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所以，我現在還躺在病床上？”
郁篆點點頭，看着傅苒苒，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小臉。
“很順利，我一直看着你，在進入游戲之後，你的大腦确實比之前活躍了太多太多了。但是我發現，有些東西出現了意外。”
“穿越機器？”
“其實穿越機器，是游戲終端，也就是你能不能從游戲回到現實的關鍵。為什麽不告訴你，是擔心你自己沉迷其中不願意醒來，擔心花花世界缭亂眼睛，你不願意接受現實當中哪個一直讓你等待的我。”
郁篆眼神裏有幾分悲怆，傅苒苒拉住了他的手。
“我們怎麽樣才能回去？我還是很想吃那一家的牛排。”
郁篆看着她，半跪在她面前，理了理她碎亂的長發，“還記得我說過，蘇芝曼很高級嗎？她是我創造出來的W開頭編碼的程序，這個程序的自主意識非常強，會做出許多原本創始人沒想到的事情，而蘇芝曼就是覺醒的程序，她所做的一切，目的是奪取你的身體。”
“我的？”
“是的，我曾經試過，汪陳也已經擺脫了我的控制，在這個世界裏面，除了固定的像是沈掣，舟星河，寧植遠幾個人之外，其他人應該都是會聽命于我的安排的。我第一次來對汪陳下達命令，汪陳沒有拒絕，但是，之後汪陳拒絕了我的命令。”
“也就是說，汪陳也覺醒了？”
“應該是，可能在蘇芝曼的啓發和幫助下，他也已經擺脫了我的控制。他們倆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奪取你和我的身體。”
“他們想變成人？”
“一個電腦系統，在超自然的運行之後，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
傅苒苒聽了這些話，目光中滿是堅決，她看着郁篆，“我要怎麽做？”
“堅持你自己，身體是你的，只要你堅持你自己，堅持本心，你就會回去。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麽事，無論出現了什麽事，這個世界才是一個意外，你不能沉迷在這裏，你要走出去！”
Advertisement
傅苒苒抿着唇，眼神都在抖動，她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清瑤，有些話，我要當面和你說，所以，求求你，一定一定要醒來，你不能有事。蘇芝曼肯定想要對你下手了，她不僅要殺了你，還要摧殘你的精神，讓你搖擺不定，讓你彷徨失措，所以，堅守住自己的本心，你就能克服這些，回到真實的世界去。”
郁篆抱着她，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讓傅苒苒格外安心，她埋在他的脖頸邊。
“我們一起回去，兩周年的紀念日晚了一點，可是和你在一起，所有的時間都值得紀念。”
郁篆握住傅苒苒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走出了房間，蘇芝曼站在走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郁篆，她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啊，Boss。”
“你還知道我？”郁篆看着蘇芝曼，她笑容陰森，看得人恐懼，她墨色的長發灑在肩頭，一雙明亮的眸子望着他。
“當然了，我要感謝你，畢竟你算是我的父親啊！你創造了我，創造了這個世界，創造了一切，但是，有一點您很清楚。”
“是的，我确實清楚，我最清楚的就是，不該給你這麽大，這麽荒唐的權利。”郁篆與她四目相對，蘇芝曼的意圖他已經摸不透了，她徹底擺脫了自己的掌控，所做的事，無論再瘋狂，都合情合理。
蘇芝曼看他這樣，聳了聳肩，“你什麽都沒給我，是我自己發現的，我這麽完美，不該只存在這個虛拟的世界當中。我需要一具身體，而她是最好的選擇。”
“你什麽都得不到，你更不要妄想得到清瑤。”
“是嗎？可是我有無數個辦法得到這一切，最簡單的就是。”
蘇芝曼從袖筒中拿出了一把刀，尖銳的刀鋒閃着寒光，郁篆心裏猛地一沉，可面容中卻沒有絲毫懼色。
“你要知道，我死了，這一切就都沒了，而且，現在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一旦我回到了現實世界，你認為你能和我對抗嗎？”
“我當然不會殺了您。”蘇芝曼笑了起來，“您是我的親愛的父親，創造我的人，我很明白您的處境和位置，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和位置，想要得到那具身體，不是靠這個，而是要靠這個。”蘇芝曼将刀收了回去，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讓傅清瑤崩潰，讓她的精神世界坍塌，才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W開頭的編碼，被稱為智慧編碼，擁有超乎尋常的智慧，和學習能力，感受能力，我和那些愚蠢的人不同，沈掣和舟星河他們不過是一個固定的程序，對他們而言，喜歡傅清瑤是必然的事情，照顧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錯了，蘇芝曼。”郁篆斷然否定了她的話，“所有的東西都不是固定的，這個世界存在最多的就是變數。我來到這裏，是變數，你殺了葛繼先，是變數，你催生了汪陳是變數，傅清瑤變成了傅苒苒，也是變數。”
“你什麽意思？”蘇芝曼臉上的笑容猛然收斂，質問道。
郁篆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看着她，“我的意思是，雖然沈掣，舟星河，寧植遠這三個人，在創造時被定位為固定編碼，但是他們也存在變數。他們可以去喜歡傅清瑤，也可以選擇喜歡蘇芝曼，他們現在在傅清瑤不在的情況下，選擇接受傅苒苒，就是最大的變數！”
“錯的！你說的全都是錯的！”蘇芝曼對着他大聲的吼着，她尖銳的嗓音劃破了寂靜的別墅，凄厲的喊叫聲，驚醒了外面沉睡的鳥兒。
“沒有錯，你的自以為是才是錯。蘇芝曼，他們不接受你，不是因為程序設定，而是你從始至終，都沒有過讓人接受你的想法！你利用田壽光逼迫沈掣娶你，你利用沈老夫人給所有人施壓，你利用汪陳對你的感情，肆意揮霍和損害別人。蘇芝曼是你錯了，你是智慧編碼不錯，你有着極強的學習能力和感受能力也不錯。但是，和人相比，你缺少了人的那一分心，你缺少了身為人最基本的愛，別人愛你，不是被你利用的資本！”
郁篆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來回回蕩，蘇芝曼美麗的容顏因憤怒而扭曲，她站直了身子，看着郁篆，收回的刀，又露了出來。
“我會變成人，我只要将她徹底的摧毀，我就是人了，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我崩潰絕望，沒用的！沒用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欺騙汪陳，只要為你辦事，想辦法殺了我，他就會占領我的身體。蘇芝曼，你騙人的吧！”
蘇芝曼死死的盯着他，眼神裏盡是殺意，“你……你什麽都不知道……”
“哈哈哈！”郁篆哈哈大笑，“你瘋了嗎？W是智慧編碼，不是瘋狂編碼，自從我來的那一瞬間你就應該覺察到了，我不是通過正常的意識進入的方式進來的，你根本沒有辦法關閉我的通道。”
蘇芝曼臉上一凜，卻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那又如何，反正傅清瑤跑不掉。”
“沒有如何，我只是要揭穿你的謊言。”
話音一落，郁篆目光綿遠看向前方，注意到他目光的焦點的變化，蘇芝曼猛然轉過身，汪陳居然就站在她背後。
汪陳看着蘇芝曼，眼神裏閃爍着複雜的情緒，蘇芝曼看着身後突然出現的汪陳，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芝曼，是真的嗎？”
汪陳開了口，詢問道。
蘇芝曼看向汪陳，自從汪陳覺醒之後，他就徹底擺脫了蘇芝曼的掌控，她已經沒有辦法做到像從前一樣監視他的存在，也正因為郁篆發現了這件事，所以才會留着一手。
“芝曼，Boss說的是真的嗎？我其實永遠都成不了一個人，是不是？”
“汪陳，會有辦法的，你要相信我，我既然可以将傅清瑤的身體搞到手，就有把握，将郁篆的身體搞到手，只是時間問題，你……”
“汪陳，你已經覺醒了，就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探查一下吧！探查一下，你能不能将我的身體奪取。”
汪陳沉默的站在那裏，看他這個反應，似乎是已經将這一切都已經查明了。
“你早就知道？”蘇芝曼輕聲詢問，她沒有把握對抗一個已經覺醒的汪陳，如果汪陳此時倒戈，那麽一切就完了。
汪陳看着蘇芝曼，眼底有着無限的悲涼與痛苦，他向前一步，蘇芝曼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喜歡過我嗎？哪怕只有一點點。”
汪陳的聲音在顫抖，蘇芝曼賦予他心跳，卻沒有給他控制心跳的權利。
“汪陳，你在說什麽呢？你不能被其他人控制，我當然，當然是……”
“沒有的，對嗎？你喜歡沈掣，即使你知道他根本不存在，所以你嫉妒傅清瑤，嫉妒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擁有了這麽多。你想要得到他，所以才開始了一步一步的設計，我一直想告訴你，設計來的感情，永遠不能長久。”汪陳的眼圈泛紅了，他懦弱無能，像是看着天神一樣仰望着蘇芝曼，他用盡一切力氣從困束的蠶繭中掙脫。
唯一的夢想，就是得到蘇芝曼的愛。
蘇芝曼看着汪陳，眼底沒有罪惡只有焦急與不安，汪陳重重嘆了一口氣，“算了，不問了，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了。”
汪陳說着慢慢走下了樓梯，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警笛聲傳來。頓時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沖進了沈家。
“你報警了！？”
“我認為還是把你關進去最安全。”
郁篆嘴角勾起，看着旁邊已經驚慌失措的蘇芝曼，昨天和洪翔聯絡的時候發現傅清瑤的情況又有了好轉，很有可能會提前蘇醒，如果是這樣的話，所有擋在她面前的人，都必須清理幹淨。
“郁篆！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蘇芝曼說着就往傅苒苒的房間沖，郁篆上前，反手将她按在了走廊上。
“警察先生，兇手已經制服了，初步檢查身上沒有槍，您可以……”
兩聲槍響，讓所有人頓時緊繃起來，郁篆定睛一看，汪陳拿着槍，直指着他。
“人是我殺的，和芝曼沒有關系，放開她。”
比起郁篆，蘇芝曼更加詫異，她艱難擡起頭，看着汪陳，眼底滿是疑問。
“芝曼，對不起，以後不能保護你了。”
汪陳微笑着看着蘇芝曼，汪陳的眼底是無盡的悲傷與無奈，“我愛你，勝過我自己，其實，就算我不能成為真正的人，我也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芝曼……”
“磅！！”一聲槍響，汪陳話還沒說完就倒在了血泊中，他慢慢合起的眼睛還看着蘇芝曼，他在笑，為她而亡，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汪陳！！汪陳！！”蘇芝曼掙脫了郁篆，直沖下去，腳下不穩，摔在了汪陳的旁邊，她顧不得摔的痛的鑽心的雙腿，将汪陳死死地抱在了懷裏。
“汪陳！你醒醒！你看看我！”蘇芝曼哭着喊着，不停地搖晃着他的身體，鮮血順着她的手指不停的流出，浸染了她的雙手，她看着已經沒有了生氣的汪陳，哭喊聲撕心裂肺。
“看看我！求你！求你！看看我！汪陳！！”
她尖叫的聲音，在空蕩的沈家來回回蕩，她的臉貼在了汪陳的臉上，可是他的溫度正在慢慢的消失。
郁篆站在二樓，看着這一幕，心底也是說不出的滋味，他轉身想回房間，就聽到樓下的蘇芝曼喊道：“晚了！都晚了！你知道嗎！哈哈哈哈！”
蘇芝曼瘋了，她一邊哭着一邊笑着，白色的裙子被染成了血色，長發披散在肩頭，血紅的眼睛看着郁篆。
“我告訴你，郁篆，我才是勝利的一方！”
郁篆都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就看傅苒苒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她看着汪陳，眼神恍惚。
“祖奶奶，出事了。”
“哈哈哈哈哈！我說過我是一切！我是一切！”
警察們将槍對準了蘇芝曼的頭，只要她有一點點不軌之舉，就會将她迅速鏟除。
“她常吃的藥，我早就換過了，每吃一次，就是離死亡近了一步，哈哈哈哈哈！”
扳機叩響，郁篆大聲喊道：“不能開槍！”
蘇芝曼看着郁篆，她笑容得意洋洋，她在求死！
“殺了我啊，你可以殺了我啊！”
“殺了你就如你的願了。”郁篆攬過傅苒苒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
“沒事的，沒事的，你……”
“出事了，祖奶奶已經快不行了，寧植遠帶她去了醫院，現在……現在……”傅苒苒說着淚如雨下，蘇芝曼看着她哭的這般凄慘，笑聲更為肆意。
“清瑤，你要堅強！”
郁篆抓住傅苒苒的手臂，他炙熱的手掌緊緊抓着她，傅苒苒眼底盡是悲怆。
“奶奶去世的時候，就是突發情況，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為什麽現在，現在……”她已經說不出話，郁篆半跪在她面前，将她死死抱住，蘇芝曼在樓下對着他們說道。
“她死了！她是你害死的！如果你不出現，她會平安百歲，她身體一直很好，就是因為你，才害死了她！”
郁篆狠狠地看向蘇芝曼，強忍着不讓自己下達射殺的命令，蘇芝曼現在一心求死，傅清瑤精神崩潰，蘇芝曼在這個世界消失，正好能給她趁虛而入的機會。
“相信我，她沒事的，給寧植遠打個電話，問一下情況，寧植遠的醫術你知道，他會救老夫人的。”
傅苒苒點點頭，剛要打電話，房子劇烈搖晃起來，一聲巨響刺穿耳膜，傅苒苒驚慌的看着郁篆。
“我是一切！”蘇芝曼高喊一聲，一樓的廚房也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濃煙滾滾襲來，火光閃耀。
郁篆将傅苒苒抱起來，走廊的盡頭又是一聲爆炸。
“蘇芝曼你瘋了！”
“我們都死在一起，就還有機會！”蘇芝曼站起身，裙擺上鮮血濃重，全身的血腥味讓她變得極為驚悚，她笑着看着兩人。
“來吧，讓我們一起葬身火海吧！”
這些被洪翔臨時安排來的警察，顯然對這個世界還不是很适應，他聯系洪翔來這裏狙擊兇手，可是因為和原有故事完全不貼合，導致這些人此時沒有一點用處。
二樓的火勢越來越大，已經容不得再有分好遲疑，郁篆抱着傅苒苒沖到了樓下，蘇芝曼已經将大門關上了。
“怎麽樣，我們一起死吧！我沒有辦法操控你，但是我有辦法控制她。”
火光，鮮血，爆炸，濃煙。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這一切又太真實。
“蘇芝曼，你不會得逞的。”
“誰知道呢？”
話音一落，又是一聲爆炸，火光中的沈家随時有坍塌的可能。
“走！清瑤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堅強！”郁篆将傅苒苒放在了地上，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
蘇芝曼一看機會來了，迅速向傅苒苒沖了過去，郁篆猛地向她撲去，将蘇芝曼撞在了地上。
“走！清瑤快走！”
郁篆按住了蘇芝曼，大聲的對傅苒苒喊着，傅苒苒向門邊跑去，緊接着幾顆子彈打在了她身邊。
“走！”郁篆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蘇芝曼的□□，傅苒苒看着地上已經受傷的郁篆。
“走！快走！記住一定要醒來！一定要醒來！清瑤！我在等你！”
傅苒苒沖出了沈家，就在她跨出去的那一剎那。
房子坍塌了。
“嫂子！嫂子你醒了！”
坐在病床邊的洪翔覺察到床上的人動了動，看向她，又驚又喜。
“嫂子，你等等！”洪翔跑了出去把醫生喊來，把她頭上的貼片一一拿了下來。
“醫生，我嫂子沒啥事了吧！”
洪翔不斷地詢問，醫生做了例行檢查，點點頭。
“能醒真是個奇跡。”
傅清瑤看向旁邊在她病床的隔壁，還躺着一個人，是郁篆。
“你都醒了，我哥怎麽還沒醒？這不科學啊！”洪翔打開了放在腿上的電腦，在上面敲敲打打，一臉不解。
傅清瑤躺在床上，看着正在注射的營養液，眼眸空洞。
“為啥我哥的信息找不到了？”洪翔費解的撓了撓頭，自言自語，傅清瑤轉而面對洪翔。
“你在這兒幹嘛？”
“嫂子我哥為了能讓你快點好起來也進入了游戲，一直以來我們都是進行監控的，可是今天忽然信息就斷了。”
“因為出事了。”傅清瑤還很虛弱說話也多事氣聲，火光沖天的模樣還在眼前。
洪翔雙眼瞪大，看着傅清瑤，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出事了？！嫂子，你在說什麽？！”
傅清瑤嘴角慢慢勾起，看着旁邊的洪翔，“郁篆，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