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略帶歧義的話讓顧南望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偏過視線看向李北景。
李北景難得地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哀求，看來是真的扛不住了。
顧南望垂眸，似思索了幾秒，然後很快豎起食指：“記住，你們求我的。”
李教授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背：“聽聽你這是什麽話，一家人說什麽求不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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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答應了李教授，但顧南望并沒有馬上去找唐白。
又過了幾天，他辦完事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就在唐白工作的那個繪本館所在的大商場旁邊。
顧南望迎着陽光擡起頭，盯着商場外頭巨大的廣告牌，眯了眯眼。
一分鐘後，他拿起電話。
“哥，你要小白的工作店鋪位置和名稱做什麽？”李北景圖書館裏給教授收集資料，聲音壓得很輕。
“李教授不是要讓我和人多接觸接觸麽，我這麽配合還不好嗎？”
“好好好！”李北景激動地嚷了一聲，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又壓低了聲音，“我立刻就把小白工作的店名位置發給你！”
挂了電話十秒後，微信響了一下。
他點開看了一眼，勾了勾唇角，邁開長腿往商場大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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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所在的繪本館占地不大，為了營造相對适合閱讀的安靜環境，門店所處位置是在整個商場兒童區比較偏僻的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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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好展示內部的書架，整個繪本館朝外的那一面是全透明的落地玻璃。
所以，外面往來的人可以很輕易地看到裏面的全部場景。
這時候，館裏不止唐白一個。
他站在靠門口的一個書架旁，手裏捧着一本書，正低頭跟旁邊一個長頭發的女人說着什麽。
女人很配合地點頭，許是說到了有趣的事情，唐白抿起了嘴。
那女的也歪着頭捂住了嘴，然後她扯了一下一直站在旁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立刻仰起臉，笑出一雙月牙眼。
唐白擡手揉了揉站在他旁邊的小男孩的腦袋一下，眼睛也彎了起來。
這場景着實是溫情而和諧。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與幸福有關的詞彙。
顧南望擡腿直接走了進去。
他動作幅度不小，頗響的開門聲直接打破了這一幕溫馨的畫面。
唐白聽到聲音回過頭來。
“歡迎——”
光臨兩個字斷在了空氣裏。
因為開着空調的緣故，唐白雙頰紅撲撲的，眼睛分外的亮，清晰可見裏頭的驚訝之色。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也跟着轉過頭來，顧南望終于看到了對方的臉。
她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應該是小男孩的母親。
“您好，歡迎光臨。”唐白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快步走過來，立定，微微擡頭：“顧……大哥，你怎麽會……來這？”
那天吃飯的時候，李教授讓他跟着李北景一起叫哥。
在男人灼灼目光中，唐白實在是叫不出來，就帶着姓喊了聲顧大哥。
顧南望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淡定道：“我正好路過，看到你在就進來了。”
那女的也走了過來，指了指唐白手裏的書：“小哥哥，那就給小虎講這本吧。”
唐白聞言，朝她點了點頭：“好。”
他說完又看過來，對顧南望道：“接我班的很快就來了，如果你沒事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
顧南望挑眉：“請吃飯，為什麽？”
唐白舔了舔嘴唇：“謝謝你幫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睫垂落了下去，烏黑濃密的眼睫在白皙泛紅的皮膚上劃出一道如墨似的弧線。
顧南望很想再問“謝我幫了你什麽”，如之前逗問唐白時那樣。
對方的某些反應實在是生動有趣，可惜那邊那對母子開始催促了，他只得放人先去工作。
繪本館裏本就配有家長陪伴角，布置着适合成人使用的桌椅。
顧南望脫下外套，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後拿起之前放置在桌上沒有收拾走的一本繪本，随意翻閱起來。
那邊的三人說了幾句，那女的就走了過來，在顧南望旁邊坐下。
顧南望很專心地支着耳朵聽唐白給小男孩讀繪本。
唐白的聲音不大，語氣很溫和，許是對着小孩子的緣故，語調要比平時說話高一些，還帶着小小飛揚的尾音。
顧南望發現他很喜歡唐白說話時候帶起的這個小尾音，莫名給人一種像是在撒嬌的感覺。
如果語調再高一些的話……
打住打住，這種地方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顧南望曲拳碰了碰鼻尖，眸光轉了下，就看到坐在旁邊的女人在看他。
見顧南望轉頭，女人朝顧南望笑了一下。
顧南望不是擅長和人敷衍的性格，目光直接劃過對方，沒給什麽回應。
女人倒也不在意顧南望冷淡的态度，小聲道：“你是小唐老師的朋友？”
這時候若是再沒反應就有些過了，顧南望低低“嗯”了一聲。
女人拖着腮：“果然，帥哥的朋友都是帥哥。”
顧南望側頭看了她一眼，女人繼續說着：“我上次來的時候，也碰到了他朋友來給他送奶茶。”
她說着“啧”了一聲：“和你一樣，又高又帥。”
顧南望眉心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
那一邊，繪本讀完了。
小男孩聽完故事，問了好幾個問題，唐白都一一解答着。
小男孩年紀不大，說到較為複雜一些的東西時腦子反應不過來，唐白就陪着他把書翻到對應的地方，一點一點對着畫面講解分析。
女人眯起眼：“小唐老師是我遇到最好的繪本老師了，我們小虎的讀書習慣幾乎都是他幫忙培養起來的。可惜這邊快要關門了，也不知道将來能不能遇到像他這樣的老師了。”
顧南望手頭翻閱着紙業的動作一頓：“這邊要……關門了？”
女人惋惜道：“是啊，我和這邊的老板娘是朋友，她懷孕了，正打算把店面轉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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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幫小虎記錄好要借閱的繪本後，小虎有些舍不得走，拉着他又讀了一本，方才肯跟着媽媽離開。
“小哥哥，那我們走了呀，拜拜。”
唐白笑着和母子倆再見，直等到他們走出了好遠，才慢慢關上玻璃門。
關上門後，意識到那對走後繪本館裏就剩自己和顧南望兩個人了，唐白的臉又有些發燙。
他用手壓了壓一側臉頰，慢慢地往回轉身。
“小哥哥。”
本該坐在陪伴角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來到了他的身後。
這一聲很近，配着主人本就低沉的聲線，似電流般蔓延進唐白的耳朵裏，讓他渾身一顫，肩膀就撞上了顧南望的胸。
男人輕輕地“唔”了一聲，這麽近的距離，随着聲音散出來的熱意一點點地鑽進了耳朵裏。
唐白本就熱着的臉頰更燙了。
他挪開了一段距離，身體僵硬了好幾秒，拼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才緩緩轉過頭來。
“怪不得大家都這麽叫，還蠻好叫的。”顧南望點頭道。
唐白：“……”
男神你好好說話行不行！
顧南望彎腰将手裏的繪本放到書架上，然後抽了旁邊的一本地圖冊：“接你班的還沒到吧，你先繼續忙，我看這個就行，不打擾你。”
唐白剛想說不打擾的，你要我做什麽都行，目光掠過男人手裏的地圖冊，話又吞了回去。
這一本地圖冊是的繪畫者是得過國際畫畫大獎的。
顧南望大學裏學的是美術鑒賞類的專業，在這一領域比他更專業，想必早已看出來了。
所以才特意選了那一份地圖冊。
顧南望又坐了回去。
唐白則繼續着今天一早過來就開始的事情，修補有輕微劃痕裂痕的繪本。
大概是學美術的緣故，唐白的動手能力很不錯，做事也細致。
他利落地用剪刀剪開透明貼紙，小心地撕開，然後貼到之前拼合的地方。确定所有空隙都貼好了之後就拿起書在光下再仔細檢查一遍。
沒問題之後，他就将修補好的書放到側面的消毒櫃裏消毒。
借着取放東西轉來轉去的“便利”，唐白光明正大地偷看了顧南望好多次。
男人腿長，塞在那樣一張小椅子上，卻絲毫不損他周身的氣質。
明明是在這五顏六色又裝修又幼稚可愛的兒童繪本館裏，對方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身處某個高檔又裝修豪華的私人美術館中。
爾後，四周圍的景象漸漸模糊，只剩下男人低頭專注認真看着圖冊的儒雅貴氣模樣。
唐白垂下眼，心髒不受控制地又噗通噗通連續加速了好一會兒。
他決定暫時不能再去偷瞄人了，至少心跳平複之前不可以！
顧南望支起下巴，目光緩緩飄向唐白。
青年站在那，不時将書放到一側的消毒櫃裏。
消毒櫃位置偏低，他擺放的時候會彎下腰。
繪本館的工作制服是收腰的款式，下擺又短。
有一兩次唐白下腰的姿勢深一些，衣服下擺被牽扯上去，一截白皙纖瘦的腰就這麽露了出來。
本人卻毫無知覺，甚至還蹲在那，伸着手臂整理排放消毒櫃裏不齊整的書籍。
顧南望喉結滾動了下，剛準備站起來，開門聲響起，一道年輕的聲音傳進來：“唐白！”
顧南望循着聲音看過去。
進門的人很年輕，很高，算得上帥。
他笑着對回過頭來的唐白晃了下手裏的袋子：“你喜歡的奶茶來了！”
這一幕，莫名讓顧南望有些牙癢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