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五只羊

衛崇所在的位置和譚耀他們差不多算是城市的對角線上, 直接走的繞城高速, 只是這天路上的車輛似乎比往日多了不少, 來往車輛在雨中呼嘯而過。

轉過一個彎道時,遇到前方塞車, 後面車輛還在絡繹不絕地湧上來,這條道又是單行道,譚耀和夏炎就被堵在路上。

車子被迫停了下來, 前進不得, 倒退不了。

譚耀原本舒展開的眉頭,快速緊擰了起來, 他整張臉都陰雲密布,緊扣在一起的手指忽然分開,指骨用力蜷縮,骨骼發出幾道暗響。

夏炎轉頭去看譚耀,見譚耀眉心都蹙成了川字, 畢竟是多年的好友, 知道他這樣就算是他非常心急的表現了,夏炎在靜思了片刻後, 用手機聯系人另外送輛車來。

無法确定這次塞車會具體塞多久, 到不如他們直接換一輛車。

車裏備着有雨傘,聯系的人離這裏不遠, 可能十多分鐘就會到,夏炎先下車去後面拿雨傘,随後走到副駕駛, 譚耀看到夏炎舉着傘站立在大雨中,開門走出去。

傘雖大,遮兩個成年人,還是勉強了一些。

雨勢又大又急,雷聲時而轟鳴作響,空氣中刮來陣陣冷風,将雨水給吹得傾瀉,兩人露在雨傘外面的一側肩膀,還沒完全走出高速路,就已經打濕了大半。

等到同聯系上送車過來的人,坐進車時,夏炎和譚耀衣服褲腿上都在滴水。

夏炎把他的車鑰匙給那人,讓對方上高速路,去找他的車。

車前方的控制臺上放着有紙巾,車輛啓動,夏炎單手操控方向盤,扯了紙準備擦臉上的水,餘光裏瞥到旁邊的譚耀,又是一副老僧入定、一動不動的神情和姿勢,把手上的紙巾轉手給譚耀。

“擦擦吧。”

譚耀無波的眼眸轉動,落在夏炎臉上,夏炎不再似之前那般沉默,和譚耀交談起來。

“一會到了,如果衛崇剛好也在,你準備怎麽做?你身體,看起來不是很好。”夏炎控制着語速。

譚耀眼眸微擡了一點,直視前方被大雨侵蝕得模糊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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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就更好,正好之前還有一筆賬沒算清。”至于夏炎後面那個問題,譚耀沒有作回答。

他的身體如何,他心裏很清楚,或許外在看起來,确實不怎麽好,但那又怎麽樣,誰都別想阻止他,去做自己決定好的事。

夏炎拿紙擦去額角流下來的雨水,對于譚耀的性格,他一直以來都比較清楚,知道對方若是真的執意起來,不是他可以左右的。

“我會幫你的。”夏炎視線轉了回去,眼底隐有道亮光曳過,他沉聲道,某種角度來講,其實是在幫他自己。

譚耀嘴角緊緊抿着,整個人氣勢銳利地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這種氣息到是和謝采爵身上的挺相像。

夏炎忽然間就想起了謝采爵那人來,骁柏和謝采爵間的糾葛,夏炎算是幾人裏唯一的不知情者。

廚房裏,骁柏從冰箱裏拿了幾種菜出來,拆菜清洗,然後放菜板上準備動手切了。

衛崇本來是在客廳,他基本就不進廚房,打開電視,想随意調個臺看,窗外雷聲震耳欲聾,熾亮的閃電不時從關閉的玻璃窗裏蹿進客廳,擾得衛崇沒多少心情了。

廚房那邊隐隐有剁剁剁切菜的聲音,很新奇的體驗,除開家人外,沒有過任何人,同他在一起時,去廚房做菜。

要麽去餐館酒店吃,要麽就是花錢請專業人員過來做。

內心驅使着,衛崇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向了廚房。

來到門口,裏面一個穿着圍裙的男孩背對着他,高高卷着袖子,一副宜家宜室的模樣。

和周遭的環境,意外地相融,沒有一點顯得突兀,似乎他很合适這種角色。

衛崇就那麽不作聲地靜靜看着骁柏切了一樣菜,又去切另一樣。

因為要換個盤子裝,骁柏轉身到碗櫃裏拿碗,随即就瞧到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且看對方那神情姿态,應該待了有一會。

骁柏手裏還拿着一根翠綠的青筍,蔥白的手指被自然綠色襯得就像高檔的玉石一樣。

衛崇提腳,往廚房裏走。

來到骁柏身邊,廚房空間很大,容納兩個人綽綽有餘。

骁柏頭歪了一點小的弧度,眼尾彎着,一絲俏皮活潑的弧度。

“怎麽,要來幫忙嗎?”

96趴在案臺前方的玻璃窗上,因為身體是熊貓狀的,就攤成了一團。

“譚耀和夏炎要到了。”96滴溜溜的黑眼睛往雨幕裏看。

骁柏依舊對着衛崇笑得無懈可擊。

“多久?”

“十分鐘左右。”

“那我得快點,也許他們到之前,可以炒個菜出來。”骁柏道。

衛崇在骁柏的笑臉下,竟是真的伸手過去接骁柏手裏的青筍。

只是下一刻,骁柏手一揚,避開了衛崇。

“要幫忙的話,先把手洗幹淨。”骁柏神态裏一點陌生感都沒有,語氣像對一個朋友那樣。

衛崇過去将手在水龍頭下洗淨:“需要做什麽?”

“櫃子裏放着有米,你淘一下。”東西都是骁柏放的,衛崇這個主人,反而沒有他熟悉。

拿了高壓鍋裏的內膽,往裏裝進米,衛崇回洗手臺前淘米。

視線到是時不時去看骁柏,見骁柏右手的紗布拆了,但掌心裏那條刀痕,依舊清晰。

那個傷口,就算以後完全好了,也會留下醒目的疤痕。

而疤痕,代表着骁柏曾經為譚耀的付出,和對譚耀的深度喜歡。

說不上是嫉妒或者羨慕,就是覺得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十分鐘的時間,非常短暫,幾乎轉眼即逝,骁柏先炒的一個素菜,菜翻炒幾下,基本就可以出鍋,一邊衛崇看着骁柏炒菜,給他遞裝菜的瓷盤。

骁柏關了火,左手直接拿起平底鍋,把炒好的菜往盤裏倒。

還沒有完全倒幹淨,客廳那邊,就傳來砰砰砰像是要将房門給徑直砸裂的拍打聲。

骁柏手裏的動作滞了一瞬,他擡目,同衛崇視線對上,彼此臉上都是詫異不解的表情,現在門外那個意外來客,不是他們中的任何誰叫來的。

“我出去看一下,你先在這裏,別出去。”衛崇對骁柏道,骁柏輕輕颔首,看着衛崇轉身出廚房,前去查看敲門的是誰。

廚房這裏安裝有玻璃窗,不過因為和大門算是在不同的方位上,因而看不到外面的狀況。

雖說如此,但他卻是早就清楚門外站着的都有誰。

衛崇來到門後,沒有立馬就開門,先打開貓眼,湊上去一看,心瞬間往下沉了兩分。

門外的不是別的誰,而是譚耀和夏炎。

他們來這裏的目的,自然只有一個。

衛崇身體退回去,俊朗的眉宇間,微微擰着,困惑譚耀他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方裘透露的信息?

敲門聲在停頓了片刻後,再次響起來,恰同時,天空響徹一道驚雷,雷聲裹着閃電,仿佛要将這片大地,都給劈裂一般。

骁柏看衛崇始終沒回來,心下有些好奇,想出去看一看,又記得衛崇和他說的話,他繼續待在廚房裏,瞥了案板上擺放的菜一眼,随後走到窗戶邊,窗外密布着緊實的雨簾,視野中都是被豆大的雨打得垂落下去的樹葉,還有被烈風吹得東搖西擺的樹幹。

有些樹底端的泥土都出現松動,風勢再大一些,估計就要被吹倒了。

屋裏有人,可沒人出來開門。

夏炎站在譚耀後面,看他縮着瞳孔不停拍打鐵門,掌心都被拍紅,還是不見停下。

夏炎往左右兩邊看,上前搭住譚耀肩膀,後者倏地轉過臉,面色冷煞,令夏炎呼吸都停歇了一瞬。

“衛崇看到是我們來,必定不會主動開門,不如到旁邊看看,如果有窗戶的話,就從窗戶進。”中間省略的幾個字是‘打碎窗戶’,從窗戶進。

被夏炎一提醒,譚耀當即就掉了頭,朝左邊方向走,落腳很重,長腿踩在雨水裏,雨水濺起來,将他褲腿浸得更濕。

走了沒多少步,面前出現一扇玻璃窗,窗裏此時站了一個人,那人顯然也看到了走過來的譚耀,兩人就這麽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四目相對。

傘在夏炎那裏,譚耀腿長又走得快,夏炎小跑着追上去,看到裏外對視的兩人時,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前。

雨水淅瀝嘩啦,将譚耀頭上的頭發都悉數給打濕,幾縷粘在額頭,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強大和悍然,到是很有一種狼狽感。

骁柏淡漠的臉上有微笑浮出來,他兩手伸到背後,将還穿在身上的圍裙給脫了下來,放一邊的挂鈎上挂好,做這些時,玻璃窗外的譚耀都目不轉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骁柏手上些微滑膩,炒菜的時候,沾到一些油,去水龍頭下摁了點洗潔精然後洗淨手。

都做完後,他默然地背過身,從廚房走出,去了客廳。

玻璃窗裏的身影在視野中無聲消失,譚耀感受着從身體外,侵蝕到四肢百骸裏去的寒氣,他面無表情低頭,在地上尋找着什麽。

夏炎這才走過去,把手裏的石塊遞給了譚耀,譚耀順手接過來,臂膀往上高高一樣,嗙一聲響,玻璃應聲而碎。

客廳裏衛崇扭頭去廚房,譚耀來的事,他沒想過要瞞着骁柏,只是剛要過去,骁柏就先一步走了出來。

骁柏神色和剛才截然不同,衛崇眼睛往廚房打開的門裏看,雖然看不到任何異樣的存在,可接着一道玻璃碎裂的聲音,讓他知道廚房那邊發生了什麽。

他到是沒有想到,譚耀連私自闖別人家的事,都能做出來,看來譚耀這次是真的栽了。

栽在骁柏這麽一個,玩得比他還厲害的人身上。

算一物降一物吧。

不需要通什麽話,彼此都清楚發生了什麽。

衛崇在骁柏來到他身邊時,一臂過去拉住了人。

“你擔心什麽?”骁柏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衛崇随即又松開了手,心海猛地一陣波動,他嘴角一扯,笑得裏的肆意淡了數分。

廚房的玻璃窗直接是落地的,因此打碎玻璃窗,不需要翻牆壁,譚耀和夏炎就從缺口走了進來。

雨勢在這一刻不但沒有變小,像是為了烘托這時候的劍拔弩張氣氛,閃電驚雷一起從窗外劈進來,把四人的臉都一瞬間給照得明亮。

衛崇打量着站對面的譚耀和夏炎,兩人身上都被淋濕了,雨水嘀嗒嘀嗒流淌到地上,不多時就暈出一片深色的水跡。

嘴角略勾,衛崇自骁柏身邊走開,到沙發那邊坐了下去,他兩腿交疊,一手曲折,手肘枕沙發扶手上,斜視着那邊的譚耀。

“這麽大雨天,譚耀你來,是有什麽事?”算得上是明知故問了。

譚耀從廚房出來後,瞳眸裏就只映入了一個人的影子。

他隐有瘋狂在裏面翻騰的黑眸緊緊盯着骁柏,像是要剖開他面上那層戴着臉皮,看到他肉骨血液裏去。

“你出院了?”骁柏的關心,在譚耀看來,是對他的一種笑話。

譚耀拖着滴水變得重起來的衣服,走向骁柏。

骁柏立在原地,沒有動彈。

“……不希望我出院嗎?也許,我這輩子,都待在醫院,你應該會特別開心,是不是?”譚耀之前不會說這樣冷嘲的話,但現在,他控制不住情緒。

骁柏竟是一點都不加思考,直接點頭,連樣子都不裝了:“是。”

譚耀呵地笑了一聲。

“你恨我欺騙你、隐瞞你,甚至是玩弄你,但怎麽說這都是我們間的事,你想報複,直接沖我來,為什麽要搭上他們?”其實譚耀心裏清楚,只是他自己不願意去接受而已。

骁柏也笑,精致俊美的臉滿是惑人迷醉的笑意。

“為什麽?”這個笑話讓骁柏覺得特別好笑,“沒有為什麽,我喜歡,我就想這麽做。”

“未經過主人的允許,擅闖住宅,應該可以報警吧。”

骁柏不等譚耀給什麽反應,就快步走去衛崇,伸手讓衛崇給電話。

衛崇旁觀看戲看了會,自然是要配合骁柏,他從茶幾上拿過手機,放骁柏手裏。

骁柏低目就往手機裏輸號碼。

那邊譚耀看他是真的一點過往情意都念及,那他也不需要再有任何顧慮了。

他一步步緩慢靠上去,號碼很簡單,就屈指可數的幾個數,撥通了號,骁柏将電話拿起來,放在耳邊,對面是嘟嘟嘟的機械音,視野中譚耀靠近,骁柏冷漠注視着。

而站在譚耀身後的夏炎,神情就痛骁柏截然不同,譚耀離骁柏不到兩米距離,夏炎視線移了一瞬,忽然看到一個冰冷反光的東西,夏炎的驚呼聲還沒來得及出來,譚耀已經有了動作,他揮起掌中握着那把鋒利的短刃,眼睛裏兇相畢露,就兇狠地刺向骁柏。

除開骁柏的其他兩人,看到譚耀忽然暴動起來,都頓時給驚到,只是以他們所在的位置和距離,就算真要沖過去就骁柏,已然晚了一些。

衛崇和夏炎都一瞬間擴大了瞳孔,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徑直捅入骁柏胸口,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二人再次詫異。

骁柏似乎早就知道譚耀會來這麽一招,在白刃馬上要刺中他身體,大概就是半秒時間,骁柏身體陡然一側,刀子擦過他身體,當場就落了空。

而譚耀則在慣性作用下,直往前撲。

踉踉跄跄,險些站立不穩,摔下地。

骁柏往後接連退步,竟是退到了夏炎旁邊。

他扭頭看向夏炎,面容裏意外的有種怪責和失望的情緒。

“……他剛出車禍,身體還沒好完全,你同他一起來,是希望我死,還是希望他死,或者是我們兩?”這話完完全全是不講理了,不過落在夏炎耳朵裏,到真讓他沉眸思索了片刻。

暗襲沒成功,譚耀自然不可能就這麽放棄,他陡一轉身,發動第二次攻擊。

可這次,骁柏不但不躲,兩手就那麽随意放着,由着譚耀舉刀過來。

只是他身邊站着夏炎,夏炎緊縮眉宇,盯着譚耀手裏的刀,他想,無論做什麽都好,那把刀卻是不能刺刀骁柏體內的。

他無法想象,身邊的這個人沒了呼吸,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會是什麽樣的。

意識還沒有開始指揮,身體就先了一步,夏炎往旁邊踏過去一腳,直接擋在了骁柏面前。

在刀子刺過來時,夏炎揮臂就快速格擋,譚耀畢竟是接連受傷,雖然當下處在瘋狂裏,但力量方面,比之過往,還有所有欠缺,因而旋即,就被夏炎給攔了下來。

譚耀看着擋在骁柏面前的好友,臉頰肌肉不受控地抽搐着。

他聲音從胸腔裏擠圧出來,用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愠怒語氣:“讓開,夏炎,這是我和葉陽間的事,你別插手。”

夏炎不僅沒讓,反而将骁柏護得更緊。

他臉上的那種可以被稱之為保護慾的神色,在此時,絲毫沒有加以掩飾了。

譚耀愕然又難以相信,他的好友,他身邊的朋友們,竟然都被骁柏所引誘,而背棄他,選擇站到他的對立面。

太可笑了,怎麽會變成這樣。

譚耀備受打擊,根本就消化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忽然間覺得一顆心髒被揪着痛,痛得難以呼吸。

“對不起譚耀,你現在情緒太失控,還是先冷靜一下比較好。”夏炎試着先安撫住譚耀。

但這樣勸慰的話,在譚耀看來,就是對他當下失控行為的譴責。

譚耀視線掃了往屋裏半圈,觸及到的視線都是陌生異樣的,他們看他就如同一個控制不了自己情緒的瘋子。

車禍的後遺症還殘存在骨骼裏,這樣一番劇烈動作後,周身骨骼都發出嘶啞的抵抗,譚耀有剎那間,覺得指骨間連握刀的力量都被快速抽走。

譚耀那雙如同野獸被激怒一樣幽幽亮的眸子,定睛看着譚耀身後的骁柏不放,他緊咬着牙齒,後槽牙咯咯暗響。

一時間屋裏恢複死寂,窗外雨水滴答玻璃窗的聲音,噼裏啪啦。

微喘着粗氣,譚耀胸膛快速起伏着。

骁柏手搭上夏炎肩膀,将夏炎從面前推開,他走了出去,緩慢将他和譚耀間的距離縮短,縮短再縮短。

刀還在譚耀手裏,可他好像已經全然失去了再一次揮起來的力氣。

骁柏伸出手,握住了譚耀的手腕,譚耀剛要甩開,眸光一閃,瞧見了骁柏掌心那條還顏色鮮豔、形狀猙獰的疤痕,他瞬間就沒而了動作。

把刀從譚耀手裏拿出來,骁柏垂着眼簾,熟練地把玩了兩下刀。

“實話說,‘我’曾經是真心喜歡過你,不過你瞧,你這人的心,藏得太深,我一直都碰觸不到。你和我向來都不同,你始終都可以在你想轉身的時候,就轉身離開。我不想再成為過去那樣的自己,被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賤得,現在回想一下,我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回去吧,回去養好身體,只要你願意,會有很多類似我這樣的,主動撲到你懷裏,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還有,千萬別和我說你喜歡我,你的喜歡,在我這裏,已經分文不值了。”

骁柏反手拿刀,将刀子還給譚耀,譚耀擡手起來。

他盯着刀柄,如果這很時候他……

一個沒有完全退散開的念頭重新占領腦海,譚耀眸底神色緩慢變化。

衛崇從沙發那裏站了起來,他始終都注意着譚耀,看他似乎又想做點什麽,快步上去,原意是想如果譚耀有任何異動,他好從中相助骁柏,結果本來譚耀還在搖擺不定,因着衛崇過來,他瞬間想起不久前同衛崇間發生的事,這人當着他的面,将骁柏給搶走了,在這裏,他還想重蹈當初的狀況。

譚耀知道即便骁柏說這麽多狠絕的話,他自己為他悸動的心,是沒法就立刻停止的,他無法去傷害骁柏,衛崇就不同了,譚耀沒有任何的顧忌。

拿回刀,譚耀忽然将刀尖轉向。

骁柏其實早在譚耀有一點類似想法時,就察覺到了,那些細微的變化,他向來都識別得快速且準确。

然而在這裏,知道是一回,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做為異世界的人,他始終都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一切的行為,在某種意義來說,是受到限制的。

何況動手的是譚耀,他是這個世界能夠存在下去的源力。

譚耀如果和衛崇兩人一直都這麽平和,反而不是骁柏希望看到的,有什麽事,如果說不清,就用力量來做決斷,到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隔的距離近,當刀刃忽地轉向,陡然刺向衛崇時,他雖反應及時,還是慢了那麽零點幾秒,刀刺過他手臂,直接割裂了他衣袖尖銳的撕裂從傷口處擴散開,對于衛崇而言,他個人是不崇尚直接的武力,之前也看在譚耀是個接連出事的病人情況上,都有刻意地讓着譚耀,結果譚耀不領他的情,還直接對他刀刃相見。

那麽他還也沒必要為譚耀着想了。

傷了他,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衛崇武力值和沒有出事前的譚耀齊平,至于眼下,譚耀就不如衛崇了。

衛崇速度和力道都是譚耀的兩倍,他猛地往前一奔,沖到譚耀面前,出手快如游蛇,轉瞬就擒住了譚耀的胳膊,直接一個肘擊,劈得譚耀手臂發麻,手裏的刀幾乎握不住,衛崇看着這個空檔,反手抓譚耀手掌,白刃瞬間轉向,泛着烈光的刀尖,筆直對着譚耀。

夏炎在衛崇有動作時,也撲了過來,譚耀是他帶來的,如果譚耀出事,不管是心裏還是面上,他都會過意不去。

而就在夏炎即将要奔到譚耀那裏時,地面忽然一陣劇烈搖晃。

夏炎表情赫然巨變,不只他,屋裏的其他三人都和他有着一樣的變化。

窗外大雨下得更加迅疾,雷聲一道接着一道,将世界都給炸得要碎裂一般。

房屋牆壁在搖晃中開始有裂痕出現。

“……地震了。”最先叫出聲來的是骁柏。

震感非常強烈,可以說這是幾個人第一次遇到這麽大的地震,巨大的自然災害一瞬間就緊緊撅住衆人心髒。

一棵離玻璃窗不遠的樹木在震動中,轟然倒塌,瞬息間就砸裂了客廳的玻璃窗。

“快離開這裏。”這句話就是夏炎喊的了。

正在争鬥中的衛崇及時收了手,對面譚耀也怒氣頃刻裏就消了大半,天花板上已經開始石灰往下落,牆壁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龜裂,裂紋似蜘蛛絲,往四面八方擴散。

這一刻,衆人心中的念頭,算是統一起來。

那就是出去,先離開再說。

最先有動作的是衛崇,他離門最近,跑過去,就一把猛地拉開門。

只是人剛出去,門就在穿堂而過的狂風裏嗙一聲自己關上。

衛崇往臺階下跑了兩步,忽地停下腳,他轉身眸光劇烈波動地看着這棟随時會坍塌的危樓。

第二個到門後的是骁柏,他拉開門,感覺到不斷刮來的烈風,知道如果自己出去,門也許會再次關上,而地震裏,一秒鐘的耽擱,也許都會導致某些無法挽回的結局。

骁柏就用身體抵着門,讓譚耀和夏炎趕緊出去。

夏炎扶着譚耀已到強弩之末的身體,拔腿狂奔。

兩人成功沖出房門,而就在他們離開的剎那,天花板就從中間斷裂,落下的巨大石塊,直接将房門給堵個嚴實。

骁柏在最後,下臺階時,地面又一次猛地一晃,他腳底直接踩空,連驚呼都來不及,就徑直面朝下,往堅實的水泥地上。

這一摔要是摔實了,估計能當場将額頭都給摔破。

旁邊一只手臂橫了過來,一把撈住了骁柏的身體,只是落地的沖擊力太大,連帶着對方都被骁柏身體給撞得往後退,兩人一起倒在地上,骁柏臉撞進救他的人胸前。

骁柏兩手撐着地,快速擡頭。

“……你有沒有事?”明明被圧在下方的人是衛崇,他反而來問摔他身上的骁柏有沒有事。

骁柏爬起來,随後就朝衛崇伸出手臂,衛崇眼底流露出絲笑意,抓住骁柏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摔了一跤,雖然後背骨骼隐約作痛,不過這點痛,還可以忍耐。

夏炎扶着譚耀走在前面,到是沒有注意到骁柏踩空的事,譚耀回轉頭去看骁柏,然後看到的是骁柏拉了衛崇起來,兩人手握在一起的一幕。

骁柏和衛崇速度很快,轉眼就超過了譚耀他們,而當擦肩走過時,骁柏就默然斜了譚耀一眼,那一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

譚耀垂在大腿外側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在這裏,他總算清晰意識到,他和骁柏之間,真的沒有任何轉寰的餘地了。

右邊一面房屋牆壁直接坍塌,圧剛好圧着衛崇的車。

譚耀他們來時駕駛的那輛,同樣也沒有幸免,被一棵拔地而起的樹木直接砸個正着,前玻璃窗給兩根強勁的枝桠穿透,碎得四分五裂。

………

嘿呀嘿呀嘿呀,我個人偏好這樣的搞事,啦啦啦~

無正攻,結局亦無cp,要浪就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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