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奪回
壓制着幻境的力量突然消失了,白凝低叫一聲,從玉墜中抽出大量靈力,一舉沖破幻境,黎澄緊随其後。撞破白光之後,眼前一片茫然,然而只一瞬間就恢複了正常的景象。
黎澄在地上輕巧地打了個滾,卸去掉下來的沖力。
他們在一片深林裏,落葉堆在地上鋪成厚厚一灘,入目到處是一人環抱粗的大樹,晨曦不算明亮的光根本透不進來。
不遠處躺着昏迷過去的季雲斟和不醒人事的白凝。黎澄急忙上前探查白凝的情況,幸而對方只是脫力昏迷,并無大礙。黎澄松口氣,将葉故知的魂魄和白凝一起收好,他立刻掉頭打算殺了季雲斟以絕後患。
然而季雲斟人雖然昏迷了,她懷裏那面鏡子卻忠心護主得很,牢牢護在季雲斟身邊,化出一個金銅色的半透明罩子将季雲斟罩得嚴嚴實實。若非黎澄現在只是靈體狀态實力大打折扣,否則他就要強拆了那面鏡子!
黎澄緩緩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火焰,只有一縷,顏色接近冷白,青色幾乎看不見,溫度卻高到恐怖。
狐火飄忽不定,仿佛只要加重呼吸就可以将其吹滅。
這口狐火一吐出,黎澄靈體的顏色淡了些許——他沒多少靈力了,這一縷狐火燒得是他魂魄裏本源力量,就這樣輕飄飄一縷吐出來,黎澄就感覺四肢一軟,差點跪下來。
銅鏡并沒有因為狐火無害的外表而掉以輕心,相反,它一感受到急速升溫的空氣就明白這火的厲害,立刻加強了自己的靈力輸出,力求化出的罩子密不透風能保主人萬無一失。
狐火落在了金銅色罩子上,嗞啦之聲不絕,堅硬厚實的罩子竟在這高溫下化開一個小洞!銅鏡大驚,連忙加大靈力輸出,全力彌補狐火融化出的小洞,不防原本趴在原地喘息的黎澄忽然撞上來,鋒利的爪尖扣進小洞!
罩子在銅鏡靈力的催動下全力愈合,而黎澄兩只爪子卡在洞裏,逆着愈合方向撕裂罩子,罩子堅硬的邊緣割開肉墊,深深嵌進黎澄的兩只前爪,黎澄仿佛感覺不到靈體上的疼痛,目光沉沉落在銅鏡上,在鏡中人面駭然的目光下生生撕開防護罩,一只彎鈎鋒利的爪子将懸在季雲斟上方的銅鏡一擊拍落。
黎澄眯着眼睛甩了甩頭,他魂魄離體整整一夜,又在幻境裏飽受磋磨剛剛還消耗了本源力量,現下頭重腳輕腦子發昏。他拍開銅鏡,右前爪高舉,季雲斟忽然睜開眼睛就地一滾,堪堪躲過。
黎澄一甩頭,揉身撲上。季雲斟抓起地上的銅鏡擋住黎澄的爪子,一邊催動靈力反彈黎澄的力道。黎澄張口吐出一條火線,蛇一般直取季雲斟的面門。
季雲斟一驚連忙側頭,火線險險擦過她的頭發,原本順滑的青絲頓時大片枯黃,季雲斟暗恨要不是她耗費了太多靈力挪移,又在挪移的過程中受了點傷,又怎麽會落到被一只白毛小雜種欺負的境地!
季雲斟心裏恨得不行,右手持鏡,左手忽然抛出黎澄的肉身,雪白的小狐貍被她掐着後頸皮提在手上,四肢自然下垂。
“離我遠點。”季雲斟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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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澄僵硬片刻,一邊緊緊盯着季雲斟,一邊小步後退。
季雲斟輕輕甩手,小狐貍随着她的動作無意識地搖晃,黎澄全身緊繃,季雲斟肯定是要拿自己的肉身來威脅他了,只是不知道季雲斟要利用他做什麽了。
季雲斟收緊手指,尖銳的指甲掐緊濃密的毛毛裏,她歪頭仔細打量了黎澄的肉身一會兒,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挑起狐貍的下巴,然後笑了笑:“長得确實不錯。”
黎澄掀了掀嘴唇,露出雪白尖銳的犬齒。
季雲斟忽然一把握住手裏狐貍的頭顱,黎澄身體比意識更快反應過來,撞開她的手,肉身在撞擊下飛出去,摔在一堆枯葉中。
黎澄見肉身脫離季雲斟的掌控,立刻撲進自己的身體裏。
只是肉身和神魂融合并不是一瞬間的事情,黎澄需要适應一會兒才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而在這段時間裏,黎澄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
然而這一點,黎澄并不知道。
季雲斟撐着身體爬起來,拿起銅鏡對着黎澄輕微抽搐的肉身盡全力砸下去。
銅鏡擊打在肉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砸到第三下的時候,黎澄睜開了眼睛,眼前忽明忽暗,腦子嗡嗡作響,季雲斟這幾下拼勁全力都砸在了他的頭上,要不是九尾狐的身體強悍,季雲斟現在也沒什麽力氣,他的腦袋恐怕就被直接拍成一灘爛泥了。
他相比于季雲斟唯一的優勢就在于他是半仙之體,而季雲斟現在只是肉體凡胎。
黎澄清醒的一瞬間就全力扭了下腰,銅鏡嘭地落在他腦袋旁邊的泥地裏,砸出一個明顯的凹坑,黎澄撐起身子,狠狠咬在季雲斟的手腕上!
尖銳的牙齒深入皮肉,季雲斟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另一手拿着鏡子朝黎澄拍下。
黎澄松口跳開,回到身體後充沛的靈力又回來了,動用靈力也不再束手束腳,風刃火焰毫不吝惜,力圖将季雲斟斬殺在這片森林裏。
季雲斟靈力告竭,只能拿着銅鏡竭力遮擋黎澄的攻擊。她退後的步伐看似慌亂,實則有條不紊地向着一個方向。
黎澄慢慢發現不對勁,陡然化作人形。形态一轉化,身體各處的疼痛簡直增長了幾倍,但黎澄也顧不上了,拂袖甩出十二張符紙,啪啪釘在樹幹上眨眼成了一個小型陣法。
這陣并非殺陣,就是個簡單但堅固的困陣。
嗡嗡
符紙間相互作用,光芒明滅此起彼伏,季雲斟伸手碰了下陣法,白嫩的手指頓時被燒傷,十指連心,疼痛讓季雲斟的表情變得無比難看。她被困在陣中,咬牙權衡片刻,忍着心疼放出了一只小鬼。
真的是小鬼。應該是剛成型的嬰兒,整只鬼都仿佛被水泡脹了一般,腫脹發白,兩只眼睛凸出,眼珠子是血紅色的,張開嘴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尖叫聲像是漏風的樂器,異常刺耳。
鬼嬰的兩只手指甲格外長,嵌在肉乎乎的嬰兒手上越發顯得怪異。季雲斟喚出鬼嬰後取出一塊血淋淋的東西喂給它,鬼嬰抱着東西狼吞虎咽,兇狠地撕下一大塊将腮幫子塞得鼓起再撐不下任何東西才合上嘴咀嚼,看上去足有兩斤的東西幾口就被它吃完了。
季雲斟拍拍它的背,一指黎澄,柔聲道:“去,吃了他!”
對于餓了許多天的小鬼來說,一塊肉根本吃不飽,它順着季雲斟指的方向看去,嘴巴裏就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涎,從唇角滴到地上。
“啊啊。”鬼嬰叫了一聲,在饑餓的驅使下無視黎澄設下的陣法,橫沖直撞。鬼嬰移動的速度極快,黎澄連甩出幾道符紙都沒能制住鬼嬰。
這鬼嬰是季雲斟取了這副身體的親弟弟煉制成的,用自己的血喂養,以人肉妖魔為食,現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厲鬼了,沒有神志,一切行為都只靠本能或者季雲斟的驅使。
黎澄摸摸袖子裏的符紙,畫好的剩五十一張,空白的只剩二十九張,必須得省着點用。黎澄捏了一張符紙在指間,緊緊盯着鬼嬰。
鬼嬰迫切地想吃掉眼前這個大補的生靈,它雖然不懂陣法,但本能裏趨利避害,幾番折騰下竟讓他将陣法撕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啊啊啊!啊啊!”
鬼嬰狂喜,趁着陣法尚未恢複,一把撕掉了一張符紙塞進嘴裏,粗粗嚼幾下便吞下肚子,符紙上的力量屬純陽火行,和鬼嬰的陰體相沖,它竟也不管不顧地吞下去,全然是餓瘋了。
陣法一破,鬼嬰便纏上了黎澄,而季雲斟則抱着銅鏡飛快地向東面前進。
鬼嬰攻擊性強,移動速度飛快,黎澄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看着季雲斟的身影消失在森林深處。
黎澄咬牙,取出三張空白的符紙,用自己的鮮血畫了新的符,耗費大量靈力後終于抓住了鬼嬰。将鬼嬰捆起來收好,黎澄連忙追着季雲斟離開的方向。
越往裏面,林子越密。黎澄不敢變回原形,怕跑得太快忽視了地标之類的東西,然而一路上都沒有看見标識,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麽地方,而越靠近裏面,陰郁不祥的氣息就越濃。黎澄符紙不離手,一步步跟着季雲斟逃跑留下的蛛絲馬跡進到林子的深處,随着他的深入,令人作嘔的氣息也漸漸濃郁起來。
一棵矮樹上竟套着一支手表,黎澄取下來查看,臉色頓時變了。
這支手表他有一支,張一岚也有一支……對!張一岚去蒼南的那天手上戴的就是這塊表!因為撞表他們兩個還互相怼了幾句,所以黎澄對張一岚出發時戴的表印象極深。
而且手表上沒有多少灰塵,挂在這裏沒多久。
難道這裏是蒼南?這只表是張一岚的?
很可能。戴得起這支表的都是有兩個錢的,但是有錢人尤其惜命,很少往密林裏跑。
黎澄收好手表,雖然臉上的表情依然鎮定,但內心卻湧上焦灼。
手表上沒有血跡,沒有碰撞後的裂痕,而且看手表挂起來的樣子應該是被刻意放在樹枝上以作标記,手表的主人在放置手表的時候還是安全的,不過現在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黎澄的心跳得很快,他摸出手機,發現一晚上沒充電早就關機了。
黎澄再也等不了,變回原形,嗅着季雲斟的味道全速奔跑。
季雲斟一定在這裏準備了什麽,張一岚大概已經中了圈套。
作者有話要說:
難過到變形,心态炸裂。
我覺得這世上最好的童話就是努力就會有回報了,希望其他人得到的結果都不負努力吧。我并不想和別人比,只是希望這個結果能不讓我的努力看上去那麽蒼白就行了。
大概還是不夠努力,有的時候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逼到那個份上,除了學習以外什麽事情都不去管,可我真的很想很想寫兩個字,我寫下的故事是沒多少人喜歡,但是我喜歡。
啊啊啊啊,不能再說了,我感覺我又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