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車禍
言汐走回房間,藍羽尋的話依舊徘徊在她的耳邊。如果從始至終沒有遇見王錦南,也沒有遇見藍羽尋,那麽,她現在肯定不會如此,處于兩難的地步。這麽多年來,她也希望能遇見一個人,然後兩人就像司徒和依含一樣,雖然磕磕絆絆,可是到底還是走過來了,如今感情歸于平順,卻依舊甜蜜。她想,如這般便就是她最想要的吧。
言汐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第二天醒來她只覺得眼睛酸酸的疼,來到洗漱間,看到鏡子裏的人,言汐只能苦苦的搖了搖頭,這是第多少次在睡夢中流淚了,自從回來以後好像并沒有這麽狼狽過。
簡單的将自己收拾好,言汐下樓,看見桌上的早餐,牛奶杯下是一張便條,藍羽尋漂亮的字躍然紙上。
汐兒:
我想你大概需要靜一靜吧,很多事情等你想清楚我們在聯系吧!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我帶謹諾去爺爺奶奶家住一段時間,家裏的鑰匙我放在門口鞋櫃上。
羽尋
言汐将便條疊成一顆心放在衣服兜裏,她現在确實需要時間好好考慮,她也能理解羽尋做這樣的決定,無非就是為了她好,不想讓她為難,也不願意去幹擾她的決定。她相信他說的,不管如何,他都不會離開,他一直都在。
吃過早點,收拾幹淨屋子,言汐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好似懷念這幾個月的日子,離開的時候言汐同樣寫了一張便條給藍羽尋。
羽尋:
感謝這幾個月你和謹諾的陪伴,這段時光是我這幾年最快樂最溫暖的日子,有你的陪伴,讓我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我。不管未來結局如何,願彼此在以後的時光仍能熠熠生輝。
言汐
言汐取過鑰匙,将便條壓在桌上,關門離去。一個人看着繁忙的清晨,“原來,我依舊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兜兜轉轉好像又回到了原點,這幾個月感覺就像一場夢。”言汐在心裏感嘆道。她現在開始相信那些耳熟的獨白,我們周遭那麽多的聚散無常的“兩個人”,天知道要怎樣的緣分,要怎樣的“折磨”兩個人最終才會在一起。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在一起吧。
從回來到現在也快四五個月了吧,夏季也漸漸走近尾聲,四周略顯蕭條的景象此時和她的心境是那麽般配。沿着街角向家的方向走去,遠遠地,言汐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車外,靠着車,兩只手插在褲袋,擡着頭望着她的家。言汐的心裏突然感覺一種難以呼吸的痛,艱難的蹲下身體,她在心裏告訴自己:“言汐,只有回不去過去,沒有到不了的未來,不要因為他……”眼淚好像有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的落下,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很想沖過去,不顧一切的抱着錦南,把這幾年的委屈什麽的全部發洩出來。可是,理智不斷地提醒她,他就要結婚了,還要繼續糾纏不清嗎?但是,要自己就這樣放棄,卻又是那麽不甘心。
短暫的疼,将言汐拉回現實的邊緣。言汐奮力的站起身,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既然有的事注定要面對,注定是一場硬仗,那麽她不會在像七年前一樣逃走,或許,那年,她回國問清楚所有的緣由,事情就不是今天的結果。
言汐擡起頭,那邊的那個人已經不再。言汐自嘲的笑了笑:“你看,這麽多年,我們之間剩下的還是不停地錯過。”
言汐回到屋裏,便将自己關在書房裏,眼睛掃過書架上的書,她突然想到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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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期,日本橫濱,男孩鄭左兵即将面臨人生第一次變故,他的父親是中日兩地經商的中國人,母親是日本人。變故發生前,他是一個還在上學的少年,認識了與他同齡的日本女孩林加代,兩人情窦初開,兩小無猜。
三六年底,時局變故,左兵被迫與父親及一大批華人返回中國,在送行的人群中,加代忽然出現在艙門前。關于這個畫面,原文這樣說:“好像雨中的木屐一下子踏進腦海,每一次都無限悲戚地重複着加代的話:‘可是,鄭君,我喜歡你。’”
他還未來得及回答,兩人便從此各安天涯,遠隔千山萬水。
八十年代,歷盡世事滄桑,左兵因母親方面的産權問題,在九四年第一次回到日本。
左兵找到加代聯系方式,他告訴她相約在橫濱的一株古老的八重櫻下。
她說:“請在櫻花樹下等我,我會從你身邊走過,請別認出我。”
他同意了。
那天,許多人看到這樣一個中國老人,穿着一身租來的禮服,手捧四十九朵玫瑰,向每一個路過的日本婦人分發。年老的他始終相信,加代一定會收到一只玫瑰,一定明白他遲遲未說的愛。
言汐一直在想他和錦南之間有一天會不會也像左兵與加代一樣,那麽愛,最後卻愛到分開。可是現實卻赤裸裸的諷刺提醒她,如今的他們連左兵與加代都不如,雖然彼此就在不遠處,可是無形的距離卻将兩個人狠狠地分開,無法靠近。
“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是深愛着對方……”手機鈴聲打斷言汐虛無缥缈的思維。
“喂,師兄,怎麽了?”
“言汐,你是住在江北那邊嗎?”
“是啊。”言汐心裏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你快趕到大橋那邊,那裏剛發生一起車禍,現在傷亡還不确定,你家裏應該有簡單的醫藥箱吧?”
“轟~”,言汐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計算,錦南從離開到現在應該就在大橋那邊。
“喂喂喂!喂喂喂!言汐,你在幹嘛!”
“師兄,我知道了。我馬上趕過去。”
言汐顧不得換鞋,提着醫藥箱,一路狂奔下樓,她在心裏不停的祈禱着:“錦南,你一定不能有事!錦南,我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你!錦南,你說過要和我一輩子在一起的!錦南,你還沒有聽我對你說過我愛你!錦南,我還在等你給我求婚你知道嗎……”對于現在的言汐來說,那些所謂的理智都抵不過她對他的愛。
攔下出租車,告訴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開到大橋。一路上,她不停的責怪自己,如果錦南真的出什麽事了,也許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安生。言汐越想越害怕,不停的催促着司機。
司機到達大橋的時候,警察已經開始封鎖現場,疏散周圍圍觀的群衆,言汐穿過層層人牆,告知警察她的身份,從警察那裏得知,一個人違法跨越欄杆,一輛紅色轎車為避免撞傷行人,突然地急剎車導致後面車輛追尾,翻越欄杆的人卻也未能幸免,現在正處于昏迷狀态,被協警已經擡到外圍,等待救護車的到來。環顧整個現場,一片狼藉,四周血跡斑斑。一輛熟悉的車輛映入眼簾,言汐不顧一切的跑過去,車上空無一人,而方向盤上的血跡卻是那麽紮眼。言汐知道,也許現在沒看到錦南,反而是她現在最想要的答案。言汐提着藥箱穿梭在受傷的人群之間,為那些輕傷的人止血包紮傷口,提醒他們馬上到醫院做全面檢查。言汐盡量加快自己的速度,只有她自己心裏明白,她的速度越快,也就加快她對錦南的尋找。
在整個受傷人員的後邊,一個男子一直注視着從開始一直處于繁忙狀态的言汐,他的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眼裏是化不開的溫柔與寵溺,他輕輕地呢喃道:“汐兒,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救護車的到來,讓言汐終于能安心的尋找錦南,她明白錦南就在附近,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麽他要躲着她。她害怕,害怕他受到嚴重的傷。
言汐失魂落魄的走出現場,腳上的刺痛将她的理智拉回幾分。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腳上的鞋子已經跑掉了。走到附近的公園坐在長椅上,簡單的處理好腳上的傷口,拿出手機,翻到聯系人,卻不知道要打給誰。言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關掉手機,淚水不自覺得落下,不只是對錦南的擔心,還有說不出的委屈與辛酸。
言汐蜷縮在長椅上,将臉埋在腿上,任憑淚水無聲的滑落。突然,一個熟悉的懷抱将她緊緊摟住,久違的溫暖,熟悉的味道和多年前一樣,一點不曾改變……