩個答案。
一上床,孟侜就滾進了龍床內側,并把自己裹成毛毛蟲,閉上眼睛拒絕和陛下一條被子。
楚淮引對這個“讓幹什麽都很順從就是不承認自己是孟侜”的人非常無語。
他拎着被子的兩個角一提溜,掉出一只淩亂的小貓。
楚淮引不懷好意地靠近孟侜,“愛卿今晚又讓朕想起一個人。朕依然覺得愛卿就是他,若是不再驗證一下,朕今晚大概會睡不着。為了明日早朝順利,愛卿責無旁貸。”
身下是明黃色的床單,更深一點的黃絲線繡着雙龍戲珠,孟侜仰躺着,眼睛很亮,像太和殿上空的星星,搭着上翹的檐角随夜風搖晃。
孟侜往後一縮,他以為現在跟楚淮引應該是心照不宣的狀态,為什麽還有這種事。
他聽着這番話十分耳熟,如果楚淮引繼續說出他身上哪裏有胎記的論調,他一定……
“孟侜腰下四寸處,有一塊獨一無二的胎記,你讓朕看看。”
一定要好好想想怎麽拒絕。
孟侜心裏萬馬奔騰,腰下四寸,那可不就是屁股嗎?他上次檢查過了,什麽都沒有!他相信這個地方楚淮引一定不會記錯,明擺着耍他。
楚淮引眼裏毫不掩飾的笑意證明了這一點。
可他能有什麽辦法……
孟侜一頭栽進被子裏,不能這麽喪權辱國,今天這裏,明天那裏,楚淮引遲早心血來潮想看看“孟侜的肚子”。
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所有的拒絕都來自被楚淮引發現懷孕的擔憂,而不是對這個行為本身抗拒。
“陛下對其他大臣也是這樣的麽?”孟侜憤憤不平。
“當然不是。”楚淮引立即否認,朕只對你這樣。
三分鐘後。
孟侜趴在軟綿綿的被子裏,屈辱地拉起褲子,隔絕楚淮引火熱的視線。
其實就露出了巴掌大小的地方,楚淮引十分遺憾。但也不是特別遺憾,愛卿你盡管裝,朕有的是辦法讓你想不裝都不行。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孟侜提醒楚淮引:“陛下不要忘記剛才答應臣的事,明日開始解禁千陽湖。”
千陽湖的太湖石已經撈走,受影響的兩岸百姓也該恢複生計了。
之前還信誓旦旦一定要孟侜親口說,否則永不解禁的楚淮引:“君無戲言。”
危難之時,仍然心憂京城百姓能不能吃上便宜肥美的湖魚,孟侜心裏湊不要臉地自我誇獎了一番。
并不是只有本官一人要吃。
折騰了一番終于可以入睡,孟侜搶走被子,大膽指揮道:“微臣睡相不佳,陛下請再拿一床被子。”
耳根子紅得滴血,臉上卻很鎮定,完全是兩種色號。
這很不對勁。
楚淮引皺眉:“你臉上的東西還不擦掉?”
孟侜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楚淮引今晚很餍足,不僅是因為借口吃了豆腐,更是因為孟侜的态度,沒有排斥抗拒或者其他不良反應,這表明孟侜心裏不是全然沒有他。
以上種種原因,陛下今晚很好說話:“你把它洗掉,朕當沒看見。”甚至去主動拿了一床被子。
……
清晨一早,管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孟甫善。
他臉上雲淡風輕,茶水卻續了一杯又一杯。
“老爺不在家。”阿福客氣地趕人,很擔心這人把家裏的茶葉都喝光。
“本相是來找老夫人的。”孟甫善擺出一副見不到人就不走的樣子。
“這個點,老夫人還未醒。”
“本相有要事相商,你去忙你的。”
後院,管老夫人對鏡梳發,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他還不走?”
阿福點點頭,感慨果然官位越高,臉皮越厚。左相這個位置一定是靠臉皮厚才坐得這麽穩。
沒有含沙射影他家老爺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孟侜:舉報了,我覺得題目有含沙射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