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光
“怎麽一大早就跑出去了？我正擔心着呢。”夏目剛進門, 塔子阿姨對着他抱怨。
他抱歉地低着頭, 心虛地解釋：“有個東西落在夜鬥那裏了, 醒得早睡不着就跑過去拿了。”
塔子阿姨在他額頭拍了一下，“下次出門要說一聲啊！”
夏目乖巧點頭，朝塔子阿姨保證：“我知道了, 下次不會了。”
上了樓回到房間, 貓咪老師正趴在被子上睡回籠覺, 感覺到有人進來了，他慢悠悠睜開眼睛, 視線在夏目身上轉了一圈，盯着他一動不動了。
“發生什麽了？”貓咪老師問，“你身上的氣息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他眯着眼睛, 從上到下地打量夏目。
夏目被他看得有點別扭, 把背包放到桌子上，坐下來将昨夜送夜鬥回神社之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貓咪老師。
在聽到不妄神消失了之後, 貓咪老師有點惋惜道：“其實他是個不錯的神明。”
“是啊。”夏目點點頭，“從夢境出來的時候，他把自己餘下的生命通過神器都給了我, 夜鬥說我能活很久很久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平淡淡, 貓咪老師一開始沒太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兒突然一蹦三尺高，“你說什麽？！”
夏目無奈地又重複一遍。
“那友人帳什麽時候才能到我的手上啊？！”貓咪老師暴躁地在被子上一頓猛踩。
夏目撓了撓頭發，他倒是沒想到這層，之前遇到貓咪老師時的約定是——老師做他的保镖, 等他不在了友人帳就交給老師保管。
本來也就是至多幾十年的事情，對于妖怪來說無足挂齒，可現在這個約定的期限被無限拉長了。
夏目輕嘆了口氣，認真道：“老師，如果你要離開我的話，也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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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老師不跳了，他重新在被子上趴下來，眯着眼睛看夏目，良久，才語氣不善地說：“蠢貨！”
夏目看着他。
貓咪老師哼哼了兩聲：“既然答應了，我就會遵守約定，直到你消失或者你不需要我的保護了。”
夏目彎着嘴角笑了笑，“謝謝你，老師。”
貓咪老師抖了抖毛，“別肉麻，我留下來主要是因為塔子做菜好吃。”
夏目笑着在他身上順了順毛。
“對了，還有一件事，”夏目在心裏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跟貓咪老師攤牌，畢竟除了老師這件事他暫時也無人可說了。
“我和夜鬥在一起了。”
貓咪老師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靜，他冷哼一聲：“我早就看出來了。”
夏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搞不懂你們人類，不過那家夥雖然以前有黑歷史，但既然你能接受那也就不算什麽了，就是話多了點太煩了點吃的多了點做事也沒個正形……”
“老師……”夏目實在沒忍住打斷了正在細數夜鬥缺點的貓咪老師，弱弱地想要幫夜鬥說點好話，“其實夜鬥挺好的。”
“哼！”
。
神社裏，夜鬥正在和雪音交代着他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雪音聽得認真，末了說了句：“結束了就好。”
“是啊，”夜鬥枕着胳膊躺了下去，“都結束了。”
“對了，有個事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一下……”
夜鬥話還沒說完，雪音先一腳踹了過來，“你居然有事瞞着我？”
“啊，”夜鬥理虧，支吾了半天臉都快紅了才在雪音的逼視下說了出口，“那個，我和夏目在一起了。”
“夏目？！”雪音又飛起一腳，“夏目那麽好那麽溫柔，怎麽可能看上你？你別糟蹋人家！”
夜鬥不樂意了，他揉了揉被雪音踹了兩腳的老腰，坐了起來，“你這話說的，夏目怎麽就不能看上我了？我是長得醜了還是個子矮了啊？”
雪音一針見血，“你太窮了。”
“……”夜鬥淚目，“我以後會努力幹活的！”
雪音低頭繞了繞手指，“那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
夜鬥豎起耳朵。
“我和小狐貍在一起了。”
夜鬥震驚：“什麽？！”
雪音說着：“小狐貍那塊的森林裏有兩個妖怪總是喜歡欺負他，我這趟去的時候正巧碰見，把那兩個妖怪狠狠收拾了一頓，我看他被欺負得很委屈，就抱了抱他安慰他。”
“然後呢？”夜鬥從震驚裏緩了過來。
“然後他也抱了我，說自己特別喜歡我。”雪音有點不好意思。
夜鬥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這段時間有事沒事就往小狐貍那裏跑，活都懶得幹了。”
雪音反駁：“明明是夜鬥自己懶得幹活吧？天天有事沒事就往夏目那裏跑！”
夜鬥被他說中，擡頭望着天花板，想到雪音比自己小認識小狐貍的時間也比自己認識夏目的時間短，夜鬥突然萌生出一股濃濃的挫敗感，暗嘆自己的慫。
他一巴掌拍在雪音的肩膀上，恨恨道：“你小子比我有出息多了。”
雪音被他拍得肩膀一酸，使勁瞪了他一眼。
說幹活就幹活，夜鬥拉着雪音，捧着自己的寶貝玻璃瓶子，幹勁十足地去幫人實現願望。
晚上回到神社的時候，夜鬥仔細地數着瓶子裏多出的硬幣。
整整一百個。
他美滋滋地把瓶子口關好。
“這幾天效率超高啊。”夜鬥扭頭看着累癱在地上的雪音，深情道：“這就是愛的力量啊。”
雪音強撐着扔過來一個枕頭，第一百遍地感嘆：“夏目到底是怎麽看上你的！”
夜鬥接過枕頭，順勢躺地板上。
“說真的，漲個價吧夜鬥，五元實在太少了。”雪音也不是第一次說這個話了。
“不行，”夜鬥還是和之前一樣堅持，“不漲。”
雪音翻了個身嘆氣，“你這樣先不說養夏目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建自己的神社啊？”
夜鬥倒是很樂觀，“總有一天能建成的，堅持就是勝利啊！”
他拍了拍雪音肩膀，一蹬腳又站了起來，往神社外面走，“我去找夏目。”
“這麽晚了——”雪音話說到一半，夜鬥已經沒了影子。
夏目洗完澡擦幹頭發，剛準備躺下的時候，窗外突然飄來了兩個請求他歸還名字的妖怪。
他自然不會拒絕。連續還了兩個名字讓他有點虛弱無力，整個人沉沉地陷在了被子裏。
其中一個妖怪與貓咪老師是舊識，拿到名字之後熱情地邀請貓咪老師去參加夜晚森林的妖怪酒會。
貓咪老師滿口答應，跟着兩個妖怪去赴宴了。
夏目側過臉望着窗外的月光。
月色涼涼，風卻是暖的，将他身上的疲倦稍稍吹散一些。
他就快要睡過去的時候，神明大人從窗外翻了進來。
夏目迷迷糊糊看見了，但他太困了，實在不想睜開眼睛。
感覺到夜鬥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兩下，夏目閉着眼睛揚了揚嘴角，他聲音很輕，帶着慵懶的睡意，“我剛剛連續還了兩個名字，特別累。”
夜鬥表示理解，他揉了揉夏目的頭發，“睡吧，不用管我。”
夜鬥環顧一圈，胖貓不在，這讓他十分滿意。
桌子上放着友人帳。夜鬥不想那麽快回去，坐到了桌邊翻着友人帳看妖怪們千奇百怪的名字打發時間。
他餘光掃到壁櫥的門沒有關嚴，漏了一條細細的縫。
夜鬥輕手輕腳地挪到壁櫥旁邊。
想到夏目總喜歡在壁櫥裏藏東西，夜鬥偷偷地把縫開大了一點。
夜鬥和照片上的自己臉對臉。
他驚喜，輕輕地将壁櫥門整個拉開。
除了早先就已經看到過的夏目和同學的合影，這次壁櫥上面又多了兩樣東西。
他的照片和他送給夏目的畫。
照片是那個晚霞漫天的傍晚，夏目舉着相機喊他的名字，自己笑得見牙不見眼。
夜鬥看照片上的自己越看越傻。
畫是在夏目原先的家裏，畫裏的少年沐浴在陽光下，身後是一片灼然盛放的花田。
夜鬥看畫裏的夏目越看越喜歡。
他小心地把壁櫥門關好，關了燈偷偷躺到夏目旁邊。
月光在少年臉上落下幾塊銀白斑點，他看起來已經睡得沉了。
黑暗賜予神明勇氣。
夜鬥吻了他的額頭，鼻尖，臉頰，最後到嘴角，肆無忌憚。
直到夏目迷糊着睜開眼睛。
夜鬥立刻乖乖躺好。
躺回去的動作太過迅猛用力，夜鬥後腦勺在地板上砸出了響亮的一聲。
他忍着疼沒出聲，夏目先笑了出來。
“你剛才在做什麽？”夏目翻過身問他。
夜鬥抿唇，月色下的眼睛星河般幽深好看，“沒，沒做什麽。”
夏目完全清醒了。他甚至能想象到夜鬥臉紅的樣子，但他忍住沒去開燈。
夜風送來淡淡的花香，月亮被雲層遮擋，陷入完全的黑暗。
“我偷偷親你了，”夜鬥說，“行使男朋友的權利。”
話說完夜鬥在心裏暗罵自己的厚顏無恥。
“哦——”夏目拖長了音調。
不知道什麽時候，戲弄神明變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湊過去吻夜鬥。
夜鬥摟過夏目，手指不受控制般在他腰際流連。
月亮你快出來吧，求你了。夜鬥在心裏絕望地想，你再不出來，我真的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了。
夏目身上有沐浴之後的清爽味道，頭發上有涼涼的薄荷香氣。
他輕聲喊夜鬥的名字。
夜鬥自認理智尚存，但一聽到夏目的聲音立刻潰堤。
他翻身按住夏目的肩膀，幽藍色的眼睛隐藏着驚心動魄的光芒。
還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呢，夜鬥決定換個委婉點的說法。他在夏目耳邊低聲道：“我上次看了名取周一演的電影，電影名字叫——”
“我愛你。”夏目接過他的話。
“對，我愛你。”夜鬥低頭吻上他的眼睛。
他最喜歡夏目的眼睛，淺淺笑着的時候清澈又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碼這章，碼到最後露出了怪阿姨般的微笑，及時收手滾進被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