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曲平青沒有像孟越這般水深火熱,對于他來說,以個人名義邀請孟家不過是一場簡單的談話,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請帖是一周前就遞到孟氏的,孟父孟憲國第一眼看到邀請人一欄上的署名,以為自己老花了眼。
在這個圈子爬模滾打幾十年,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心裏沒點數混不下去。曲平青威名赫赫,他自然知道。與曲氏集團沒有生意上的來往,這麽多年水陸平行,就算四竿子插過去也沒濺起一滴水花,怎麽會突然主動找上門來?
這個約赴得疑惑,卻不得不打起精神。
趕到約定地點時,曲平青已經正襟凜然坐在裏面,孟憲國汗顏,他明明卡好時間提前到的。
曲平青站起身,伸出手謙遜一笑:“孟叔叔來得挺早。”
孟憲國被這聲“叔叔”喊懵了,心裏忐忑萬分,波瀾不驚回握:“曲老板客氣。”
孟越如坐針氈的樣子連林長鑫都瞧出來了。
“怎麽了?”林長鑫坐在他身邊,奇怪孟越最近要不是走神,要麽就焦慮不安,很是反常。
孟越放下手機,微微一笑:“沒什麽,有點餓了。”
不過若真要在他面前擺上滿滿一桌飯菜,他是一筷子也吃不下的,腦子裏全顧着想曲平青見他爸的事兒。
曲平青什麽都沒告訴他,地點時間他都不知道,他甚至有種逃課去觀場的沖動,一大早去問曲平青結果回複他的只有四個大字-----乖乖等着。
乖乖等着的孟越終于在中午等到一通來電,卻不是曲平青打來的。
“坦白來講,我是為了孟越來叨擾孟叔叔的。”曲平青收斂劍上鋒芒,提過一旁的茶壺斟茶。他以前在國外讀書,對中國茶道興趣深濃,從洗茶到茗茶,游刃三分有餘。
不緊不慢的姿态看得孟憲國心裏一抽,僅僅兩個人,在寬敞的房間裏顯得緊蹙,問道:“不知這孩子如何冒犯到了曲老板身上?”
一個孟叔叔,一個曲老板,兩個人如此不對稱地客套曲平青仿佛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孟叔叔想多了,孟越很乖,這回,是我得罪他了。”
孟憲國平時忙于公司,孩子的事都交給沈母過問,聽曲平青話裏透露出的點點親昵,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漫開:“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敢賣關子。”曲平青遞了一杯茶過去,平靜說道:“是我,不小心爬上了他的床。”
接過茶水的手抖了抖,濺了幾滴在桌上,孟憲國不确信自己聽到的:“你說什麽?!”
曲平青漫不經心地笑笑:“我要對他負責。”
孟憲國臉色很難看。
曲平青的話他聽到了,其中的意思他聽也出來了,什麽爬上床要負責,本末倒置,不過是想看上誰就玩誰。孟越機緣不幸入了眼,等膩了就會被踹到地上面目模糊,有錢人花樣多,都愛玩,手段他是清楚的,更不允許自己的孩子成為犧牲品。
他當然知道有多少人拼命想和曲平青沾點關系,生意場上,床上都擠得頭破血流,連門檻都跨不過去。但從來沒想過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他身邊,曲平青為人做事可靠,活得明白卻不容易被人摸透徹。
他孟家還沒有淪落到把孩子親手送上去被人當做兒戲的地步,孟越簡單,真要和這人扯上那檔子事,太吃虧。
孟憲國面前的茶已經半涼,他卻一口都沒心思品:“曲老板有所不知,我家那孩子已經和別家說好,是定過婚的。”
曲平青倒是老神在在,抿了口熱茶,澀甜有致,入口清香,末了又給對方添上新茶,溢出來的液體順着白玉茶杯流入竹簡。
然後毫不意外地點頭,似乎來了興趣:“我知道,沈家。”他頓了頓,又問:“就是不知道叔叔對沈家少爺是怎麽看的。”
孟憲國心裏繃得緊得很,沒注意他稱呼變化:“沈家小子我從小看着長大,品性我和他媽都清楚,和孟越也合得來。”
合得來,三個字不知摻了多少水分,曲平青将他的神色盡收眼底,真眼瞎話讓他有些想笑:“那真是巧了,孟叔叔也有所不知,之所以我能爬上孟越的床,也全是這個沈少爺的功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