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恩愛譜

為了撫慰自己受驚的小心髒,夜游神決定以傾述的方式去排解內心的恐懼。

于是次日早晨,學宮諸師生紛紛組團到沈敘竹府上刷觀光卡,向被倒吊在樹上接受懲罰的沈氏師徒致以親切真摯而又不失風度的問候。

沈敘竹想自行魂滅。

沈三缺卻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師父,你說,參加紫霄盛典的時候蟹兒會戴哪種環佩呢?材質是水晶還是翡翠?紋路是梧桐還是雲雷?”

沈敘竹懵了半晌:“人家戴什麽環佩和你有啥關系?”

“關系可大了啊!我肯定要和蟹兒是一對嘛!”

學宮到時定會要求學生統一着裝,如此一來,唯一有些辨識度的除了臉與身形,便是那塊系于腰間的環佩了。

沈三缺試圖通過環佩來向諸人展示自己與何君燮那非同一般的關系。

這傻缺又在做夢。沈敘竹冷笑:“你先擠到會武前二十一名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吧。”

唯有在會武成績榜上前二十一名的學生才有資格參加紫霄盛典。

與衆人一樣,沈敘竹對自己這徒弟不抱什麽期望。

雖然這厮是在天字班,可那是托了神尊的福才讓他進去的。

至于金昙塔的事兒……

沈敘竹很清楚,沈三缺潛力無限大,且在一些歪門邪道上頗有造詣。

可是會武比的那是“正規”的武,一招一式都在規範之內,不符合規範者皆被視為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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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亦是沈三缺這些年來從不參與會武的原因。

他嫌會武太過“僵化”,是“足戴鐐铐而舞之”。

沈敘竹覺得,就憑沈三缺那性子,是絕對不可能舞好那鐐铐的。

萬事絕對不能以“絕對”來下定論。

學宮會武按期舉行。

何君燮衆望所歸,第一名。

沈三缺……第二十一名。

校長認為那是假的沈三缺。

衆師強烈要求讓這厮再和別人比一場。

可是沒有學生願意上臺與他比。

沈三缺美滋滋地朝臺下抱了抱拳:“多謝諸位成全!我與蟹兒成親之時,一定會請大家喝美酒吃好肉!”

衆學生:“……”

他們壓根沒想過要促成這樁姻緣,只是擔心以後會被某人找麻煩罷了。

文曲君大笑:“他連成親這麽遠的事都想到了嗎哈哈哈!”

“敘竹啊,看來你得提前給孩子們置辦好新房啊!”土地爺善意地拍拍沈敘竹的肩,“我知道靜寧山那邊有一塊地方還不錯……”

沈敘竹正暗自慶幸靜淵不在這兒,聽了土地爺這話,苦笑道:“別埋汰我了行嗎?唉,只希望這小子別在盛典上給我捅出什麽婁子來。”

衆師聞言,眉頭一皺,還別說……這,還真是個大問題。

校長的表情陰沉下來:“他要是敢在盛典上搞出什麽事情……敘竹啊,呵呵 。”

這聲“呵呵”呵的沈敘竹大氣也不敢出,只得保證會盡自己所能去阻止沈三缺搞事情。

在盛典上,學生就代表着學宮。

沈三缺若是惹出什麽亂子來,無疑是在砸昆侖學宮的招牌。

衆師登時如臨大敵,紛紛開始商議應該如何防患于未然。

沈三缺并不知道諸師正在制定一個針對自己的計劃。

他謝過衆人後便跳下臺,直奔訓練場找何君燮去了。

何君燮剛比完賽就被靜淵帶往訓練場做特訓。

這些天來,沈三缺被靜淵整的有些膽怯。

所以他不敢上前造次,只是斂住神息躲在樹上,待靜淵離開好一會兒後,才鬼鬼祟祟地從上頭跳下來。

何君燮本想休息,見某人大搖大擺地往這邊走,又果斷繼續練起來。

沈三缺也不出聲,只是笑嘻嘻地坐在一邊圍觀。

何君燮被他盯的有些不舒服,一個不慎便踏錯了一步,立刻就被訓練場自帶的糾錯沖擊波給掀飛了。

沈三缺反應極快,起身淩空一踏,穩穩當當地接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這糾錯機制誰設計的,早晚有天我會把它拔掉……”

“……”

何君燮的臉莫名有些發燙,忙從沈三缺懷裏掙開,打算離開這裏去尋個僻靜的地方。

沈三缺既然粘上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邁步緊随其後,将自己“榮登”排行榜第二十一位的消息告知他。

何君燮沒甚反應,只道:“恭喜。”

不知為何,他并不懷疑沈三缺的實力,甚至認為——這人目前所顯露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認真打的話,不可能才排第二十一位。

“那……蟹兒,你打算戴啥環佩啊?”沈三缺邊問邊湊前來瞄他腰間的環佩。

那是塊水晶質地的雲紋佩,樣式古樸高貴。

何君燮有些不明所以,并未回答,自顧自地往前走。

沈三缺想了一會兒,篤定道:“應該也是這塊吧?每次參加啥活動你都是戴這塊的。行,我記住了。”

“……”

是嗎?何君燮低頭看了眼那環佩,他壓根不會去講究啥時候戴哪塊,往往都是出門前随機抽一塊戴上。

“啊,還有,”沈三缺忽然停下腳步,“蟹兒,咱倆來比試一下怎麽樣?”

何君燮也停了下來,臉上的驚詫一閃而過:“好。”

雖然不知沈三缺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但何君燮确實對他的功力很感興趣。

除卻上課時練那些基本功法外,從來都是沈三缺圍觀何君燮練功,何君燮……才不會屈尊去看他。

當然,沈三缺也幾乎沒在私底下練過功,畢竟他連在練功課上都總在那渾水摸魚,更別提私底下了。

二人返回訓練場,擺開陣勢,準備幹架,不,比試。

沈三缺做了個手勢讓何君燮先動手。

何君燮也不客氣,心法作持,步法成陣,劍法為攻,瞬間就占住了攻勢。

“哇我的蟹兒果然厲害!”

沈三缺發出這聲感嘆後,随手從武器架裏召了把劍開始接招。

二人功力不相上下,越戰越起勁。

整個訓練場都被雙方施展開的威壓充斥。

空氣中只聽得見劍氣相撞時産生的聲響。

初時,何君燮還能感覺到沈三缺的那種“殺意”,可很快地,他發現這人根本不是想比試……而是在吸收與引導……

吸收他的劍法,引導他學習另一種劍法……

與其說他倆是在互相攻擊,倒不如說是在互相學習,吸收各自劍法中的精髓化為己用,将對方所使的法子變通一下再使出來……

因為他倆的劍法正好是互補的。

這一方陰時那一方陽,這一方剛時那一方柔。

惟有以對方剛才的招式去對抗才能壓制住對方。

如此便成了個循環。

此一時,這方壓那方。

彼一時,那方壓這方。

怎麽打也分不出個結果來。

“這樣打下去誰都不可能贏。”何君燮有點累了。

沈三缺彎眼一笑:“不不不,蟹兒,這你就錯了,我們會贏的。”

我們?何君燮一愣。

沈三缺趁他愣神的當兒,引着他的劍朝訓練場中心的方形地磚刺去。

雙劍同時使力将那地磚挑了起來。

只聽“崩”的一聲巨響,一道白煙自那地磚之下升出來,融入空中,逐漸透明,直至于無。

“完美!”沈三缺一把攬住何君燮,“蟹兒,咱倆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劍法果然好用!”

何君燮:“……”

如果他沒記錯,那地磚……應該是訓練場糾錯機制的開關……

“我早就看這破機制不順眼了,”沈三缺偏頭看向何君燮,滿臉都是笑意,“這下心裏舒服多了。”

何君燮拍開環住自個兒的那只賊手:“這是什麽劍法?”

他已經看出來了,剛剛他倆的劍法結合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套全新而又強勁的新劍法。

“三缺蟹兒劍法。”

“……”

“蟹兒三缺劍法。”

何君燮眯起眼,沉下臉。

沈三缺忙解釋:“好吧,其實這劍法是我師父和靜淵師叔創的,他倆以前耍的時候被我看到了,我就想和你試試……”

他說着,眼裏溢滿笑意:“要不怎麽說咱倆是天生一對呢?這一試就會使了哈哈哈!诶呦要不咱們就叫他恩愛譜吧?我師父和靜淵師叔也沒給它取名,反正後浪推前浪,前浪老死沙灘上,他們還不如把取名權讓給我們年輕人呢!蟹兒你說是吧?”

何君燮不想說話,或者說,不敢說話。

因為,被提到的那兩位“老死在沙灘上的前浪”,突然出現在了沈三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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