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笨蛋。”
回想到這裏，韓笑忍不住罵出聲。
當年她在臺下，看林烨最後一場表演，也是這麽罵的。
那天之後，林烨再沒有碰過小提琴。
該學習的時候認真學習，該玩鬧的時候就不見人影。
韓笑有時練琴練累了，就坐在陽臺看着天空發呆，可她沒想到會等到表演的主辦方叔叔去林家。
韓笑下樓尋過去時，聽到的正是他們大人間的談話。
“林董，這事要怪全怪我，但我真的不知情......我查了，是他們怕令公子……用來備用的......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不知道令公子在不在家？我這程是專門來跟他道歉的。”
韓笑沒有走正門，從小院裏繞過去，隐藏在兩人死角的沙發後。
“那是誰提出來備用的呢？”林爸爸沒那麽好糊弄。
林烨雖然不說，但就是因為他不說，才會造成父子兩之間的間隙。
“一個臨時找的兼職......”
別說林烨了，韓笑都聽的牙癢癢。
林爸爸看這人也沒多誠意，趁早趕客。
那人走了，韓笑才偷偷冒出來：“伯父，他撒謊。表演前，他讓特意來問過我和林烨，還讓我和林烨排練過一遍。”
林爸爸一見韓笑就勾起了嘴角：“喲，你從哪冒出來的？我知道，地上涼。來，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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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笑乖乖的坐在沙發上，問：“伯父，林烨他說，他再也不拉小提琴了。”
林爸爸笑了笑：“笑笑，不管有沒有這事，林烨都會做出一個這樣的決定的。你應該更清楚，他不适合藝術家這條路。你好好彈琴，帶着林烨的份，一起彈。”
那時的韓笑不懂，只知道，林烨做出了一個跟自己不一樣的選擇。
而這個選擇，多多少少有林爸爸的推波助瀾。
可後來，韓笑在國際上拿到第一個獎項後，她無意間看到林爸爸帶着笑意又有些落寞的眼神，好像明白了。
他也覺得可惜。
只是不得不而已。
天底下哪會有父母，願意葬送孩子的前途呢。
一整天，整整一整天韓笑都沉靜在自己的回憶裏。
醒悟過來拿起手機時，她看到窦蔻的消息：“節目播出了，XX臺可以看，你的改編對我有很大幫助，來驗收一下成果吧！”
韓笑知道這個節目，下到客廳，直接用網絡電視回放。
當初比賽錄制的時候，窦蔻也有發消息來問她，要不要去現場。
韓笑當時婉拒，但現在看完比賽，韓笑還真有點後悔。
作曲那一欄，嫣然和闵冉的名字齊平。
闵冉沒有加入自己的個人風格，只是将韓笑的改編和現場的需要進行了一定的融合。
因此，他的名字還是在嫣然後面。
鏡頭裏沒有闵冉的身影，但韓笑一個不小心，又想起那天兩人一起出現在客廳裏的畫面。
他們在相愛，真好啊。
關了電視，韓笑突然想喝酒。
打開冰箱只看到新鮮水果和豆漿牛奶後，果斷決定出門。
她不常喝酒，所以家裏的确很少備。
但她一喝起來，就停不下來。
一罐上頭，兩罐開始興奮，然後要麽彈琴要麽繼續喝，累了就睡覺，睡得無比甜。
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韓笑沒有酒根本無法入眠。
從便利店裏買好差不多能讓自己入睡的啤酒量往回走，途中經過一小花園，她聽到了小提琴的聲音。
韓笑瞬間就想到了林烨，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應該是哪家的小孩正在練習，韓笑來了興趣，想去偷聽成果。
可越走越近，韓笑越覺得就是林烨。
直到那空地上被月光靜靜拉長的身影出現在韓笑面前時，韓笑才慶幸自己來了，可細想一下，又覺得自己不如不來。
林烨轉頭就看到了韓笑生氣又可愛的臉，餘光裏出現這身形時，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怎麽來了？”林烨笑着問，看到韓笑手上的啤酒時，明了。
“路過。”韓笑負氣的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拉開易拉罐仰頭就喝。
這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啤酒，苦味淡的幾乎沒有。又是在這樣一個悶熱的夜晚，無也無星河，除了月光外，其他都是那麽死氣沉沉。
這時候一口冰啤穿腸過肚，爽翻了。
看韓笑那麽陶醉的表情，林烨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想陪韓笑喝點，但今早他還吐膽汁呢！
韓笑很快又不爽了，斜眼瞄了林烨兩下，問：“上次在女朋友面前耍帥沒耍成功，現在打算勤加練習彌補嗎？”
林烨才不會跟韓笑那樣彎彎繞繞，直言：“跟她沒關系，跟老夥計許久不見，來這随便玩玩。”
韓笑好過了，又問：“那你怎麽來這？”
林烨笑着說：“這不差點在這把它燒了嘛，哎......現在回想起來，還真要謝謝你當年攔着我沒讓我燒。不然，就真的都沒了。”
韓笑冷哼，仰頭喝了一大口後，又看着林烨。
仿佛在問，你不喝？
林烨倒吸一口氣，拉開一罐：“來，敬你一杯。”
韓笑很配合的碰了一下，仰頭喝。
“我還以為，你為你的新女朋友什麽都能做呢。現在我采訪你一下，十萬塊砸下來，你心痛不痛啊？”韓笑語氣略帶嘲諷。
“給你怎麽會心痛，行了，不要聊她好不好？我現在躲她都來不及。”林烨嘆氣。
從昨日把她送回學校開始，趙檬就一直在給他發消息。什麽都問，林烨一個也不想回。他總覺得，該很趙檬說清楚了。
韓笑來了精神：“準備分手了？”
林烨低下頭：“我以後再也不要追沒有了解過的女孩子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渣男......你說，怎樣的分手，才不會傷害她？”
韓笑沒有回答，迅速的喝了兩口酒，沒想一罐就這麽沒了，又立馬開了一罐仰頭喝。
林烨用胳膊肘去碰韓笑：“幫我出出主意啊。”
韓笑躲開：“你當初就不應該為了一個賭約去追，她要是真對你有情了，你現在怎麽做都是傷害人家的你知道嗎！”
林烨一臉苦悶：“我知道啊，我這不在盡量傷害最小化嘛。”
韓笑喝的太快，有點上頭了，手撐着膝蓋扶住額頭，沉默了好久，才說：“如果要分手，你就好好跟她談談。不要用這樣的冷暴力，妄想讓她說出分手。你拖得越久，她只會越讨厭你。你正兒八經的跟她說，她可能還能放下一點。”
這跟林烨想的差不多，林烨知道韓笑的酒量，忍不住提醒：“你喝慢點。”
韓笑幹脆放下了啤酒，越過林烨拿了那小提琴，問：“你好像，沒有看到過我拉小提琴吧？”
林烨愣了片刻，點頭：“好像是。”
韓笑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将微卷的長發全部撩到一邊，擺好姿勢。
林烨端正坐着，認真盯着韓笑。
韓笑留戀的看了林烨一眼，垂下眼眸看着獨奏。
她其實應該生林烨氣的，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氣不起來。
或許是白天裏回憶了太多太多，也或許是因為啤酒上了頭，讓現在的她想做點什麽。
恰好這裏有林烨，恰好這裏有小提琴。
林烨目不轉睛的看着韓笑，沒有讓人眼花缭亂的燈光，月光将韓笑照的孤獨清冷。發絲随着身形飄動時，那張恬靜的臉若隐若現，林烨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在想什麽。
韓笑拉的正是《Despacito》。
等她拉完，林烨是敬佩的五體投地：“太棒了，你這樣我也很想去吉雅那報名了。你什麽時候正式學的小提琴？”
韓笑收了小提琴，仍然垂着眸：“瞎琢磨的。”
林烨倒吸一口氣，給韓笑端酒。
兩人一時沒了話，各自喝各自的。
林烨眼看着韓笑眼皮越來越重卻越來越悶的樣子，又開始擔心：“我們回去吧？”
話剛說完，人還沒起身，手機就收到了消息轟炸。
林烨和韓笑都以為是趙檬，林烨趕緊拿起手機劃開一看，是王瀾。
林烨下意識想收手機，但韓笑動作比他快，眼尖的看到自己的名字，一個出手，林烨的手機就到了韓笑手裏。
林烨想搶回來，韓笑已經退開并且伸手不準林烨靠近。
慢慢劃着手機屏幕，韓笑臉上的表情冰到了極點。
林烨很尴尬，開始解釋：“你知道的，王瀾他一直都喜歡你。他無意間看到了你的視頻，他就跟我說，要追你。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不管你們兩有沒有在一起，只要他欺負了你，我跟他兄弟就沒得做。”
韓笑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她正好看到了王瀾說要追自己後，林烨的原回複：“你要追就好好追，要好好照顧她，對她好。她從小就是我們兩家的寶，不管怎樣，我不能讓她受一絲委屈。她要是願意跟你在一起，這話你給我記牢了，但凡你對她有任何不好，或是出了什麽岔子，兄弟沒法做，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她要是不接受你，你就給我滾一邊去，不許騷擾她！”
看到這回複，韓笑真是把林烨活刮了的心都有了。
什麽時候她需要林烨來給她出風頭了？
韓笑翻了個白眼，按下了視頻通話。
林烨渾身一緊：“你要幹嘛？！”
韓笑喝了口酒，笑容滿面的坐到林烨身邊，歪着頭笑嘻嘻的說：“給他的喜歡，一個正面的答複，你學着點。”
林烨有個不好的預感，吞了吞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