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琢玉課
這事的後果有些嚴重。
雖然沈三缺是無心的,可仍被衆人視作是有意為之。
靜淵甚至試圖說服校長讓自家徒兒轉班。
校長否決:“不行不行,你難道覺得那缺根筋的不會跟着你徒弟一起過去嗎?”
沈三缺在天字班裏已經夠折騰了,若是再影響到其他班……
校長絕不允許教學秩序被破壞,但他答應會幫靜淵惡整沈三缺。
畢竟沈三缺現在欠了學宮一堆的債。
而神尊和邪祖消失後就再也沒現過身。
衆人雖知事情絕對沒有沈三缺說的那麽簡單,可他們不敢妄自揣測這兩位上哪去了,也不敢跑去埋怨研教五經,更不敢奔去找邪祖要錢,只好把目光轉到了沈敘竹的錢袋上。
按以往的情況,沈三缺捅出了婁子都是沈敘竹出來幫他收拾的。
可這回沈敘竹鐵了心地拒絕幫徒弟賠錢,讓他們直接去找罪魁禍首。
衆人找過來,又正巧看到那尴尬的一幕……
沈三缺恢複元氣之後,校長便安排他去當雜役。
修繕屋頂、開墾園地、掃地喂魚……哪有活去哪兒,就是不給他搞事情的機會。
每當沈三缺想湊過去同何君燮講話時,總會有老師蹿出來發布任務,然後二話不說就把他拖走。
這就讓沈三缺更加重視同何君燮待在一塊兒的分分秒秒,只要一有機會,就往他身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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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琢玉課。
學生們選完原玉後,邊聽春常君講解雕琢要點,邊在紙上畫着圖樣。
沈三缺趁春常君不注意,幾步溜到何君燮身旁:“燮兒,你想雕什麽啊?”
何君燮頭也不擡,認認真真地畫圖。
沈三缺見他不應,湊前去看那圖紙。
圖紙上繪着個圓,圓裏是棵樹,樹上栖着只鳳凰。
鳳栖梧桐?
沈三缺略微皺了皺眉:“這雕起來很費時間吧?”
春常君的琢玉課是實打實地琢玉,不允許運用神力,只能用砣機等凡間的器物去磨打雕琢。
鳳栖梧桐這圖樣,雖不能說是非常繁雜,可也并不簡單。
若不精雕細琢,恐怕很難顯出精致來。
何君燮依舊沒作聲。
春常君過來将沈三缺趕了回去:“管人家呢!你的圖樣畫完了嗎?拿來給我看看。”
他說着,一把将沈三缺捂着掩着的紙給奪過去,呆了片刻,問:“這是什麽?”
那張紙上墨跡斑斑,墨線毫無規律地相互疊加在一起,勾勒出了一個圓不圓方不方的東西。
就算是神,也看不出那是個啥玩意兒。
沈三缺将紙搶回來,一副神秘莫測的表情,沉聲道:“亂中有序,是為天機。”
春常君微微一笑,給了他一個頭栗:“那我限你三日之後将天機交上來。”
“天機怎麽能交呢?我拒絕!”沈三缺堅決地搖搖頭,“這是天界最高機密!”
話雖如此,三日後,沈三缺還是乖乖上交了“天機”。
雖然那塊由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天機”和硯臺沒什麽區別。
春常君懷疑,“天機”實質上就是個硯臺。
他的懷疑是對的。
沈三缺不想把自己的作品交上去,所以就在沈敘竹的雜物倉裏翻了這麽一個硯臺出來,運用法術洗淨去味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它交了上去。
至于他為何不想交自己的作品,當然是因為此物另有作用。
“師兄……我們來這裏幹什麽啊?”沌沌睡眼惺忪地撓了撓頭,疑惑道,“靜淵師叔他們應該早就睡下了吧?”
他剛打算睡覺,就被沈三缺拉到了靜淵的府邸。
沈三缺朝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帶着他繞到府邸的後牆邊:“沌沌啊,咱倆是兄弟嗎?”
沌沌納悶地點點頭:“當然是啊!”
“那現在兄弟有個小願望,你願不願幫我實現啊?”
沌沌點頭如搗蒜。
于是,沈三缺就在沌沌的混沌結界加持下,避開靜淵設下的結界,偷偷地溜了進去。
當沐完浴後的何君燮繞過屏風走出來時,正好和推門進來的沈三缺四目相對。
“……”
何君燮的第一反應就是抛了個冰咒過去。
好在沈三缺早有防範,側身一躲:“燮兒!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何君燮随手扯了件外衣披上:“我不缺東西。”
“缺啊!”沈三缺将門關上,從懷中摸出一個紅色的小錦囊,“咱倆還缺個定情信物呢!”
何君燮想飛腳踹人。
沈三缺卻是樂呵呵地打開那錦囊,掏出個小物件往他手裏塞。
那物件是翡翠質地,水潤無比,約摸半個手掌大,看上去十分精巧。
形狀上……
“這是什麽?”何君燮并未接過它,反倒是往後退了兩步。
這玩意兒看起來像是蜘蛛。
而他天生對蜘蛛有種恐懼感。
“螃蟹啊!”沈三缺拿着那物件又靠近了一些,“燮兒,以後我就叫你蟹兒好不好?反正同音……螃蟹真的很可愛啊,就像你一樣。”
他早就想送何君燮一個正式些的定情信物了,怎奈一直沒找到滿意的。
琢玉課上,他突然冒出個點子——親手雕個玉蟹送給何君燮。
之所以選蟹,一是取何君燮名字的諧音,二是沈三缺恰好愛吃蟹。
何君燮扯扯嘴角,無言以對。
雖說螃蟹和蜘蛛長得是有幾分相似,可這物件的形狀明顯偏向蜘蛛。
所以他更加不會要這東西,可又不想動粗,遂道:“我不需要,夜深了,師兄請回吧。”
沈三缺忙道:“蟹兒你是不喜歡螃蟹嗎?那你喜歡什麽?我還可以做的!”
何君燮不願廢話,正想一腳把他踹出去,卻聽到一陣敲門聲。
是靜淵。
何君燮有些忐忑地打開門,喊了聲“師父”。
靜淵點點頭,遞給何君燮一個卷軸:“這是明心笈,對于會武應該會有幫助。”
何君燮接過卷軸,垂眼道:“是。”
“還有,以後早點歇息,別總練到這麽晚。”
靜淵說完,掃視一周,瞥了眼擱在架子上的劍,伸手摸摸何君燮的頭,便轉身離開了。
“看來師叔挺可以的啊!我師父就從來不給我秘笈,”沈三缺從房梁上跳下來,歪了歪腦袋,“還是說他只對我和我師父刻薄?”
何君燮沉默了一會兒:“我困了,師兄請回。”
沈三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湊近了些:“燮兒,要不……我們一起睡?”
“……”
然後沈三缺就被強行移到了府外,和坐在地上吃糕點的沌沌大眼瞪小眼。
“師兄,我們可以走了嗎?”沌沌眨眨眼,他以為要在這裏待很久的。
“啊,是啊,”沈三缺的視線停在他手中的糕點上,“你啥時候帶了點心過來?”
“不是我帶的,”沌沌将一塊糕點遞給他,認真地搖搖頭:“是靜淵師叔給我的。”
沌沌本就有些困,沈三缺走後,他就幹脆倚着牆打起盹來。
沒過一會兒,靜淵便過來把他叫醒,還問他在這兒幹什麽。
實心眼的沌沌如實相告。
靜淵沒說什麽,将手中提的糕點送給他當宵夜,接着就離開了。
“什麽?!”
沈三缺忽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冷意,慢慢轉過身。
果不其然,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
沈敘竹躺在床上,回憶着某些前塵往事。
正憶到深處,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
這個點找上門來的,不是腦袋處于亢奮期的沈三缺,就是喜歡在大半夜瞎串門找人唠嗑的夜游神。
所以沈敘竹直接喊道:“老子要睡覺!找別人去!”
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響了起來,相較于之前,這次的敲門聲要更加的緩慢低沉。
沈敘竹氣急,又不好動手,遂起身走去開門。
方一開門,他登時紅了臉。
“師……師弟,你,你怎麽……我,我……那個……”
“穿上衣服。”
沈敘竹忙以最快地速度将外衣穿上。
靜淵給出了下一步指示:“出來。”
沈敘竹跟着靜淵走到院子裏,看見了被倒吊在樹上的沈三缺。
他頓時明白,這個混帳八成又搞事了……
沈敘竹尴尬道:“師……師弟,那個,發生什麽事了?咱,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解釋,先,先別動手好不好?”
靜淵冷笑:“讓你徒弟給你解釋。”
沈三缺滿不在乎道:“也沒啥啊,師叔你也忒敏感了,我就是去給蟹兒送東西啊!”
“送什麽東西?”沈敘竹的知覺告訴他那東西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定情信物啊!”
原來如此……
沈敘竹點點頭:“該打!太該打了!師弟你先歇着,我來打!”
靜淵不語。
沈三缺很不滿:“喂喂喂師父,你怎麽這樣啊?我就不信你沒送過師叔定情信物!不對你這個木頭愣子肯定沒送過,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師叔才生氣的!師叔啊你別生氣,師父你現在趕緊……”
“你給我閉嘴!”沈敘竹忙沖過去捂住他的嘴。
可惜已經晚了。
靜淵的怒氣值已經滿槽。
數十把閃着寒光的冰劍從半空中浮了出來。
……
目睹一切的夜游神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幸好剛剛沒出去……
實在是太兇殘了……
以後都不敢亂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