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實驗體

紙條上給了一個籠統的提示,牧瑟看了半天,仍舊不知道蒼南的含義,只猜到應該是個地名。

白華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脫離人間太久,哪裏知道腳下這片土地分成了多少個省市。

“能感覺到明兮的氣息嗎?”

牧瑟收好紙條問。

白華凝重地搖搖頭。之前能感覺到一點,現在完全感受不到。她心情極差,把牧瑟放在一邊懶得搭理,專心致志地探查黎澄的氣息。

事到如今,白華當然能猜到季雲斟重新回來大概是有目的,牧瑟和季雲斟之間的感情根本沒有死灰複燃,之前她撞見牧瑟和季雲斟百般暧昧,可能是上當了。不過這些她現在都不想管,也懶得知道牧瑟受了什麽委屈,她的明兮不見了是最大的事情,找到明兮比什麽都重要。

哦,對。還得攔着朝闕,他舊傷複發,正在閉關,不能受到驚擾。

不過朝闕有哪門子的舊傷能複發?肯定是分離出去的情愛出了問題,他閉關鎮壓。朝闕怕她和明兮擔心,不願明說,她索性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牧瑟一直盯着字條,終于,紙條上的字有了變化,從蒼南變成了一個朝向南邊的箭頭。

白華看了一眼,身化神光朝南方去,牧瑟緊緊跟在她身後,不時查看字條有無變化。

密林中

季雲斟撥開荊棘雜草,在一片昏暗裏勉強辨認方向。雖然磕絆無數,但她一步都不停,認準一個方向前進。密林深處沒有清晨的鳥啼蟲鳴,也不見初春的生機勃勃,草是枯黃的,樹枝是低垂的,就算有露水滴落,驚起的也只是一片沉沉暮霭。

是這裏!就是這裏!快到了!

季雲斟加快步伐,忽然心中一悸。

鬼嬰被與她的聯系忽然斷了,季雲斟咬牙,看來黎澄已經解決了鬼嬰,朝自己追過來了!

在哪裏呢?藏在哪裏?季雲斟不斷扭頭,然而除了一片昏暗,什麽都看不見。未知會加大恐懼,季雲斟不得不強硬掐斷自己的思維,才能保持冷靜。

Advertisement

她害怕的并非黎澄,而是這十多年的計劃能否成功,她為了這個計劃付出太多了,絕對不能功虧一篑!絕對不能!

她視線的死角處,一只小狐貍隐在垂下的枝葉後,直到她走得遠了,才緩緩挪動步伐跟上。

季雲斟拖着疲憊的身體終于到了目的地,誰也想不到這座幽深密林中竟建了一個立于地面的墳墓。

季雲斟走進去,正準備合上墓門,身旁忽然涼風一閃,季雲斟心中一緊,立刻合上門,在墓室內仔細看了許多遍,并沒有看見有其它東西進來。

季雲斟松了口氣,那只死狐貍應該沒那麽快追上來。她快步進入墳墓中心,墓中央竟設一巨大祭壇,玉白祭壇上畫着血紅色的紋路,祭壇中心放一玉棺,蓋得嚴絲合縫。

整間墓室彌漫着濃重的血腥氣,角落裏堆着成壇的鮮血。

玉棺裏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音,季雲斟臉色一變,退到祭壇之外,喃喃道:“怎麽還不來?”

她在等誰?還不等黎澄仔細想,答案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墓室被外力粗暴的破開,張一岚手持玉尺沖了進來。他衣服微皺,身上還有血跡,左手緊緊抱着一只瑟瑟發抖的小東西,左腕上的手表不翼而飛。

葉瀾呢?黎澄見他只有一個人,而且素來帶笑的桃花眼裏煞氣極重,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張一岚顯然不是自己找到這個地方來的,而是被逼進來的——他前腳破開墓室門,後腳就沖進來一群人,一部分堵住墓室門,一部分将張一岚圍得嚴嚴實實。

黎澄忍了忍沒出去,他得穩固一下神魂,否則待會兒打起來會拖張一岚後腿,還可以背後放冷槍。

季雲斟道:“都先別動手。”

張一岚握着玉尺冷冷看着她,季雲斟撩着頭發,微微笑了下,道:“你把你手裏的貓妖交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怎麽樣?”

原來張一岚懷裏緊緊護着的是一只三花貓,傷了一條腿,張一岚身上的血跡就是貓妖的。三花貓一聽季雲斟的話,頓時沖她呲了呲牙,然後道:“張天師,你別管我了,趕緊走吧!放心你一走我就自爆,她不是想要我的內丹嗎?我讓她什麽都撈不着!”

張一岚搖了搖頭,“她不是要你的內丹,而是要你的血,自爆沒用的。”

季雲斟怡怡然道:“怎麽樣張先生,考慮好了嗎?”

張一岚冷笑道:“閉嘴吧你!”季雲斟的計劃一旦成功,第一件事就是殺了自己,然後掌控人界的協會,興風作浪!他今天就算鐵定是走不了了,幹脆拉着這女人同歸于盡,省得她活着出去禍害人世!

季雲斟臉色不變,輕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也就請張先生為我這個計劃出一份力好了!”說着她往後退了一步,但沒有站到祭壇上。而棺材裏抓撓的聲音越來越響,季雲斟眼裏露出幾分焦急,道:“還不動手?”

黎澄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個祭壇。

張一岚懷裏護着一個傷患,施展不開,又被一群人圍攻很快落了下風。

黎澄見那貓妖就要落入對方手中,連忙竄出去,叼住貓妖的後頸躲開了。

“黎澄?!”

張一岚一尺子抽在某個道士的臉上,因為驚喜,聲音都高了幾度。

他本來以為季雲斟瞞天過海,留在平津的黎澄等人都沒有發現異常,而自己這次注定要孤軍奮戰了,誰知道峰回路轉,居然還有外援。

額,不過看樣子就一個外援。

季雲斟咬牙道:“你怎麽跟進來的?!”

黎澄變回人形,一手抱着三花貓,聞言笑笑道:“我跟着你進來的你不知道啊?自己家裏進了什麽人你自己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嗎?”

他是半仙之體,季雲斟不借用特殊工具是不會察覺到他的存在。

季雲斟顯然明白這一點,然而她的憤怒只維持了幾秒,臉上怒色忽然一收,她柔聲道:“好得很,我正愁沒有好的血引子,你送上門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有了九尾狐做血引子,她當然不會再稀罕一只四五百年修為的野貓妖。黎澄跟進來,在季雲斟眼裏可謂是羊入虎口,只不過這只羊雖然肉質鮮美至極,但犄角十分鋒利,不太好下口。

是成是敗在此一舉,季雲斟決定掀出底牌。她念了一段口訣又拍了拍手,清脆的擊掌聲讓混亂的戰圈瞬間凝滞,墓室四角的鐵門被手臂粗的鐵鏈吊起,黑黝黝的洞口大張着嗷嗷待哺。

見四角鐵門被拉起,原本圍攻張一岚黎澄的人頓時停手,盡數躲到了季雲斟身後,臉上的表情恐懼敬畏又帶着某種期待興奮。

黎澄和張一岚背對着彼此,東邊的鐵門傳出男子溫柔的誘哄聲,緊接着一名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走出來,手裏還牽着一只非人非妖的怪物,赤身裸體,面貌如同美貌少女,下身卻是一條粗壯的尾巴,粗胖的尾巴上卻又生有無數細小的肢體,似蛇尾又仿佛蜈蚣。它身材異常高大,皮膚白到發光,脖子上拴着沉重的鏈子,垂首弓腰地被白大褂牽着,走一步喘一口,發出狗一樣沉重的呼吸。

張一岚在看清白大褂的臉的時候,表情往下一沉。

二人對視一眼,不禁齊齊皺眉——這是什麽東西,不人不妖的。

不管是什麽先殺再說!

他們可不會等人排兵布陣完畢再動手,白大褂見張一岚過來,不慌不忙地解了怪物脖子上的鏈子,拍拍手道:“去!”

怪物巨大的尾巴抽打着地面,堅硬的磚面裂開蛛絲般的縫隙。怪物不夠靈活但力大無窮而且皮厚如城牆,張一岚的玉尺灌注了滿滿靈力,這樣一尺子抽下去,竟也只能讓怪物的動作稍有停滞。

而他應付蛇怪的時候,其他三扇鐵門內也被遷出不同的怪物。

黎澄化出原形的最大形态,背上馱着貓妖,一狐拖住了三頭怪物。短時間內,他沒辦法擺脫這三頭怪物,張一岚也被纏住,戰局看似陷入僵局,但事實上,黎澄他們明顯是處于下風的——季雲斟後面還有一群道士天師等着放冷箭呢。

墓室內一片混亂,黎澄低聲讓貓妖趕緊逃。待會的情況可能比現在還兇險,他根本顧不上三花貓,早逃早好。

三花貓沒多猶豫就跳下了黎澄的背,一瘸一拐地悄悄貼着牆溜走了——她在這裏,只會給黎澄他們拖後腿而已。

這些怪物不管肢體如何粗壯奇特,統一長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容貌,肌膚瓷白細膩,單看脖子以上都是惹人憐愛的美人。

三張五官迥然不同但一樣清純的臉,同樣的沒有表情,眼睛空洞,落在它們身上的攻擊如泥沉大海永遠不會收到一點回應。

更讓黎澄毛骨悚然的是那幾個白大褂,各自拿着一沓厚厚的資料湊在一起交頭接耳聲音清晰地傳入黎澄耳中。

“這次表現比上次好,待會兒完事了待下去再測一次數據。”

“這批雖然是失敗品但是用來培養成看家犬還是不錯的,你看只要施舍給她們一點憐憫她們就感恩戴德惟命是從了。”

“嗯,拿到這次的數據之後我們可以着手下一次實驗了,新的實驗體到了嗎?”

“到了,品相比這一批要好,有男有女。”

……

實驗體?這些怪物是人為造出來的?

黎澄暴怒中失手扯斷了一個怪物的尾巴,怪物凄厲的慘叫沖擊着耳膜,重重倒地,它一邊張着嘴尖叫,痛苦到淚流滿面一邊用兩條手臂拖着身體前行直至爬到白大褂的面前,發出不知是哀求還是哭泣的叫聲。

白大褂彎下腰摸了摸它的臉,柔聲說了幾句,再指了指黎澄,怪物仿佛得到了神明的指引,兩只眼睛裏迸發的亮光璀璨得能和墓室中最巨大的明珠想比。

它拖着斷肢,飽含對創造者的感激,懷揣對兇手無比的憎恨,再次加入戰圈!

作者有話要說:

坐了一天車,累到散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