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羊十一

屋裏的人魚貫而出, 轉眼的時間, 只剩易熔一個, 他略彎着唇角,表情上不見多少變化, 眼簾微微挑着,目視着從門口往屋裏走的徐歇。

徐歇走的不快,兩條大長腿, 仿佛間, 每個落腳,都好像帶着一種懾人的魄力。

他一邊走一邊動手脫身上的外套, 将衣服脫下來,手一振,衣服飄落在一張椅背上。

這個房間到不同于一般的餐廳包間,除開中間一張大圓木桌子,右邊還設置了沙發茶幾和電視, 如此一來, 空間就大了不少。

程皓落後徐歇幾步,在徐歇進屋的同時, 他也随之跟了進去。

到是沒有如徐歇一樣, 把外套脫了,徐歇本人比較好淨, 他到是無所謂,正好外套也是深色的,哪怕被濺到點其他的顏色, 看不怎麽出。

徐歇繞着圓木桌往易熔那裏走,走得不快,但步伐穩健,不見有停下的跡象。

那看着他的眼底是隐隐翻滾的戾氣,易熔在看到徐歇的那一剎那,心中其實明了徐歇這是為什麽而來。

這一次,看徐歇這架勢,是不準備像上次約見藺遠那樣,只是翻翻嘴皮子了。

易熔跟着站了起來,把身後的椅子往旁邊移了點,他到是沒穿外套,之前進屋那會就脫了放沙發那邊。

徐歇在易熔面前三米左右位置站定,他嘴角快速勾了一下,滿目的冷煞。

這天祁東因為點事,所以到名下的一家酒店去入住,和客戶約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這會時間久還早,天氣陰沉沉,空氣裏都仿佛是濕潤的,祁東不大喜歡這樣的天氣,要說起來,也不怎麽喜歡這個城市,但因為某個人的原因,這裏是對方的故鄉,陰陽兩隔的關系,使他再也無法觸及到對方,就只能在這個城市,看着過去那人看過的景象,踩着那人曾經走過的路,以這樣的方式來緩和一點內心的那絲驅散不開的情緒。

用了幾年的時間,到得知對方死亡的那一刻,祁東才終于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或許一開始是喜歡女人的,對方長得漂亮,笑容甜美,但漂亮的人又何其多,他之所以會注意到女人,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那時那人站在女人身邊。

他的目光是為那人停留,不是女人。

可當他看清後,一切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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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後,祁東搭乘電梯往樓上走,去他慣常住的那件房屋。

算是他的私人房間,每天會有人打掃,但不會安排任何人進去入住。

祁東拿着房卡,在電梯叮一聲後長腿跨出去。

就他單獨一個人,他不怎麽喜歡身邊帶人。

熟門熟路到房間外,刷開門,擰動門把,走了進去。

屋裏不時都有專人打掃,幹淨的一塵不染。

屋外陰沉沉的,屋裏因為窗戶半拉的關系,仿佛間就好像到了晚上,打開了燈,祁東走向窗口,他這間屋子帶着有獨立陽臺,随即他走向陽臺,只能說是相當巧合,在祁東視線随意往斜下方一掃時,意外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

青年長身直立在玻璃窗後,這裏樓層高,冷風直往他面上灌,吹起他額頭幾縷碎發,隔了有段距離,祁東卻是将青年一張俊逸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挺直的鼻梁,緋色輕抿的嘴唇,棱角有型的下颚,膚色透着股多日不見光的白,青年一手自然垂落身側,一手擡起來,搭着窗臺。

忽的,祁東眼眸眯了一瞬,他看着青年露出袖口的手腕,那裏隐約有點深色的痕跡。

且看痕跡的形狀,像是用什麽東西箍出來的,這個小發現讓祁東往青年身體其他露在衣服外的地方看。

脖子,由于對方站姿的緣故,祁東看得不是很完全,精致的鎖骨上有一些和膚色截然不同的突兀顏色,祁東盯着青年,對方無知無覺,一雙燦然的眼睛直直看着籠罩在灰霧下的半個都市。

祁東凝視青年有片刻,跟着快速從陽臺上轉身,回到房間裏,到床櫃邊撥通了前臺的電話。

詢問對方關系那間屋子的情況,詢問是誰住在裏面,前臺那邊給了一個陌生的名字,還說對方付了半個月的房費。

那屋子一天房費好幾千,半個月,就是幾萬。

而且還已經住了幾天。

挂了電話後,祁東轉眸往陽臺外看,入目的只是陰暗無光的天空,祁東擰着眉思索了片刻,一個不算好的念頭從他腦海裏生出來。

他記得自己這裏有骁柏經紀人的電話,當即給對方打過去。

沒拐彎抹角,直接說想約他手下的藝人出來吃個飯,但是對方電話打不通。

經紀人一聽祁東提到的是沈晨,話裏跟着焦急起來。

“沈晨,祁總你說他嗎?我最近幾天也聯系不上他,不知道出了狀況。”

“幾天了?”祁總問經紀人骁柏失去聯系幾天。

“好像是五天,那天有個網絡劇的面試,他去了後,當天我就沒聯系上他。”經紀人回憶道。

這個時間讓祁東心裏微震,他記得五天前他約過骁柏,臨別時他因為接到個電話,當天就先走一步,沒送骁柏回去。

原來骁柏是在那天出事的。

祁東挂了電話,這次撥打前臺的電話,直接是讓他們将骁柏那屋的備用房卡給拿上來。

前臺那邊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麽事,既然是老板的吩咐,自然是要遵守的,叫了名同事,把房卡送上樓。

是在下一樓,祁東出門乘電梯到樓下,酒店員工速度很快,祁東只等了一會,對方就快走着上前。

“祁總,這是這屋的備用房卡。”員工兩手握卡,微低着身,把卡恭敬遞給祁東。

祁東接過卡,視線直接從員工頭上掠過,刷開房門,抓着門把,就往下擰。

門縫一點點變大,一個瘦削峻拔的背影,轉瞬映入眼簾。

一瞬間和某個人的背影重疊起來,祁東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那是存在于記憶中的人,隔着一堵永遠都無法再破來的界限,祁東刻意放輕了步伐,往窗邊的人走去,走得很輕很輕,幾乎落地無聲,就怕一個不小心,驚擾到對方。

門開的時候發出的聲音骁柏聽到了,他沒轉過身,因為以為是易熔,跟着卻是近乎聽不到聲音的腳步聲,能感覺到對方在靠近,落在身上的視線比往日更加灼烈,熾熱得好像要燒穿他的後背。

這種感覺有點異樣,骁柏跟着轉過身。

然後看到一個完全不在預想中的人,對方臉色有瞬間的大變,好像迷失了一剎那,随之受什麽刺激,清醒過來。

餐館包間這邊,一室的寂靜無聲。

徐歇肩膀往後擰動了一下,薄薄的兩瓣唇微啓,聲音冷凝成一把鋒利的刃:“易熔,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還是趁早還給別人的好。”

易熔呵地輕笑:“我看上了,就拿到手裏玩一玩,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吧。”

“是不需要。”徐歇眸色暗沉,周身氣勢陡然放大。

易熔朝程皓那裏斜了一眼,對方站在徐歇後方不遠處,他在暗裏估算着雙方的戰鬥力。

卻在這時,徐歇身影忽然猛地靠近,男人沒給任何征兆,直接先一步發動攻擊,拳頭眨眼之間就逼近易熔的臉。

桌子這邊空間不大,易熔快速一避,往沙發那邊更為開闊的地方退。

徐歇停了一瞬,給易熔緩和的時間,再攻過去時速度和力量都比剛才快了一倍。

從來沒和徐歇交手過,明顯的,易熔低估了徐歇的戰鬥力,那一個帶着雷霆之勢的拳頭哪怕他看到了,神經末梢也指揮着身體避開,可還是慢了那麽一點。

拳峰掃過易熔的臉頰,瞬間就給他帶去一陣鈍痛。

只是一拳而已,當然不會就這麽結束,徐歇神色浸染着蔑視,瞳孔裏閃爍着的都是陰狠的光,他今天既然來了,就不會讓易熔全須全尾的安全離開,總得付出點代價。

易熔在徐歇連續不斷的淩冽攻勢下,看起來好像無法招架。

在肩膀嘴角等地方都挨了一擊後,易熔背靠着牆壁,口腔壁好像破了點,他舌頭尖抵了抵,歪過頭,将嘴裏溢出來的鮮血給吐出來,手擡起,把嘴角的鮮血給擦拭掉。

低眸裏看到指腹上的鮮紅,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流血了,要說起來這個血,算是為骁柏而流,心中忽然就覺得異常興奮和愉悅。

小弧度地甩動手腕,易熔噙着抹邪笑,他可不是藺遠,用離開來躲避危險,這齊都還從來都不是徐歇或者程皓說了算。

他不放手,就沒人能逼他,拿刀也別想成。

“他早被我和藺遠玩透了,實話說,身體裏外都非常美味,我能理解你,那樣一個人,只要沾上一回,就會想第一回 第三回。不過徐歇,想從我這裏把人給拿走,你還沒這個本事。”易熔眉目都盡是毫不掩飾的張狂。

徐歇捏着拳頭,指骨咔咔作響。

眉峰擰着,到不是被易熔激怒,而是徹底的厭棄,他有沒有這個本事,很快易熔就會知道,光會扯嘴皮子,也不算什麽能耐。

站在戰場外的程皓,此時抱着雙臂觀戰,徐歇不會讓他幫忙,這點他是清楚的,所以哪怕易熔到面前,他只是看着,甚至于挪動位置,以免疑影響兩人。

看得出來,徐歇和易熔身手相當,徐歇拳上功夫占優勢,易熔則是腿力不錯,兩人對打着,一時半會像是分不出勝負。

程皓這個想法一出,那邊靠在餐桌邊上的易熔手臂往背後一抓,抓着瓶開了蓋的紅酒,跟着就往徐歇額頭上砸。

徐歇一驚,拿手臂去當。

咚一聲悶響,酒瓶竟是在大力下直接砸碎了,瓶身碎裂,玻璃片混着血紅的液體從徐歇手臂上往下落。

落在地毯上,四濺開。

程皓心中顫了顫,環在胸前的兩臂松開,一腳往前踏了半步,但目及到徐歇鋼骨挺拔的背脊,踏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他若是出手,就算是二比一,以多欺少了。

這種掉價的事,他和徐歇都不會幹。

手臂挨了一酒瓶子,玻璃碎片紮破皮膚,尖銳的痛一股接着一股,徐歇試着捏緊拳頭,指骨些微失力。

對面易熔還拿着半個酒瓶子,挑眉輕視着徐歇。

想在他這裏讨到好的人,從來都不多。

傷了徐歇一條胳膊,易熔沒将酒瓶握太久,随即就扔到了地上,酒瓶咕嚕嚕滾到牆角,他自認是個不錯的人,講求相對的公平。

那之後徐歇因左臂被傷的緣故,攻擊弱了不少,漸漸被易熔給圧制着攻勢。

易熔似乎覺得自己必勝,所以攻擊上甚至有點逗弄的痕跡在裏面。

畢竟這裏還有個觀衆,而且這次過後,估計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他和徐歇兩個為了一個小明星而打得不可開交。

易熔表情越發輕松起來,然後不等他将這份玩樂的情緒持續太久,胸口就遭受到一個重擊。

那一瞬間,仿佛堅實的胸骨都被擊斷了,重擊之下,易熔連連往後腿部,直到腳跟撞上後方的牆壁,他擡起的眼眸裏滿是震驚,仿佛不認識對面的徐歇似的。

程皓踮起的腳尖放了下去,知道這場對打差不多接近尾聲。

在他記憶力,就還沒見徐歇輸過,在這裏,對手是易熔,也不會開這個先例。

徐歇給了易熔兩秒鐘喘息,然後一個箭步奔上去,擒拿住易熔揮向他面龐的手臂,跟着發力一擰。

一道悶哼裏,徐歇直接卸掉了易熔一條胳膊,并将人反身摁在牆壁上,徐歇手掌抓着易熔的後腦勺,把他臉死死圧着。

上半身傾斜過去,湊到易熔耳邊,吐露冰冷滲毒的話:“易熔,你還不夠格。”

易熔瞳孔猛地擴大,眼睛幾乎暴突出來。

“……祁總。”骁柏看着面前緩步靠近,然後在他兩米開外忽然站停下來的男子。

祁東目光快速打量了骁柏一下,剛剛是隔着玻璃,現在直接面對面,他剛一踏進屋,就嗅到了還殘留在空氣中某種刺激性的腥檀氣味,那代表着什麽,完全不言而喻。

不僅如此,他微縮着瞳孔,從骁柏倮露在衣領外的皮膚上,那些痕跡鮮明,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吻痕還有咬痕。

倏然裏,祁東覺得心髒揪了那麽一會,他有一絲懊惱,若是那天他能安排人送骁柏回去,興許對方就不會遇到這樣不堪的事。

從種種跡象裏來看,骁柏應該不是自願來這裏的,他的神情裏,雖然他在極力掩飾,但祁東認為自己沒有看錯,那裏有着悲傷和難堪。

骁柏和他放在心底的那個人不僅是面貌上過于相像,就是性格方面,也有許多重合。

祁東看着骁柏時,總會不由自主把他當成那個人。

過去他太過年輕,連自己的心意都識不清,連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現在不同,他擁有的東西,足夠他去做想要做的事。

“我送你離開。”祁東盯着骁柏的雙目,聲音沉沉地道。

骁柏露出抹淺淡的笑:“謝謝。”

祁東撇開眼,看到沙發邊放着一件外套,徑直走過去,彎腰把衣服拿起來,随後步向骁柏,這次沒停足,直接走到骁柏面前,骁柏伸手去接衣服,祁東握着不放,随後将衣服搭在骁柏肩上。

手指碰觸到骁柏的單薄的肩膀,骁柏身體抖了抖。

祁東眼尖即刻就發現骁柏身體的這點小變化,他微張開唇,似乎想說點什麽,在注意到骁柏垂低下眼簾後,止住了滾到舌尖的話。

裝作随意地拿開手,祁東往門口去。

走到玄關位置時,側回身,看向在原地沒動的骁柏,掩去眼底所有情緒:“走吧。”

骁柏緩緩掀起低垂的眼簾,嘴角是彎着的,看起來在笑,不過周身的氣息卻是低落和前所未有的悲涼。

落在祁東那裏,只感覺對方的笑,其實和哭沒兩樣。

骁柏微微呼吸着,動手穿好外套,扣好衣服上的扣子。

跟随祁東出了這間關了他數天的房間。

站在電梯裏,骁柏立在一個角落,背脊輕輕貼着牆壁,牆壁鑲嵌着透明的玻璃鏡,将骁柏的身影給攝到裏面。

他目不轉睛盯着鏡子裏不屬于他自己的面孔。

忽的,鏡子有瞬間的扭曲,仿佛間他好像看到了最初他的那張臉。

就在他肩膀一邊,憑空冒出一只肥短、身體只有黑白兩色的系統。

96同鏡裏的骁柏視線交接。

“接下來去哪裏?徐歇和程皓都在找你,哦對了,就在剛剛,徐歇和易熔約了一架。”

玻璃壁外的人面無表情,玻璃壁裏的那個,卻似乎勾了抹興味的笑。

“誰贏了?”他并不是在乎結果,反正結果如何,對他都不是什麽影響。

96突然賣了個關子:“你猜。”

“我不猜。”骁柏立馬丢了一句。

将96給堵得嘴巴張開,周身總算有個地方不是黑白,小舌頭紅豔豔的。

96作出委屈萬分的表情,癟着嘴:“好吧,不猜就不猜,人多的那邊贏了。”它故意這樣說,希望骁柏以為是徐歇他們仗着人多,才勝了易熔。

骁柏對徐歇的了解,多是來自原主沈晨,但他個人對程皓的了解來說,不認為程皓會輕易插手。

電梯下到一樓,門一開,外面站了不少人。

都是酒店的員工,其中管理層居多,他們得知道祁東竟然拿房卡開了其中一間客人的房門,以為是發生什麽狀況,此時見祁東出來,全都戰戰兢兢,眼觀鼻鼻觀地,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意外裏,祁東根本就沒搭理他們,從衆人面前走過,唯一的注意力,就放在他身側的骁柏那裏一會。

受着來自各方的注目禮,骁柏保持着同祁東一樣的緘默。

快走出大廳,一個佩戴着經理牌的人快步追上祁東。

“祁總,發生了什麽事?您和這位客人……”那人話還沒問完,直接就倒吸了口冷氣,從祁東那裏瞥過來的視線攜着冰刃,一瞬間就刺穿而了經理的胸膛,他感覺自己呼吸間,好像都是蝕骨的寒意。

經理渾身一個激烈寒顫,半個字都再發不出。

祁東同骁柏一前一後走出酒店,早有人去後面将車提了出來。

祁東下颚擡了一擡,示意骁柏進車。

骁柏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直接就上。

祁東繞到車另一邊,進車後扣好安全帶,就将車子開離了路邊。

汽車快速行駛在馬路上,車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快速掠過。

“……知道是誰嗎?”在沉默了許久後,祁東擡眸,看向車內鏡,那裏有着一張令他心悸的面孔。

骁柏點頭,唇角往下圧着。

“誰?”祁東抓着方向盤的手,倏地緊攥起來,骨節突着。

骁柏靠着車椅,頭往上擡,微吐了口濁氣,眼睛閉起的同時淡着聲道:“藺遠,還有易熔。”

當祁東轉過頭去瞧旁邊的骁柏時,他已經完全閉上了眼,皙白的臉龐,皮膚薄薄一層,若仔細去看,好像都能看到皮膚下的毛細血管。

修長的脖子拉得筆直,下颚柔暢的弧度一直往下蔓延到鎖骨處,被扣着的衣扣給截斷。

心底除開那一分憐惜的情愫外,無端地又生出來另外一種情緒,若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在看到骁柏的那一次,就該直接将人給收到手裏來,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第二次。

祁東眼眸瞬間幽深暗沉起來。

藺遠的飛機準點抵達國外,跟着人群緩慢下機,他行李不多,就帶了幾件随身穿的衣服,因此拖着行李箱,就直接往機場外走。

有專門的出租車上車點,離出口并不遠。

藺遠出了玻璃門,眼簾一擡,就看到了不遠處排着長龍的出租車,穿過來往的行人,藺遠快步往那方靠近。

在下了一個臺階,想要繼續走時,左右兩邊過來幾個人。

對方眼睛直直看着他,表情裏隐藏着某種惡意,藺遠心中微微驚訝,還不等他做任何反應,背後忽然也靠近一人。

也是同時,他感覺到後背有什麽冰冷寒冽的物體抵着他。

“老實點,別出聲,跟我們走。”

左邊一人一把躲過藺遠手裏的行李箱,後面的人轉到左邊,露出一張眉腳帶着蜈蚣樣猙獰疤痕的臉。

刀疤男哥倆好似的長臂一擡,就落到了藺遠肩膀上,貼着藺遠耳邊低語威脅:“你可以試着反抗,不過這把刀子下一刻就會捅進你肚子裏。”

藺遠挑起眼,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裏閃爍着扭曲和毀滅性的笑,甚至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從這人身上聞到了隐隐的血腥氣味。

“誰派你們來的?”被搭着肩膀,強行往機場別的地方走,藺遠圧着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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