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其實秋葉不讓韓良進山捕獵是對的，韓良走的那天早上她的眼皮直跳，便索性拽着他的胳膊不讓去，就差撒潑打滾了。韓良說你答應了可就不許耍賴啊，又抱着她親了好一會兒，乘她正迷糊的時候趕緊拿了家夥溜出了門。晚上秋葉也沒睡好，第二天頂着兩個黑眼圈，做什麽事都心不在焉的，只想着韓良趕緊回來才能踏實。
隔了兩日，獵戶們都回來了，韓良也回來了，但他卻是被衆人擡回來的——他在返回的山道上為救新加入的小獵戶——半大少年柱子，摔到山澗裏，保住了命，卻斷了腿，還挺嚴重。
柱子一家千恩萬謝，感恩戴德自不必說，只秋葉心裏疼地直抹眼淚，卻一句埋怨的話也沒說，卸了豆腐擔子，依着大夫所言悉心照料，待稍好些時，套了驢車，輕輕扶了韓良坐下，拉着他到縣城生藥鋪子又去找大夫，沿路喂水擦汗，體貼入微。
“妻主，……你真好！”韓良覺得眼眶裏熱熱的，他埋首在秋葉頸窩間，緊緊擁着這細小的身軀，秋葉的肩膀雖然單薄，不成想竟成了他此刻的依靠。他曾一度以為自己可以強大到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如今看來卻是錯了，再厲害的兒郎也都有極度脆弱的一面，也願意被人寵着，護着，就如同他現在這樣。
“那是自然，我是你的妻主嘛。”秋葉輕輕撫韓良的背，她那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緊緊摟着她，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獲得力量。
“……那我若是好不了了，瘸了怎麽辦？”韓良像膏藥般粘在秋葉身上，心裏忐忑不安。
“要是瘸了，那我就……照顧你呗，守着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她笑嘻嘻地對着韓良那張俊臉，狠狠親了下去……
沿路開了五顏六色的野花，星星點點掩藏在草叢中，仿若不慎瞧見了夫妻□□般害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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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韓良因着身板結實，恢複的倒也還好，只是大夫叮囑了，得好好休養，傷筋動骨都得百日，何況韓良還嚴重些許。
待韓良自己稍能活動開時，秋葉便将他一人留在家裏，自行推了車賣豆腐賺生計。韓良在家裏憋得慌，便柱個拐偷偷幹點力所能及的活計，約莫到秋葉回來的時間就躺着，哎喲哎喲地求可憐，秋葉也不揭穿他，只順着他的心意叫他時時開心，有時也會套了車拉着韓良在村子裏四處轉悠，直教滿村的兒郎都覺得韓良真是嫁了一個打着燈籠都難尋的好妻主。
閑話少敘，且說這一日秋葉一大早出去賣豆腐，韓良坐在院裏學了旁人編柳條筐，聽得院門被拍得啪啪作響：“有人麽？”
院裏半眯着眼的大黃聽見生人說話，蹭的竄了起來，韓良喝了一聲，方才安靜下來，他以為又是貨娘挑了擔子挨家挨戶上門來賣貨，便應了一聲：“家裏沒人，改日再來吧。”
誰知門外哈哈一笑，換了個男人的聲音：“哈哈哈……賢弟嫁了人，竟變得這般賢良！”
這不是縣衙裏的張都頭麽？他怎麽來了？韓良柱個拐一跳一跳地開了門，卻看見門外站了三個人，為首一個女子柳眉杏眼，肌膚微豐，倒挺符合時下男子眼裏貌美女郎的标準，後邊兩個人是熟臉，一個是村裏教書的趙先生，另一個便是舊交張都頭了。
那女子穿了錦襖襦裙，羅帕束發，雖做個書生打扮，可通身氣派非凡，貴不可言。她面上本沒有任何表情，見着韓良，卻是微微地驚了一下，便恢複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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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瞧，這便是豆腐娘子的夫郎韓氏。”張都頭看大家一時都不說話，忙出來打個圓場。
韓良見張都頭對這女子言談雖是随意，但卻時時不忘恭敬，想必定是個不凡之人，雖不知有什麽事，卻也不敢怠慢，忙收了神，将人讓進來。
“豆腐娘子……李秋葉”那貌美女子低了頭，輕聲細語，“這個李秋葉……”
韓良聽她嘀咕秋葉，有些納悶：“敢問貴客何事？”
“……買豆腐，聽聞娘子做的一手好豆腐。”那女子淡淡道。
見韓良稍有不解，趙先生解釋道：“是這樣，大……先生愛吃豆腐，奔着你家妻主的豆腐名頭來的，家裏可還有？”
鄉鄰上家裏來買豆腐這事常有的，不過秋葉今日交代剩在家裏的豆腐是晚上留着吃的，這可真是不巧了。
“實在對不住了，今兒家裏的豆腐不往出賣。”韓良有點為難，見那娘子無甚表情，又道：“要不，您改日再來吧。”
“賢弟可真不會做生意，你家日.日做豆腐，哪天吃不到，偏這麽擰巴！”張都頭埋怨道。
韓良略微有些尴尬，其實他有點兒動搖，那娘子非富即貴，大老遠跑來一趟也不容易，若是吃着好，還能幫着傳個名頭呢。
正思量間，卻見那女子随手拿出一錠銀子來：“這個夠麽？”
韓良的眼睛亮了一下， “您有誠意，按常價賣于您便是。”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其實是有些疼的，只不過家裏因着他而出多入少，想多掙幾個錢罷了，但他知道這樣賣豆腐很不厚道，妻主也會不喜，遂執意推卻。
“娘子知道不會怪你吧？”趙先生此時卻插了一句。
“不會，我既做主了，妻主都是依着的。”韓良笑得自信滿滿，雖然他不能十分确信是不是這樣。
張都頭扶了韓良去取豆腐，趙先生陪着這女子在院中。只見那女子盯了韓良的背影一語不發，卻是面無表情，直教趙先生心裏納悶：都說大人喜怒不形于色，果真如此，從這臉上竟猜不出任何心思來。
韓良乘着空檔兒打問來客，張都頭壓低聲音道：“別打問了，不讓往外頭說，知縣奶奶撥了人叫小心護着的，……那位是個厲害人物呢！”
韓良只好點點頭，送了他們三個出去，而誰也不曾注意到那女子出門時将兩只手都攥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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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今天回來的晚，才進院子便看見韓良又用那溫情無比的眼神地望着她，心裏一樂，笑道：“說吧，又做了什麽要我原諒的事情了？”
“豆腐被我賣掉了。”韓良忙不疊地把那幾個銅板遞過來。
“阿良你出息了是麽？”秋葉故意板起臉。
“哎，我原也不想賣，趙先生陪着來的，看樣子也不像是惡人吶……”韓良摸着他那條瘸腿， “嘶嘶”喊痛。
秋葉忍俊不禁，“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一位娘子，像是有點來頭的，趙先生和張都頭陪着呢，妻主，人家是專門慕名來買豆腐的，賣給她，沒準豆腐以後就更出名了……”
是麽？秋葉暗思：她如今遇到過的最大的主顧便是聞名縣裏的柳三娘了，還有比這更厲害的人物麽？“哎，你說說她長什麽樣？”秋葉問。
“她肯定是富貴人家的娘子，讀書人，趙先生尊她一聲‘大先生’呢”韓良道。
秋葉也想不出來個究竟，只是懷疑她做的豆腐不至于這般出名吧，……罷了，不去想了，“這麽說，你倒做件好事，那我該獎賞你了？”
“真的？……那就……獎我今晚在……下面！”韓良握着秋葉的手，高興地在那手心裏微微地撓了撓，自從斷了腿，天知道他都盼了多少日子了。
月牙兒已經挂上了樹梢，春夜裏的涼意也并不曾散去，可是秋葉的心卻被韓良急切渴望的眼神慢慢烤熱了。
“……啊？……家裏有餅麽？我餓了……餓死我了都……”冷靜了一下，秋葉摸摸肚子，開始裝聾作啞顧左右而言他。
“妻主……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我如今是個……瘸的，入不了的你的眼了……”韓良垂了頭，又開始摸着那瘸腿唉聲嘆氣。
“韓良！你……這腿不想要了是吧？！”秋葉這回真惱了，她這夫郎真不知輕重，隔三差五地暗示她，這要是傷着了怎麽辦？
“妻主，你這都多少日子……沒疼我了？……小心這些便是了……哎喲……你可得好好疼疼我，這樣我才能……好的更快，……你都不疼我……”韓良一邊央求，一邊赤luoluo火la la地看着秋葉。
秋葉在心裏掙紮了很久，半響，她終是将心從嗓子眼裏按回到肚子裏，一把掀開韓良的衣領：“阿良……這可是你自找的……”
……
月色溶溶，清風拂動，大黃耷拉着耳朵趴在屋檐下聽着屋內混雜不清的喘息和聲響，眨巴眨巴眼睛，無奈起身，趴到院門口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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