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中醫
“前方到站青年街,請到站的乘客做好下車準備。帶好随身攜帶的物品,注意安全。”
被人工耳蝸處理過的電子女音傳到大腦中,有些尖銳。車終于停下,黃時雨拎着書袋跟着其他乘客下了車,一眼就看到站牌後停着臺邁巴赫,旁邊站着個渾身低氣壓的男人。
她擡腿就要往他那邊跑,結果路上騎電動車的很多,一輛接一輛,走到了路中間,竟怎麽也過不去了。
盛遠川過來伸長臂攔了下車,把她接過來,聲音低醇,“急什麽。”
“我怕你們被交警查到啊,這是非機動車道。”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他打開車門,一手護着她的頭,把人塞了進去。
“都重要……”她小聲說。
沒錢怎麽讓老黃和黃太過上幸福生活,怎麽換助聽器,怎麽保養機子,怎麽買電池……怎麽對盛遠川好。
盛遠川自己也上了車,彎了身子,撩起她的褲腳。
白皙溫潤的肌膚有處微腫,他伸手輕輕碰了下,換來她倒吸一口涼氣。
“疼?”
“恩。”她委屈巴巴。
“還好意思喊疼。”他交代司機,先去醫大附屬醫院。
黃時雨忙擺手,“不用了。陸珂有藥,我回去再噴幾次就行了。”
“這事沒商量。”他想也不想地拒絕。
黃時雨委屈地抱緊了書袋,“你剛剛幹嘛那樣看我!”
“因為我很生氣。”盛遠川以為她冷,把原本開了一點小縫的車窗關上,“你總是讓我擔心。”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爸爸來找你了?然後你發現自己成了富二代?”
“他已經去世了。”盛遠川說,“車是我大哥的。”
“噢。”她不再追問,換了話題,“能不能不去醫院,病菌好多,萬一再傳染了流感病毒啥的,多得不償失啊。”
“我說過,不行。誰讓你不在宿舍養腳傷,擠公交滿城跑。”盛遠川目光看向她抱着的書袋。她什麽時候能搞清楚其他事情和她自己孰輕孰重?
“買了幾本專業書。”黃時雨把袋子給他,慶幸自己背了個小書包,從助聽器店出門時把外機盒子和保養說明都塞進了背包裏。不然,就被他發現了。
“書什麽時候不能買?在網上不能買?”
“我……想出來找個兼職的,能快點還上借我哥的錢。”
“你很缺錢?”盛遠川問。他倏然想起招标會後手機上收到的信息。原來從前那些傳聞不假。
高一下學期,班上漸漸起了個八卦,黃時雨是本市最大的房地産開發商九玺的小公主,典型的白富美。但她平時穿着用度都和普通的高中女生沒什麽兩樣,也就貪吃了點,抽屜裏的零嘴沒斷過。後來這傳聞就成了傳說。
盛明川發過來的消息,介紹了九玺的現狀。資金鏈斷裂,上市失敗,運轉困難。在最後附了句說明,黃時雨是九玺董事長黃國華的獨生女。
難怪她的個人信息被護得嚴密,他想查都查不到。
也難怪她要問許言臣借錢,腳傷還沒好透就要來找兼職。
“這不是想體驗一下生活嘛,念了大學,成年了,想多點兒人生體驗。”她說。
盛遠川一言不發,直接往許言臣的賬戶上轉了三萬。
調轉手機把轉賬頁面給她看,“行,你現在的債主是我。對于怎麽還債,我有要求。”
“……我哥不會收的。”
許言臣應該不會輕易放棄當她債主,奴役她,嘲諷她,用金錢讓她唯命是從。畢竟這哥嘴毒心也黑,從小到大一直是個狠人。
“已經收了。”盛遠川直接轉到了QQ賬戶,即使對方不收轉賬也不會原路退回,錢款轉過去就回自動到達對方的財付通,不需要對方确認收款。
黃時雨被他的神操作震得目瞪口呆,“那我是不是不用還了?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嘛?”
盛遠川:“不。這算是你在我這買的風險對沖基金。要是再無故消失,或者做別的不聽話的事情,惹我生氣,那這三萬就會以利滾利的形式呈指數倍增長。”
得罪誰都別得罪學金融的。在他們眼中金錢就是數字,用數字狙死你。
“怎麽個利滾利法呀。”
“驢打滾的滾法。”他說得簡明易懂。
“……”小黃明媚的小臉蔫了。
“回頭我抽時間寫寫我的要求,到時候發給你。”他敲了下她的腦袋,“少氣我。”
“嗳,我想去那個醫院。”她指了指一家中醫診所。
那家診所在H市小有名氣,他同意了。帶她去挂了號,排到13位。
“我看帖子說這家診所有個超美的女中醫,希望今天能碰到她。”黃時雨看着號碼紙,“看不出來是不是南醫生啊。”
司機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手上多了杯芒果啵啵茶。
“穿得太少了,喝點熱的。”盛遠川謝過司機,把奶茶遞給黃時雨,“沒加糖。”
那杯茶幾乎有黃時雨的小臂長。黃時雨捧着杯子暖手,偶爾低頭喝一小口。
運氣總算好了一次,一進門,就看到傳說中的美女醫生南星在整理針包。
“啊呀!是南醫生!”南醫生的小迷妹興奮了。
“有點瘀血,做次針灸比較好。”南醫生對病人的盲目崇拜已經習慣,讓她撩起褲腳,看了看傷處,飛快地寫着病歷。
“姐姐,我這只是有點點腫,哪裏瘀血啦?我回去噴點藥就行啦!您給我開點膏藥也行!”黃時雨平生最怕紮針,她不暈血,暈針。
“腫了,說明血流不暢。”南醫生擡頭,丹鳳眼一轉,看向盛遠川,“不然家屬決定。”
“紮吧。”盛遠川說。
黃時雨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她坐在診療臺上,腳踝露了出來,南醫生已經開始給針消毒,然後熟練地刺了進去。
“別看。”盛遠川過來擋住了她的視線。越不看越覺得疼,黃時雨拽着他的西裝,哭得暴雨梨花。眼淚糊得他的外套濕了一片。
果然,出門還是得看黃歷,老祖宗的話是對的。
紮完針之後腳确實好了很多,南醫生把單子遞給盛遠川,“去拿藥吧。每天貼一片。”
黃時雨睫毛濕濕的,有些不好意思,“南醫生,我可以加你微信嗎?”
盛遠川:“……”她愛看美人的毛病真是一點沒變。高中時整天跟他念叨新人影星春華多好看,眼神有靈氣,肯定能拿獎。
南醫生:“……加吧。看你哭得可憐。不過我比較忙,不一定有時間回。”
黃時雨加了微信,已經心滿意足,笑彎了眼睛,跟南醫生道別。
盛遠川拿了藥,帶她回學校,“老實待着,藥按時貼。少惹我生氣,給你算個六十年無息。”
“……”六十年之後她都快九十了,讓孫子的孫子來還嗎?
周一,教學樓南樓206室門口貼着張A4紙,上面用黑體字打印着:“學生會二輪面試。”
黃時雨和陸珂進去時,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學姐正在發紙條,展開來看是個随機的數字。
“什麽情況?”黃時雨問陸珂,“我是26,你多少號?”
“6號。”陸珂低聲和左邊的男生打探完消息,告訴她,“這是上臺面試的順序。”
“我以為是誰面完誰走呢,這樣效率也太低了吧。”
陸珂點頭,面帶微笑,“我有點不想面了。”
“為啥。”黃時雨說,“不行。你幫我報了名,就得陪我在學生會待滿一年。”
“為什麽還要滿一年?”
“大三要換會長了。”盛遠川都不在學生會了,她還待着幹嘛。高中時黃時雨當過學生會會長,這裏面條條道道她都門清,沒什麽興趣了。
“你拉倒吧。”陸珂快氣死了,“我怎麽知道我報過名第二天許言臣就退會了?難道我有毒?”
“……”
“還有,那個戴眼鏡的學姐,就是副會長鄒靜。我又不傻,幹嘛來她手底下找虐?”
“……把許言臣吓得退會那個嗎?”黃時雨想起了坊間傳聞。
“嗯。”
“哇哦,我突然有點崇拜她。”
“……”
“6號是哪位。”副會長鄒靜喊號。她嗓音尖且細,是黃時雨最怕聽的那種高頻聲段。
前幾位都是學生會的學長學姐輪番提問,輪到陸珂,題目陡然變得變态,而且鄒靜連珠炮似地抛出問題,根本不給別人插話的機會。
“陸珂,道路坎坷?你家人為什麽想給你起這個名字?不覺得聽起來很磕碜嗎?”
“我是王字旁的珂。珂是玉石的意思。能想到土字旁的估計內心都很土吧。”
臺下一陣低低的哄笑。鄒靜拍桌高聲喝止,“大家安靜!安靜!”
黃時雨深深皺起眉。這種素質的人能當上副會長,讓她對H大學生會的水平都有了深深的懷疑。
盛遠川作為學生會會長坐在第一排右邊位置,他用手中的筆敲了敲桌子,“不管是面試還是被面試,注意專業性。不要對雙方進行人身攻擊,之後的面試要注意。每個面試官最多提兩個問題。”
話音一落,陸珂說,“謝謝學長,是我帶情緒了。”
盛遠川點頭,“之前的問題作廢,繼續面試。楊雪,你來提問。”
陸珂下臺時臉色奇差,看樣真的被副會長氣到了。黃時雨戳戳她,小聲,“等着,我一會給你報仇。”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黃灰常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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